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八十五章 信使向南，海船向西

“护卫出城！向南方传信…”

        “放行！”

        当云中的信使送达了信后，当天傍晚，另一行信使就从工匠大营中奔出，沿着笔直宽阔的石道，飞快的奔向南方。

        从钦聪灿王都往南，沿途一百多里，都是京畿的腹心，到处是富庶的农田、庄园、村庄与集镇。数以千计的军功贵族与资深武士，或者说新兴的军功地主们，就作为王国统治的基本盘，集中分封在这里，不断开垦出大量的新田。

        “让开！让开！王国的运输队伍！…”

        京畿的道路，都修整的很好，有大量的商旅往来。在沿途的队伍中，最为特殊的，就是黑石城矿区的运输队伍。

        足足一个中队的上百武士，各个全副武装，率领着数倍的运货民夫，向都城行进。民夫们气喘吁吁，推着一排排满载的独轮车。前排的车上大半都盖着防水的草席，但从隐约显露的金色光泽，和沉甸甸的车轮印中，就能判断出，这些车上都满载着值钱的、等价于三分之一重量黄金的…青铜器！

        是的，经过数年的铜料开采与青铜冶炼后，京畿的青铜器价格，终于降到了黄金的三分之一，明显低于周围的各邦各部，却足以让旧大陆的各国疯狂。而整个中美洲的青铜价格，虽然也在缓慢的下降中，但依然差不多有黄金的三分之二。

        所以，在墨西加南征云中之前，会有不少来自云中的远途商人，带着黄金前来购买青铜器，再运回云中各部出售，换回两倍的黄金…

        “在天下各部，金色耐用的青铜器，比沉重偏软的金器，要更受贵族们追捧！…”

        通过青铜器、铜器、湖中宝石与玛雅绿松石的贸易，整个中美洲天下的黄金储备，都在不断地向着湖中王国倾斜。而在修洛特的指示下，神启所也开始了铸币研究，试着铸造一种标准的黄金等价物，即所谓的“金币”。

        至于“金币”的规格，神启所技艺有限，很难做的太薄。所以初定的“金币”只有两种，一种是一斤重的方形金符，上面绘刻主神的蜂鸟徽记，用于大宗商品的买卖。还有一种则是王国一两（50g）的金可可，是神圣的椭圆形状，用于日常的贵族消费…

        嗯，一个王国金可可的重量，普普通通，也就是十四个威尼斯的金杜卡特。至于一枚金符，更是稀松寻常，按此时一金十五银的兑换比例，也就大明的240两白银而已…

        “主神啊！那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看起来就很邪恶…”

        “哈，你是外邦来的吗？那是燃烧的地底黑石，有着亡者的邪力，但已经被黑石城矿区的祭司们，举行仪式净化过了…村里的老祭司悄悄告诉过我，这些黑石，其实都是坠入地渊的不信者，变成了凝固的雕塑，再被冥界浸染成了黑色…而接下来，它们会做成蜂窝的样子，燃烧献给主神，也让那些不信者的灵魂，得到一次救赎皈依的机会！…”

        “嘶！可怕，真是可怕！主神庇佑！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请您接引我死后的灵魂，不要坠入地渊…”

        那些后排没有遮盖的独轮车上，堆满了黑乎乎的煤石，让看到的乡民们心中很是不安。很快，低低的祈祷声，就从经过的乡民口中响起，传播着恐惧与恐惧驱动的信仰。

        实际上，这些黑色的燃料，要就近供应黑石城矿区的冶炼，然后再输送到王都的工匠大营。而只有少部分煤会流入市场，做成蜂窝一样的煤球，被武士与贵族们使用…

        “黑石城矿区又扩建了，需要的矿奴也越来越多！…不知道从哪里，能再补充一批…”

        “去年神猴军团长讨伐北特科斯人，送过来数千矿奴，应该能支撑两三年…而现在紫草军团长攻打米斯特克海滨，应该也会运回不少云中的矿奴…”

