-57- 先祖认可仪式
“与红丁香家族相比，同为罗曼分支的紫丁香家族本就人丁稀薄，一旦爱德华三世去世，而亨利亲王的血脉问题又被公之于众的话，红丁香家族就有权向紫丁香家族发难，从而有可能避免战争，直接获得落星王国的继承权！”
尤尔斯特伯爵神情肃穆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夏洛特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落星王室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过，夏洛特也同样知道，政治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哪怕是两个丁香家族有过继承方面的约定，但实际履行起来，肯定又是另一个情形了。
权力的争夺，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更别说现任国王爱德华三世既然隐瞒了王太子的血脉问题，那就代表着他根本没打算将继承权交给红丁香家族。
紫丁香家族即使人丁稀薄，那也是目前的正牌落星王室，身为掌权者，是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的，必然也为此做过种种准备。
既然尤尔斯特伯爵现在来找她，那也就说明，奈斯氏族的这个计划中应该是还存着什么重大缺陷……
“尤尔斯特阁下，奈斯氏族的计划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既然您今天来见我，那应该是还有着某些不足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问道。
尤尔斯特叹了口气，苦笑道：
“不瞒您说，的确存在不足。”
“在奈斯氏族的计划里，是打算捅破亨利亲王的血脉出身，借助王国议会来否定他的继承权的。”
“与新月王国不同，在落星王国，议会的权力相当强大，特别是王国的继承权方面，议会甚至能够与国王分庭抗礼，左右王国的继承人。”
“常年的星月战争已经极大削弱了落星的王权，一旦王国议会根据血脉出身否定了亨利亲王的继承权，哪怕是国王也无法与所有贵族对抗，必须履约，按照约定从红丁香家族中挑选继承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渗透，奈斯氏族已经差不多在王国议会中控制了超过一半的席位，只要成功召开议会，否定亨利亲王的继承权，一切都将水到聚成。”
“但问题就出现如何捅破亨利亲王的出身上。”
说到这里，尤尔斯特的神情有些郁闷：
“奈斯氏族的确获得了亨利亲王出身的秘密，但知道这件事的证人却死了。”
“死了？是被灭口了吗？”
夏洛特愣了愣。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倒不是被灭口，而是死于海难，对方是一名船长，曾经护送过亨利亲王的亲母，不久前他出海之后遇到了海盗的袭击，再也没有回来。”
夏洛特有些无语：
“都有证人了，你们就不知道保护好吗？这与被灭口又有什么区别？”
尤尔斯特苦笑道：
“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亨利亲王的血脉出身的，正准备去将证人控制起来，结果却晚了一步。”
“波尔德-卡斯特尔战争爆发后，那个船长想趁着战争发笔横财，就带着船出海了，谁知道就遇到了海盗的袭击，结果葬身大海了。”
“虽说奈斯氏族还有别的证据，但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他这一死，就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夏洛特：……
“所以，你这一次来卡斯特尔找我，是想要获得我的帮助吗？你说演戏……也与此有关？等等，你们不会计划直接对亨利亲王动手吧？”
她问道。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不，我们并不打算杀他。”
“杀掉亨利亲王并不是最优的选择，比起将他杀死，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否定他的继承资格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奈斯氏族会扶持新的国王，但也会留着他，他毕竟是爱德华三世的子嗣，哪怕是失去了继承资格，也拥有对落星王国的宣称，对奈斯扶持的国王仍然是个威胁。”
