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三阶段的前兆
小提琴声悠扬的餐厅中，氛围安静。
那些穿着黑白职业装的服务员站在远处的阴影中，这会儿只有卫毅敲击键盘的噼啪声。
就和沈然以前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得一样，草字帮的老大，梁知博虽然穿着一身灰色囚服，但坐在那里照样给人一种不动如山、泰然自若的感觉。
这是一种常年养成的气质。
他若是身处在客满为患的餐厅中，常人一眼扫过去，大概是看不出什么的，就和普通路人一样。
但要是能停留一刻的目光，便会发现那张面容的特殊之处。
神态太平静了，让沈然联想到了地球上的世界第一深湖，贝加尔湖的图片。
外表水色是温柔碧绿，令人赏心悦目，但水面下的深度却如同海洋，可以用的上恐怖二字。
之所以沈然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是因为自己前后提到了几次星石与星能传送门。
然而，
对方面庞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
“先说说你的事吧。”
忽然，梁知博平静地开口。
“对了，你以前跟着坂木东三郎的时候，有吃过金枪鱼吗？”梁知博问。
沈然不解，随后摇头，“没有。”
金枪鱼是地球上的美食，一般还是用作刺身，极其讲究新鲜。
坂木东三郎之前喝酒时就和自己聊过，他很想能吃一次金枪鱼（现在这个心愿应该是能完成了）。
只是火星去年6月份才和地球建立起一扇可以无视时空距离的星能传送门。
尽管应该能通过那个通道来运输金枪鱼等地球货，但想想也知道太奢侈了。
“金枪鱼是海洋里的大型掠食者，一般体重可达600公斤，为了不停的游动，它的肌肉中含有大量的肌红素，这赋予了金枪鱼肉与众不同的营养价值与口感。”
梁知博说道，“我也没吃过。但前段时间有个地球人说能送我一块。”
闻言，沈然眼中立马升起诧异。
第一是梁知博这话的意思是，他有一条连接着地球的线？第二是送一块又是什么意思？通过星际飞船运输冷冻制品，还是说，通过星能传送门来搞到最新鲜的正宗金枪鱼刺身？
沈然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于是也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梁知博口中的那个地球人，怕是在地球联邦中的地位也不低。
对方拥有足够的权力，可以往火神区那扇星能传送门里运东西。
“差不多五天后吧，到时候可以一起试吃。”
梁知博说道。
“真的啊？”沈然不自觉地生出了口水。
想到暗红色泽的鲜嫩金枪鱼肉，想到那种大鱼是生活在地球海洋深处...脂肪、肌红蛋白，等等一系列词汇都像是在提前勾动自己的味蕾。
他赶紧埋头猛干起了饭。
“吃的这么着急对肠胃不太好，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梁知博又道，“要是你是着急五天后的那条金枪鱼，那就更没必要了。慢慢来。”
话音刚落。
沈然突然僵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意识到了什么，“...我好像是有些着急了。”
“嗯。”
梁知博点头。
沈然作为当事人，前面没有留意到。
他先后主动提及了两次星石和星能科技，以及想要展示出自己骄傲与强大的一面，还包括在审讯室里直接喊出“要见梁老大”这样的话，这其实都表现出了内心的一种迫切，甚至可以说是急切。
“小子，你在聊的，不是向我们炫耀你所拥有的豪宅跑车、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
正在这时，坐在梁知博左边的卫毅也说了句。
他全身心地投入在电脑屏幕中，没看沈然一眼，又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在跟梁老大聊得是足以改变世界的星能。你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有多重要吗？话说，是谁把那种级别的东西给到的你一个未成年？”
“抱歉。我有点冒进了。”
沈然被教训的低下头。
“可以理解。”梁知博开口，又说道，“要是我没想错的话，火城现在乱成这样子，你占很大一部分因素。主体党和叶氏工业、钛和制造他们现在正在抓你是吗？”
说着，他亲手用刀叉叉了一块寿司放进沈然面前的餐盘里，“继续吃。”
沈然继续吃起了食物。
他需要进食，就像是永不满足的饕餮一样。需要吸收越来越多的东西，一切可以吃的食物，一切接触到的事物。
“是的，我前面说的不假。小丑那晚就是在和我的打斗过程中出的事。而之前那个保护我的林承德现在也已经离开了火星。”
“是他让你来找的我？他在地球联邦是什么身份背景，可以说说吗？”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给我说。我想，他只是想利用我这样一个想要复仇的少年来成为他的傀儡，煽动分裂，制造火城动乱...”