        “别提了！海滨的黑岩山铁矿也在扩建…紫草军团抓回的矿奴，都优先送过去了…你没看南方铁农具，现在都是一筐筐的运过来的，然后发到各个庄园和村落了吗？…”

        “哈！那种不经用的铁器，随便挥两下就断了，哪能和我们矿区产出的青铜相比…”

        “主神见证！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南方运来的铁器，已经很耐用了，至少当农具好用的很。关键是，他们生产的特别多，特别快…说不准哪天，就要取代我们矿区生产的青铜了…”

        “呵呵！难用的铁器，会取代好用的青铜？你真是像鹦鹉一样，胡说八道…”

        “你这个瞎眼的鼠鱼…”

        “嘘！有王都的使者来了！快！让民夫们让路，让王的信使先走！…”

        “赞美主神！赞美陛下！…”

        在运输队伍的祈祷中，使者奔行而过。他奔跑过湖区的村庄，跑过平坦的县道，抵达紫草县的边界。然后，进入崎岖的山间，二级县道变成了一级土路，两边也变成茂密的山林。山林中，还不时能见到捕猎的部族旗队，与旗队们射猎采集、耕种伐木的村庄。

        “咦！有一队行人来了！快，召集旗队丁壮，带上货物和武器，来和他们贸易！…”

        “蠢货！眼睛放亮堂些！…那是大大酋长的信使，背着最尊贵的旗子！那些精锐的武士，都是大大酋长的直属，千万不能冒犯…赶紧让开，让开！准备食水，献给信使和武士…不许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是，旗头！…”

        信使仅仅停歇了一会，喝了些水，就继续往南奔行。这样的山路又持续了一两百里，直到地势越来越低，越来越平坦。山间的溪水，渐渐汇聚成谷地的河流。而一条条修筑的水渠，开始在南方出现，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村落，最终连通向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

        “紫草县的阿托亚克大湖，终于到了！…”

        信使长呼口气，连续的奔波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连护卫的武士也全都有气无力。很快，他们就找到一处湖边的驿站，征调了三艘独木大舟和随船水手，开始沿着大湖，划向东边的紫草城。

        “咦？那几艘奇特的大船，竟然竖起了那么大的船帆？他们没有船桨，没有桨手，又运了那么多木料，怎么还能行驶的如此轻快？”

        “啊，那是造船司的新船！叫做什么…哦…水神沙船！…它们载重很多，十倍于独木舟，也特别稳当，是非常好的货船…但其实并不算快！…真正快的大船，造船司里只有两艘！我见过它们航行，顺风简直像是箭一样！听说，它们有着风神的庇佑，船中束缚了风的神性…”

        小舟上的驿站水手一脸敬畏，伸手指向紫草城外，已经并不遥远的造船司。他遥遥地眺望者，也向往地祈祷道。

        “主神见证！那是风一样的快船，有着高高的帆、深深的底，像是织布尖实的梭子，又像是田间长长的菜豆…”

        “看就是那两艘，就在那里！它们的名字，就叫风神梭豆船！…”

        信使瞪大眼睛，从许多进出的沙船与桨帆船中，一眼就看到了两艘高大的多桅遮洋船。其中一艘陈旧稍小，而另一艘明显大了一圈，船体也新了许多。而一些水手正在船上忙碌，熟练的操着缆绳与船帆…

        “啊！这就是所长口中的风神大船，有着三倍于桨帆长船的稳定船速！而这样从未有过的快船，竟然是西海部族的工匠们指导建造的！为此，神启所直接册封了两个工匠大师，还派了护卫的武士…”

        信使眨了眨眼睛，同样敬畏的看了片刻，才紧了紧腰间的神启所信件，虔诚的感慨道。

        “主神庇佑！只有这样风神的大船，才能被陛下与所长看重，驶向无尽西海的尽头，支援勇敢无畏的祖瓦罗总祭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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