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半神的足迹
霎时。
风停，雨止。
乌云消弭，雷电退散。
仿佛天地都慑服于老人的威严，在这一刻化为了温驯的宠物。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燕何站定，穿着那洗到颜色已然发白的袍子，从语气上看，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从离京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停止过对这位‘首座’的追杀。
按理来说，他虽然已日薄西山，但以半神之境，又有世界意志相辅助，追杀一个尊者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还是会慢那么一步。
一次次的扑空，一次次的差一点，让燕何早在现身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略作叹息，眸光一转。
毫无神通迹象，又无元力波动。
但，那压制得寇不准动弹不得的黑洞，还是在这一眼之下化为飞灰。
差点就栽这儿了……寇不准收起三只金灵，起身对着武圣恭敬行礼：“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虽然在荒域是大佬之一，但归根结底也只有七百多岁，在七千多岁的武圣面前，完全属于‘小屁孩’行列。
“没什么，我也应该谢你……”
武圣拍了拍寇不准的肩膀，转身走向一旁，一步迈出，已是来到王臣身侧，伸手将愣神的王臣拉了起来：“王家的王臣是吧……在荒域多久了？”
“武圣……”王臣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又过了一阵子才如梦方醒般赶忙行礼，回道：“回您的话，我已在荒域一千四百余年。”
“嗯……回家吧，回去如果老九问你，就说是我让的。”
老九？王臣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武圣口中的老九说的正是当今皇帝陛下。
“回去吧……能带走的，想带走的全都带走，荒域的谍网也可以撤了，你治下的地盘全交给寇不准就好。”武圣说着，又拍了拍王臣的肩膀，身形再转，眨眼之间已是来到了右使身前。
瞬间，右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多年，她虽然从来没有真正的效忠过首座，但是因为林陌的存在，她还是被首座驱使着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其中对大燕朝廷不利的事情同样不少。
武圣会怎么处理她，她心里也没底。
然而……
“回家吧……”
武圣没有动手，没有压制，甚至没有责骂。
盯着那黑色斗篷看了许久，忽然冒出了这样三个字。
这一次，他没有上前去拍肩膀，只是面带惋惜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叹了口气道：“今天出了事情发展成这样，你已经没办法再回到他身边了，回家吧。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京，孩子也要成亲了，你总要在场的好。”
噗通！
武圣话音未落，右使身子一软，已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声女人扭曲的嘶吼兀然想起，仿佛要将二十年来的压抑和委屈全都宣泄出去。
右使情绪爆发，再难自控，伏地痛哭。
“回家吧，回家吧……”
武圣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转身扫视一圈，入眼，尽是断壁残垣，从南到北，江河改流，山川移位，附近几座城池崩塌，一派灭世景象。
最终，武圣将视线落在了韩玉春和纳兰赐身上。
登时，两人肌肉绷紧，汗毛倒竖。
他们也懵了。
本来王臣重伤，那个疯女人以一敌二，寇不准完全被首座压制，这本事一片大好局势。
结果，就在首座要一锤定音之时，那通天梯发生惊变，一根根锁链缠住首座，似乎要拉首座下马。
眼看着首座好不容易要挣脱锁链束缚，彻底掌控局面，首座大人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转头就跑了，独留他们两个羸弱的九品面对武圣。
这不是完了？
就凭我们怎么会是武圣的对手？
二人对视，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绝望，似乎地府的大门已经打开，牛头马面正在对他们招手。
然而，武圣却并没有动他们。
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便又转过了身。
杀了这两人，首座不死，仍旧无济于事，同理，只要能杀了首座，那么这两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们对于世人来说，也许是高高在上的九品，但是在武圣眼里，也只是两只比较强壮的娃娃罢了。
“大好河山……”武圣抬头，又扫视了一圈，一步跨出，身形闪灭。
“武圣前辈！”
王臣低呼，作为武者，他本想尝试追逐一下武圣的脚步，奈何他还没来得及起步，就连武圣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大好河山啊。”
武圣呢喃，大步前行。
一步踏出，山川河流都在倒退，在一定范围内，武圣的速度甚至比传送阵还要快上十几倍，千里万里也不过抬脚落足之间。
他徒步行走在荒域大地之上，路过一处又一处禁地，最终来到了武神谷外站定。
武神谷中，那一直在不停演武的虚影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停下了身形，向着谷外看来。
“在武神谷外！”勉强能感知到武圣方位的阴十三精神一震，赶忙赶到了武神谷外。
眼看着阴十三动身，沈佑和王臣也屁颠屁颠的追了过来，作为武者，武道尽头永远是他们所追寻的东西。
三位荒域大佬也想看看，若是当今武圣和武神谷那位交手，孰强孰弱。
只可惜，他们失望了。
武圣只是在武神谷外驻足了一阵，便转身离开。
那武神谷虚影驻足，望着武圣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
武圣没有任何神异，皱纹堆叠，须发皆白，穿着被洗的法宝的袍子，看上去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
只是，他的速度却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武神谷旁，只是十几息的时间，便跨越了半个荒域，来到了天渊之上。
因为方才那声龙吟，天渊下的东西受到了刺激，天渊之中正喷出血光，凄凉嘶吼响彻荒域。
然，武圣踏足天渊之侧的同时，那嘶吼之物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瞬间安静了下去。
“可惜了……”
武圣站在天渊之畔，盯着天渊审视良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底只是一介武夫，破解不了他的手段，不然就将你们彻底杀死，以绝后患……”
确定自己奈何不了天渊下的东西，武圣没有再浪费时间，身形再闪，斗转星移。
再次现身，已然是来到通天梯下。
他行将就木，寿元无多，站在这通天梯下，望向了上面那道背影。
首座消失，那道背影似乎再无异动，只是和数万年来一样，自顾自迈动着双腿，从下面看想去，好像是在不停的往上爬，又好像是在原地踏步。
“可惜了，我剩下的寿命太少，一个台阶都踏不上去了。”
武圣呢喃，一步迈出，来到了通天梯下的山腰上，找了个亭子坐在了里面，轻拍储物袋，酒壶酒杯便出现在了石桌上。
这一刻的武圣，就像是劳累一天却没赚到钱的老父亲，坐在凉亭之中落寞的自斟自饮。
一杯，又一杯。
“可惜了，我终归还是不如他，空有半神之体，却始终慢他一步……”
他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枯槁的眼睛眸光闪烁。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如果，他能年轻几百岁，而不是风烛残年，会不会快上些许；如果，他能在世界树芯失窃之前突破半神，那首座是不是就永远无法成为尊者；如果……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自斟自饮了几杯，武圣最终还是站起了身形。
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做不到，还是要做。
就像此刻，他明知道自己抓不住首座，可还是要去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拖住那个男人，延缓他的计划。
呼——
一阵风吹过，武圣留下的残影逐渐消散，身形已是在千里之外，石桌上空留下一对酒壶和酒杯。
通天梯上，那青袍身影仍旧不知疲倦的往前走。
（呼——，荒域这部分终于写完了，不容易啊（哭）
从大体结构上来说，整本书剧情走向已经到了末期，还剩下最后一部分。
这最后一部分铜钱不会再挖新坑，而是会专注于填前面的坑，诸多伏笔也会在最后一部分响应，大家对于剧情里的哪个疑点或者坑好奇也欢迎在这留言，我在后面都会一一填好。
不出意外的话，多则一二百多章，少则几十章冒牌就可以迎来大结局了。
犹记得半年之前，我说过要在年前完本，现在看来这个承诺还是可以办到的，二四年年前完本问题不大（狗头），我真是个天才！
好了，不说了，我去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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