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灰河
推开面前厚重的大门，一个跟之前在水站枢纽有几分相像的大型升降梯出现在了白启云的面前。
但比起外面的光鲜亮丽，这里的环境有些过于阴暗了。
地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看上去很少有人在这里打扫卫生。
随着夏洛蒂的脚步继续向前，白启云走到了升降梯的面前，向着下方一看，眼前之景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
“升降梯。”
“我知道是升降梯，但这环境有些...太恶劣了。”
摆在二人面前的是一道通往地下的阴暗隧道，除了升降梯之外，隧道里还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周遭还摆放着钢板木板之类的杂物，偶尔还能望见几条连接着上下层的长梯。
可能是考虑到万一升降梯出现了故障，也可以用人力来攀登的设计。
只不过光是一眼看上去，那些长梯上便布满了斑斑的锈迹，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白启云站在顶端向下望去，隧道内一片幽暗，只有挂在墙壁上的小型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照亮周围。
眼前深邃的黑暗，如同一条通体漆黑的长蛇，向着下方蔓延而去。
仅仅这么用眼睛看，这条通往地下的隧道就至少有百米长。
百米...
一个城市的地下跟地上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物理距离差异，也怪不得夏洛蒂会说有些人一辈子都生活在地下世界中，不再上到地面。
百余米的物理高度，确实有可能隔绝两个世界。
无论是在物理上还是在心理上。
夏洛蒂拉动了上方的机关，升降梯顿时发出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开始缓缓上升。
看样子这里的机关很老旧，白启云记得自己在水站枢纽撑升降梯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听着那摇摇欲坠的轰鸣声，白启云都怀疑自己在升降梯里时会不会直接掉下去。
“来了。”
一个铁质的圆盘在二人面前缓缓升起，周围是用钢铁打造的扶手，防止乘坐升降梯时不慎跌落。
白启云面无表情地走入其中，轰鸣声再次于他耳边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似乎更大了一些。
在一片漆黑之中，好似一尊巨兽在发出怒吼。
这一刻，文明的气息逐渐远去，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白启云的面前缓缓铺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脚下的圆盘突然一响。
“当啷。”
下一秒，升降梯终于停下。
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轰鸣声也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细微的谈话声，以及从脚下流过的流水声。
白启云定睛一看，面前的道路像是一条沟渠，两旁被石砖所覆盖，形成了人们行走的道路。
但在两条道路中间，一条如同小溪的水流从二人的脚下流淌而过。
只不过其中的水质看上去并不怎么清澈。
白启云微微轻嗅，一股工业时代的塑料味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气息顿时涌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虽然轻微，但却十分明显。
“这是...工业废水？”
“嗯，这里是工厂的所在地，各种废水都会经过处理后排入海中。”
夏洛蒂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处。
她指着眼前这条人工小溪对着白启云讲解道。
“这条水流被这里的人们称之为‘灰河’，他们也时常称呼自己为‘灰河人’，而非那个带有歧视性的称呼。”
“灰河...”
望着眼前潺潺流动的‘河水’，白启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地下的奇怪气味，多少都拜这条河所赐。
也不知道常年生活在地下的人是怎么忍受的。
而且因为流水穿过了整个生活区的缘故，这地下的空气要比地上又湿润了不知多少倍。
外加常年见不到阳光，十分容易滋生病菌。
但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个地下世界，医疗资源必然极其的匮乏。
毕竟哪个医生不希望在环境更好的地方工作呢。
“那人应该住的更靠里一些。”
夏洛蒂带着白启云一路向前。
路上，白启云四处打量。
杂物随意地摆放在道路旁，成堆的箱子上还立着一盏不知道是什么能源驱动的灯台。
似乎是在宣告这堆杂物不是垃圾，而是有主人的。
在道路的两侧架设起了类似须弥维摩庄那种小型的木架子充当道路，应该是为了隔绝来自下方流水的侵蚀。
白启云抬头望去，却见到一条条巨型管道从自己的头顶穿插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输送工业废水的管道。
行走在宛如隧道一般的长廊里，随处可见有人蹲在地上，不知道是在收集些什么。
他们穿着简朴，在他们之中，白启云与夏洛蒂二人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仿佛他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但旁人仅是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便又蹲了回去，似乎对二人的来意毫不在意。
“那些人是...”
“这里的原住民。”
夏洛蒂也不在意周遭的视线，带着白启云在地下的世界中来回穿行。
虽然这里是地下，但离开隧道后，前方出现的是一片极其宽敞的住宅区。
二人头顶的天花板突然升到了约四五十米的位置，给各种各样的建筑留下了摆放的空间。
虽然不比枫丹庭地面上的诸多大型建筑，但这里也称得上鳞次栉比，三四层楼高的建筑比比皆是。
面前的大广场光是占地面积就至少有几千平米，周围被一圈高栋建筑围住。
这里似乎是整个地下世界的商业中心，人群相对而言比较密集。
在这里，白启云还发现了酒吧这种娱乐场所，除此之外旅馆、商铺、诊所、甚至还有法律援助中心。
可以说地下世界人们的正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能在这里找到。
“这可真是...”
望着眼前灯红酒绿的世界，白启云突然觉得这地下世界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
周围人的精气神虽然不如地面上人们那般活力四射，但也维持在了一个最基本的健康状态。
本来他还以为常年住在地下的人，多少得有点心理疾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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