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碾压式的武斗
老者的话声音不小。
周围人都好奇看向前方。
这样一场炼器铸造师之间的比斗，是选择文斗还是，武斗？
“呵呵，上一场齐某与韩大师文斗，齐某输了一件流焰甲。”
齐名胜看着韩牧野，又转头看看身边的叶寻和苏稽，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次，我建议韩大师选武斗。”
说到这，他顿了顿，话语之中透出淡淡的倨傲和挑衅意味：“当然，如果韩大师没把握，也可随意文斗一场，输赢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听着可不是什么好话。
哪怕炼器铸造师之间的争斗没有御傀师御甲师他们的赌斗那怎么重要，那种压上身家的争斗，可这等赌斗之中输了，也是很伤名誉的。
一位炼器铸造师没了好名声，谁还来找你？
韩牧野看着木寨墙头上两位炼器铸造师，面色淡然，轻声道：“我选武斗。”
武斗！
周围那些围观之人都是面上露出欣喜。
看热闹嘛，事情越大越好。
刚刚说话的老者面上闪过一丝惊异。
他凝神打量一下韩牧野，神情微微凝重。
“爷爷，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啊，还是，真的有本事？”少女有些不解，压低声音：“这么容易就被人家激的武斗？”
老者摇摇头，没有说话。
墙头之上，叶寻和苏稽对视一眼，然后飞身落下。
两人一人甩出一个沙漏，一人面前散落各种灵材。
“武斗规矩，限时三个时辰，完全以灵材炼制零件组装成战甲或者战傀。”
“所有灵材自备。”
“武斗赢者，可收取输者身上所有灵材零件。”
规矩是早有的，韩牧野也是听说过。
此时听到叶寻高呼，他只是微微点头。
叶寻和苏稽两人飞身落下，立刻开始动手。
两人身前，各有一蓬火焰升起，然后铁毡、大锤、小锉、打磨工具等等浮现，琳琅满目。
星河宇宙的炼器铸造确实比其他修行文明都高级，已经发展到了一人之力就能创造无限可能的地步。
便如面前的这两位五级六级炼器铸造师，以一蓬火焰，加上各种工具，就能铸造出强大到难以想象战傀和战甲。
当然，今日武斗，只有三个时辰的限制，会让两人选择简单的手段。
“这位叶寻铸造师很明显是在炼制一件战甲，六级的那位苏大师，该是在炼制战傀。”木寨之中有人开口。
战甲和战傀的炼制起手部分就不一样。
战甲一般先炼制甲胄胸甲主要躯体，然后覆盖甲片。
战傀则是先要炼制锻造出龙骨，再各种拼接。
虽然最终呈现的成品，战傀和战甲力量都差不多，但是在限定时间的情况下，很明显，战甲比战傀要容易。
苏稽到底是六级铸造师，竟是在如此武斗之中选择铸造战傀。
可见他对自己的自信。
“就不知这二位选择炼制铸造的是什么等级的战傀和战甲？”有人好奇的伸头去看。
大家都好奇。
只是这还真的难以看出。
“清火淡铁，乌金白铜，这个叶寻炼制的是二级战甲。”白发老者身侧的少女竟然对炼器铸造很是熟悉，光是看火焰和材料，就已经判断出炼制等级。
“呵呵，那个苏大师炼制的是三级战傀。”她身侧的老者笑一声，低声道：“三个时辰炼制一件三级战傀，对于六级炼器铸造师来说，已经是极限。”
不限定时间，六级铸造师就是七级战甲战傀都能铸造出来。
限定时间，那就要对半折算都不止。
“那位韩大师怎么还不动手？”
“他要炼制什么级别的战甲战傀？”
“他是不是想主动认输，到现在都不动手。”
墙头之上，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确实，到现在为止，韩牧野都没有开始出手炼制。
他只是看着身前两人动手，然后便立在那不动。
“韩小子，想好炼制什么了吗？”金鸟的声音之中透出几分好奇。
“是啊，你准备怎么赢？”浑沌的声音响起，也透着好奇之意。
他们当然不会怀疑韩牧野能赢。
就是好奇韩牧野怎么赢他们。
是以高等级的战傀战甲碾压，还是用低等级的战傀战甲逆袭？
“最近研究战傀战甲有些心得，我就炼制一件五级战傀吧。”
韩牧野面上透出一丝战意，低声自语。
五级战傀，光是所用的灵材铸造成零件，就要花费出很多功夫。
越是高等级的灵材，越是难以铸造。
等级越低的战傀战甲，所用的零件数量会少，其中的灵材铸造也容易，篆刻的灵纹也简单。
相反，高等级的战傀战甲，铸造起来工序繁复，零件数量也多，也更加精细。
一件高等级战甲战傀，往往需要长久的时间去打磨。