......
......
沈然说的半真半假。
因为，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草字帮老大，梁知博一旦知道了深蓝网络。
谁能保证他不会想办法挖开自己的脑子？
就像是今晚对待那几个红色囚犯一样，将自己大脑中的种子夺去，转化为他自身的“深蓝”资本？
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己可以告诉给梁知博深蓝网络的事，但那一定得是自己有周全准备的时刻。
另外。
撇开深蓝网络不谈，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火城线其实也挺好理的。
梁知博没过多久也摸索出了这个少年身后的真正神秘人——沈修竹。
哒...哒...
梁知博的手指在桌面轻扣。清脆的响声，就像是钟表秒针的拨动。
“老大，又破译了一块芯片。”卫毅忽然开口。
梁知博摇头示意不要打断自己的思索。
这个少年虽然是表现急切，但那毕竟是星能传送门啊。如同一块天外陨石，冲击力就是无与伦比的。
另外就是那个从主体党中走出，又神秘地进到地球联邦的沈修竹...
对面，沈然全程安静吃饭，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时间就在小提琴声中缓缓流淌着。
“快天亮了，今晚暂时就先到这里吧。”
良久后，梁知博也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态度，只让沈然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见面。
等到沈然独自一人离开后，那个脸颊两侧有着Z字形光学纹路的卫毅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梁知博。
“老大，真要保这小子？”
卫毅忍不住提议道，“要不把这小子身上的星石以及星能科技的资料想办法榨出来！然后就把他送给地上城的人，靠这样一个人情，我们草字帮也能...”
话音刚落。
梁知博端起有些凉了的茶水，抿了口，平淡道，“你不也还是想着星能科技吗？”
“那种东西，只要碰了，不照样还是要踏上这条路的吗？”
闻言，
卫毅一时沉默。
要是打个比方，那就是：核武器乃是大国重器，一般的国家都没有资格，普通小民又怎么可以拥有？
但当这份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摆在自己眼前时，实在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做好准备吧。”
末了，梁知博在自己的亲信面前叹了口气，
“在火城政府还没成型前，开垦这片荒漠的火城人就习惯了人体机械改造。2328年刚开始，联邦的公权力就想要僭越，试图限制住火城人持续了三百多年的自由，主体党他们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暴乱就要到来了。”
......
在狱警当作没看见的眼神中，沈然回到2号监狱的所在。
“喂，喂！听不见？耳聋是吧！”
但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查岗房里的一个狱警，叫喊了好几声。
对方硬是装不下去，勉强站起身，看都不看沈然一眼，像是对着空气自话自问，“干嘛？快点回去不就完了吗？”
“没钥匙，给我开门。送我回去睡觉。”
沈然没好气道。
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那个狱警又向总部那边索要权限，随后帮沈然打开了那间D-23囚室。
囚室里黑暗无声。
但沈然扫一眼后，就见着躺在床上的老狗眯着眼缝，正无声无息地看着自己。在遇到自己的视线后，又赶紧闭眼，装睡似的侧过身，背对着自己。
沈然失笑。
“放心吧。我今晚出去吃了七个人，肚子这会儿已经吃饱了。”他突然开口，并收拾自己的床铺。
“妈耶！”
这个被外人叫做“食人魔”的老人被吓得把脑袋紧埋在被子里。
主要他在这个少年身上真的有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见状，沈然忍俊不禁。心情倒是愉快了许多。
躺在床上，回想今晚发生的种种，沈然双手枕着后脑勺，放空身心，在黑暗中的眼睛若宝石般清澈明亮。
“感觉好像是一直在颠沛流离啊...不过也还好，尽量保持乐观吧！”自己在火城中的历程称得上是起伏不定，沈然给自己内心鼓舞。
闭上眼睛，等待白天的到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在入睡后，大脑还突然开始了发热，大脑皮层活动逐渐剧烈，导致眼皮下的眼球都在快速活动。
这是“种子”快要进化到第三阶段的征兆。
应该是受此影响，沈然做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
梦中，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暮色古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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