“这并不是坏事，奈斯氏族失去对落星的掌控太久太久了，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完全将教会的力量驱除，这也就代表着奈斯氏族选定的第一个国王不能是血裔或血仆，更不能进行精神控制，不然的话，就很容易被发现，也很容易被针对。”
“但同时，不是血裔或血仆，奈斯氏族就不能确保选定国王的彻底忠诚……”
“这是个死结，但有了亨利亲王在就不一样了，有他在，奈斯就有办法达成权力的平衡，最大限度地制约王权，新的国王想要稳固统治就必须争取奈斯氏族支持，这将为奈斯氏族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有利于未来奈斯氏族对王国的进一步掌控。”
“所以……亨利亲王必须要活着。”
“更为甚者，在新王加冕后，奈斯氏族甚至还可以反过来控制亨利亲王，作为一种未来的备选。”
尤尔斯特讲的很清楚，将目前落星的局势一条一条分析给夏洛特听。
不过，夏洛特知道，这不仅仅是讲给她听的，也是讲给她身后的“血之真祖”听的。
作为真祖在奈斯内部的血之眷属，这也本就是尤尔斯特的任务之一。
“我听明白了，你们依旧打算揭露他的血脉出身，但却不想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奈斯氏族的手脚，所以就打算让我来协助？”
夏洛特沉吟道。
尤尔斯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知道亨利亲王出身的证人虽然死了，但血脉不纯就是血脉不纯，这一点上做不了假的。”
“只要能证明他血脉不纯，他的继承权依旧可以通过王国议会进行否定。”
“不过，这否定要突出议会与贵族的作用，淡化奈斯氏族的影响。”
“所以……奈斯氏族就想到了您。”
夏洛特心中微动：
“奈斯氏族打算请我陪着演什么戏？”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一笑，道：
“卡斯特尔阁下，您知道血脉鉴定吗？”
“贵族的力量源于血脉，很多古老的贵族家族，都有血脉鉴定的办法，罗曼家族亦然。”
“作为弥瑞亚最古老的贵族家族之一，罗曼家族自古以来就有一条传统，那就是在确定未来的家主前，家族的继承人必须前往祖地获得先祖之剑的认可，强化体内的罗曼之血……或者说，历史上的半精灵英雄——罗曼努斯的神话之血。”
“这种获得先祖之剑认可的仪式，就是一种血脉鉴定，同时也是一种血脉强化，在确保家族继承者是罗曼的血脉同时，还能进一步激发其血脉力量，增强血脉浓度。”
“爱德华三世病重，亨利亲王亦要进行这一步，一旦完成这一步，他就将正式成为连哪怕是国王都无权剥夺的继承者。”
夏洛特心中一动：
“你是想说……因为血脉不纯，他无法通过这种鉴定吗？”
“不，他可以通过，哪怕是他血脉不纯，他也是国王陛下的子嗣，体内流有罗曼之血，只要有罗曼之血，就可以获得认可，最多是先祖之剑光芒太弱，气势不足……虽然容易引起怀疑，但王室也可以通过各种说辞将其搪塞过去。”
“而只要获得了认可，他的血脉就会得到强化，也不会有人拿血脉说事了。”
“那您的意思是？”
尤尔斯特伯爵微微一笑：
“卡斯特尔阁下，如果是常规情况，亨利亲王的确能通过先祖之剑的认可，但也有例外情况。”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那……就是在仪式现场上，有血脉浓度更高的存在在场，且同样参加的仪式的时候。”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微微挑眉：
“所以……奈斯氏族想让我也参加仪式？”
尤尔斯特伯爵点了点头，说：
“可以这么认为。”
“不论是紫丁香家族，还是红丁香家族，都是罗曼家族的分支，落星王国内正统的罗曼直系，早随着前任国王的崩殂而消逝了。”
“虽然现任国王已经通过先祖之剑强化了一遍血脉，但因为分支太远，也依旧无法达到曾经的直系罗曼的血脉强度，而亨利亲王……就差得更远了。”
“不过，在落星之外，罗曼的直系血脉依旧还有流传。
“那……就是您。”
说着，尤尔斯特伯爵神情一肃：
“您的母亲……是落星王国前任国王的姐姐，罗曼家族的安妮公主，您的外祖父就是将星月战争推上高潮，开启第二次星月战争的‘疯王’爱德华二世，更为甚者，在您的舅舅‘蠢蛋’亨利即位之前，您的母亲甚至已经通过了罗曼先祖之剑的认可，只不过后来为了追逐爱情，她放弃了家主之位，离开了落星到卡斯特尔隐居。”
“换句话说，您的体内……流有比现任落星国王浓度更高的罗曼之血！”