这也是很多人的战甲战傀，需要数十数百年去慢慢更换淘汰各种零件升级的原因。
想要直接更换一件战甲或者战傀，耗费太大不少，对于炼器铸造师来说，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轰——”
韩牧野身前的火焰终于升起。
不是金乌神焰，也不是玄天神火，就是一道寻常的灵火。
足够了，炼制五级战傀而已。
当然，这蓬在韩牧野看来不过普通灵火的火焰，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是等级极高的火了。
“红炎流金，这火焰，好强……”
“如此火焰，锻造什么等级的战傀战甲？”
墙头之上，无数好奇的声音响起。
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韩牧野直接将火焰轰散，分化为数十蓬青红光焰。
一块块灵材飞落，在火焰之上灼烧。
一次控制数十块灵材的炼制？
这一幕让墙头之上响起低低的吸气声。
苏稽和叶寻也是面上神色一动，双目之中闪过惊异。
“这是，大城之中的铸造法！”墙头上的少女低呼。
大城。
不是塔城，也不是枫林城。
少女所说的大城，是那些真正每座城中都有亿万生灵的真正大城。
一城就相当于一座小小的修行世界。
那每一座城，都好似星辰。
每一座城中，都有许多圣级，乃至于神级的战傀和战甲。
那样的大城，是散落在虚空之中的。
韩牧野在一些战傀战甲的记忆之中看到过这样的大城，也从那位到达洪荒宇宙的张玉灵记忆中，看到过此方宇宙的虚空。
一尊尊巨大的神兽身躯化为大地，承托着一方大城。
那些洪荒战甲需要数十数百人操控御使，洪荒战傀则是放在库房之中，落满灰尘。
这样的大城，外人无法进入，需要有特殊的证明，需要得到那些大城的邀请。
韩牧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塔城住下。
他需要一步一步给自己制造出能进入大城的机会。
只要进入大城，他就有机会接近那些洪荒级别的战傀和战甲。
当然，他更想见到传说中的，宇宙级战傀战甲。
墙头之上少女的话让韩牧野微微一动。
难得在这里还能有人知道大城的铸造之法。
确实，他现在所用的铸造法就是大城手段。
分化炼制，各种工序分成无数步骤。
在很多大城里，炼制一件战甲，是数以万计的低阶铸造师一起出手，不过片刻就能铸造出所有的零件，然后交给专门组装的炼器师。
这种工序的分工，保证了那些大城之中只要有足够灵材，就能快速的铸造出战甲战傀。
相比小城里的那些炼器铸造师，大城中的炼器铸造师或许等级上会差些，但是对于自己熟悉的工序，绝对无比熟练，闭着眼都能炼制。
“嗡——”
韩牧野身前的一蓬火焰之中传来震响。
一块灵材慢慢融化。
他甩手便将那灵材用灵气包裹，拖拽出来，第二块灵材落入其中。
被他扯出的灵材在半空之中就分解成一件件零件的模样。
韩牧野手中动作飞快，篆刻灵纹，添加灵材，更换零件一气呵成。
他身前的各种零件不是散落摆放，而是直接凝聚成一尊虚幻战傀样子。
每一件零件不需要他去动手，自动飞起，落在那战傀身上需要的位置。
这是直接将一件战傀毫无隐秘的展现出来！
照着这样的虚幻战傀身躯，就算是初学炼制，甚至不通炼制的人，也能组装出一尊战傀！
这一刻，不管是墙头上的那些观战之人，还是下方正在比斗的苏稽和叶寻，面上都露出惊骇和迷茫。
这手段，没见过……
“如此炼制手段，当真是没有见过。”
“这等组装战傀之法，高明，实在是高明。”
高明不假，可也见人家对于战傀组装的熟悉。
对一尊战傀的每一处零件构造都熟悉到精准，完全不需要打磨，直接上手。
这太难了。
一尊战傀的零件数以千计，每一块零件都零误差的装配。
这是寻常炼器铸造师能有的本事？
“怎么可能……”齐名胜只感觉手脚冰凉，目光紧紧盯着韩牧野出手炼制的战傀。
什么样的炼器铸造师能有如此手段？
他身侧的徐天元也是神色变幻，面上浮现苍白之色。
他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苏稽咬着牙，低头，快速的炼制零件，然后打磨，篆刻，拼接。
唯有不抬头看，才能让他心神不乱。
他身旁的叶寻此时额头见汗，手上动作虽然不停，可是已经出了好几个错漏。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韩牧野那边。
韩牧野身前的虚幻战傀身上，补充的零件越来越多。
这，这怎么比？
“那是，五级战傀……”
有人喃喃轻语。
三个时辰铸造五级战傀。
什么样的炼器铸造师才能做到？
七级？
八级？
还是九级？
不敢想。
“嗡——”
韩牧野身前的火焰之中震响之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道道虚影浮现，然后牵引着一块块零件，组装成一尊黑色的八尺高战傀。
五级战傀而已，对于韩牧野来说并无什么难度。
不过今日这种炼制组装之法的试验，让他对拥有一座组装战傀的商行产生了兴趣。
那些大城中的商行，都是拥有自己的组装制造线。
要是自己手上也有数以万计的铸造师，是不是就能快速组装战甲战傀？
什么等级的都可以吗？
他手上可是有五行神炉的。
以五行神炉为基础，炼制核心的零件，然后其他人炼制低等级零件，最终组装成形。
韩牧野豁然发现，那不就是玄甲炼器宗？
神界的玄甲炼器宗当初的规模，不就是这样发展的？
可惜，他们的路走错了。
神界也不需要那些战傀战甲，所以只能过苦日子。
时间过的极快。
两个时辰过去，韩牧野面前的战傀已经基本成形。
他身前的叶寻和苏稽，两人明显还早。
叶寻已经面色苍白，身前的战甲连一半都没有组装完成。
他的心乱了，炼制出的各种零件根本没办法使用。
苏稽稍微好点。
但他选择炼制铸造三级战傀。
数千零件，还要组装。
本来时间就紧张，现在，更是难。
墙头上挂起各种术法和灵材制造的灯，将周围照彻，犹如白昼。
周围汇聚了数百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似乎悬念不大的赌斗。
韩牧野展现出的手段，完全是碾压式的。
“这位韩大师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什么神奇的铸造炼器手段？”
各种疑问交错。
答案很相似。
韩大师是从大城来的。
大城在哪？
虚空之中。
韩大师的技艺是在大城之中历练，是大城那种大商行里的顶尖人物才有。
这等大城大商行的顶尖大师，在寻常城池中，就是宗师级人物。
这样的人，只要以一种擅长的战傀或者战甲炼制手段，就能走遍天下。
无数城池会将这样的人奉为上宾。
“大城出来的顶尖大师，都是有一种专精的炼器铸造技艺。”
“比如这位，定然是负责一条炼制铸造线的大师，对这种战傀的铸造了如指掌。”
有懂行的，出声开始解释。
至于韩大师为什么要从大城来到这里，也很好解释。
两个可能。
第一，他自己要来。
寻亲，离职，各种自己的原因，反正他来了。
第二，他背后商行让他来的。
一种新的战傀研制出来，暂时打不开销量。
身为这条铸造线的负责人，韩大师要亲自来这里，希望通过自己的展示，让更多人看到这件战傀。
大约，相当于商铺里负责展示的伙计。
当然，这位不可能是伙计。
就算是，他也是高级伙计。
“嗡——”
这一次的震鸣声响起，不是韩牧野身前那些火焰中的灵材，而是他身前的战傀行动起来。
一颗暗金色的源石压入战傀身躯，这尊八尺高，通体黑色的战傀双目睁开，手中一柄大剑轻轻抬起。
大剑震鸣，其上一层金色的剑气笼罩。
“刺啦——”
大剑狠狠挥下。
一剑，直接撕开天地，周围有道道黑色裂纹浮现。
五级战傀，撕裂天地！
这一刻，所有人才敢确定，这竟然真的是一尊五级战傀！
“啪——”
叶寻手上的一块甲片破碎。
他身前，一件战甲还没有成形，只炼制出一半。
另一边，苏稽颓然的将手中零件扔下。
他身前，组装大半的战傀，才刚刚显露出身形而已。
“我输了。”
苏稽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绝望，又带着一丝解脱。
作为六级炼器铸造师，说出这句话不容易。
但这句话说出，他反而释然了。
从对方开始炼制战傀时候，他，还有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比斗没有任何悬念了。
不是他们弱，是对方太强。
听说，大城中的炼器铸造师除了最低等铸造线上需要认证成为铸造师，其他人都不屑于去认证。
因为在这些炼器铸造师眼中，什么认证都是虚的，唯有自己的技艺才是实在的。
很多小城中挂着高等级徽章的铸造炼器师去大城，根本不受待见，连那些大商行的铸造线都进不去。
人家不需要。
叶寻没有开口，但他同样放弃了，将手中的甲片扔下。
“当——”
不远处放置的沙漏轻响。
三个时辰到了。
“韩大师，我们输了，我们的性命，还有我们随身的灵材都任你处置。”苏稽看着韩牧野，轻声道：“请你给我们炼器师起码的尊严。”