“一旦您参加了仪式，亨利亲王必然失败，而一旦他无法得到先祖之剑的认可，议会就有理由否认他的继承权。”
“毕竟……如果真的是国王与王后的血脉，其罗曼之血不可能无法通过先祖之剑的认可。”
夏洛特听明白了。
这是让她去搞破坏呢，直接毁了亨利亲王的认可仪式，以罗曼先祖之名义否定对方的继承权。
只是……
“先祖认可仪式……这是专门针对罗曼家主继承者的仪式吧？我又如何参加仪式？”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伯爵回答道：
“罗曼家族的祖地曾经在北境大公国的罗曼岛，后来迁到了现在的罗曼公国，先祖之剑同样在那里。”
“目前，先祖认可仪式就是在罗曼公国的首府罗昂举行的，奈斯氏族已经渗透了负责仪式举办贵族，虽然无法破坏仪式，但却可以暗中将您送到仪式场正下方事先准备的暗室内。”
“当仪式开始的时候，您将同样被先祖之剑的光辉照耀，有您在，亨利亲王必然失败。”
“原来如此……”
夏洛特微微颔首。
但很快，她的表情又有些古怪：
“但如此，奈斯氏族就不担心我继承了先祖之剑，被认可成罗曼家族的家主吗？”
尤尔斯特摇了摇头：
“不会的，虽然先祖认可仪式是对血脉的强化，但终究只是一种仪式，现在所谓的家主继承权确认仪式，是罗曼家族为了巩固直系子嗣的地位而形成的传统而已，本质上还是一种血脉强化术式。”
“您就算是获得了先祖之剑的认可，也不过是被强化了体内的罗曼之血，增强了体质罢了，暗室里发生的一切，并不会展现在仪式现场上，落星也不会将您看做罗曼家族的家主继承者。”
“至于被罗曼先祖之剑认主，那就更不可能了，罗曼先祖之剑是半精灵英雄罗曼努斯的佩剑，是真正的神话级神器，它遵循与罗曼努斯的约定帮其后裔强化血脉，但绝不会认凡人为主。”
“它的主人……只有当初成功将它从石中拔出的半神罗曼努斯一人。”
“换句话说……您只是相当于私下参加了一个强化血脉的神术仪式而已。”
但我应该也不算凡人了吧？真的没问题吗？
夏洛特在心中嘀咕。
不过，她也被挑起了兴致，还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罗曼先祖之剑。
她的个人资料里还有“半精灵”的血脉描述呢，以前她觉得这或许是卡斯特尔家族历史上曾经与精灵通婚过，但现在看来，或许不一定是卡斯特尔家族的缘故，更有可能是罗曼家族。
但是……
“尤尔斯特阁下，如果奈斯氏族以这样的方式重掌落星王国，卡斯特尔与奈斯之间的约定又如何呢？”
夏洛特问道。
尤尔斯特道：
“您是指罗曼公国的归属权吧？”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有些疑惑长老会的决定，虽然可能不会爆发战争了，但奈斯长老会依旧决定将罗曼公国赠予您，以维持与卡斯特尔的友谊。”
“我想……这或许是长老会对真祖冕下表达的诚意吧，奈斯氏族并不清楚您背后的神明就是始祖冕下，但却知道您背后的神明是一位血裔神话。”
“一位神话的友谊，比一块难以防守的飞地更加重要。”
“此外，就算是不发生战争，新王即位之后也是需要驱逐神圣王庭的势力的，届时……或许依旧需要您的帮助。”
说完，尤尔斯特看向了夏洛特：
“那么，卡斯特尔阁下，关于奈斯氏族的提议，您意见如何呢？”
夏洛特想了想，问道：
“尤尔斯特阁下，你提出这个提议，是基于奈斯血族的身份作出的考量，还是基于血之眷属的身份呢？”
尤尔斯特犹豫了一番，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奈斯长老会的决定，我只是个传声筒，不过是加了些属于我个人的理解罢了。”
“对于我个人来说，两个方面都有吧，不管怎么说，在我看来，此事对奈斯血族，对于您，对于真祖冕下，都有好处。”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奈斯氏族获得了落星王国，您获得了罗曼公国，而双方的友谊，也将有利于未来真祖冕下对血族的重新整合。”
夏洛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笑道：
“我也觉得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作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很乐意参加这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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