输了就是输了。
认输，任凭处置。
至于起码的尊严，是因为曾经有炼器师赢了之后，将对方身上剥光。
因为对方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炼器物品。
城头之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没有炼制成功的战傀战甲拼斗。
但这不可惜。
大家见到了一场精彩到难以想象的炼器师比斗。
一位来自大城的炼器师，碾压式的打败了两位五级六级炼器师。
整个过程，他们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技艺。
“我在塔城，需要招募一些炼器师。”韩牧野让身前的战傀走动几步，然后挥舞长剑，展现出强大的实力。
他的声音不小，墙头上那些人都能听见。
“你们如果能来为我效力，”韩牧野轻笑着，面上闪过一丝自信与神秘，“我保证，你们的成就绝不只是五级六级而已。”
他看着沉吟的两人，淡淡道：“这里的铸造炼器水平，实在是太落后了。”
这句话，充分展现出了一位大城铸造师的优越。
没人再怀疑韩牧野的身份。
这就是一位从大城来的，高等级的，伙计。
“我，先处理好一些事情。”苏稽看向韩牧野，点头道：“一个月后，我会去塔城。”
叶寻低头，开口道：“我也需要一个月。”
愿赌服输。
如果苏稽和叶寻不承认这一场，不干脆的答应，他们往后名声也会大损，再没有被别人敬重的可能。
与其如此，倒不如大方的答应。
五级六级炼器铸造师，去何处待遇都不会差。
韩牧野哈哈一笑，将战傀收起，然后走回自己的车厢去。
何阳孙看看四周，再看看木寨，没有停留直接领着商队夜行。
这时候进木寨，各种试探打探，他们也不可能休息好，倒不如去野外修整。
“塔城……”墙头之上，之前说话的老者转头，看向身边满脸好奇的女孩，低声道：“小鱼，要不，我们也去塔城？”
女孩连连点头。
……
车厢之中，韩牧野刚刚炼制的战傀放在面前横卧。
金鸟扑腾翅膀，上下翻飞。
浑沌金珠在那旋转。
五行神炉所化的老者则是轻轻悬浮，快速打量着战傀。
“这种铸造手段确实是像极了玄甲炼器宗的传承。”
“这么看，当初的玄甲炼器宗要是能将铸造线组装线拉起来，就算是成为神界之主也有可能。”
五行神炉的话语之中透着可惜。
周天神界的最强宗门是道门，是天宫，擅长炼器的玄甲宗反而是一家破产，最终被韩牧野收购的宗门。
“不可能的。”浑沌口中低语，然后凝聚成一位老者身影。
“玄甲宗的前身，就是拥有此等手段的存在。”
“他们还建立了万界交易的换天阁。”
“最终怎么样？”
浑沌摇摇头，低声道：“他们不也只能放弃人前所见的一切，悄悄退到周天战场？”
换天阁背后的势力，现在就在周天战场。
韩牧野手中的换天阁，还有剑阁，都是有万界交易的作用。
背后一方是那些当初掌控换天阁和玄甲宗传承的人，一方是通天仙尊培养的人。
但最终，剑阁和换天阁都脱离了这些人的掌控，成为许多势力各自交易的手段。
“每个宇宙世界都有其自己的规则。”金鸟展翅，喳喳开口。
“洪荒世界的强者个体太强，这种大城也好，制造线也罢，都是可以一人摧毁的。”
“神界又没有那些洪荒级战甲战傀护持，这些传承不可能延续。”
金鸟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星河宇宙的人在洪荒世界留下传承，想要永远统治那里。
可他们又不留下真正强大的手段，连洪荒级别的战傀和战甲都没有留多少。
这样，还想统治洪荒？
最终，只能是丢掉洪荒。
他们所说的韩牧野都明白。
转过头，韩牧野看向五行神炉。
“怎么样，组建一条铸造线，没问题吧？”
五行神炉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期盼，又带着一丝纠结。
“没问题是没问题，可也没有让我给你白打工的道理……”
看着韩牧野抬手要将五行神炉拆分，那五短老者连忙摆手。
“成，成，我干了。”
……
两日之后，再入落雪荒原。
车队停下。
因为此时车队之前，又有一队身上气血化为煞气的修行者挡住去路。
前方，何阳孙面上露出杀意。
“何阳孙，你自尽吧，我们可以放过你何家其他人，那位韩大师只要臣服，我们也不会为难。”一道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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