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两个恶魔（一）
......
剧院。
一束光打在舞台上，
呈现出一个不大的圆形光照区域。
沈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女孩倒在自己怀里，身躯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后背血洞流出的血热热的，黏糊糊的，粘在自己的手掌间。
“伽罗？”沈然分不清是表演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直觉呼唤出的是伽罗...
女孩抬起手臂，试图最后抚摸一遍沈然的头发，但在半空中，无力垂了下去。
蔷薇演出团的所有人都懵住了。
在他们和观众的视野中，是作为女一号的诗芮主动迎上去，将她的胸膛交给那把魔剑刺穿。
“...为什么会这样？”陈阳面如死灰。
胖团长手里的平板掉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舞台上。
那对男女主角像是坐在血色的玫瑰圃中。
演出静止，剧院黯淡。
这是突发事件，工作人员紧急切断了灯控。
世界慢慢陷入黑暗。
“沈然，不用燃烧什么作为代价的。你的体温其实就能够温暖一个女孩。”
狄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罕见的肃穆，像是葬礼上的哀悼词。
“真的，
很可惜。”
......
【尊敬的用户季焰请注意，任务道具，归净之剑正在激活】
黑暗中。
大量来自观众们的灵魂情绪正在朝这里汇聚。
更加糟糕的是，沈然此时心脏中的情感也在横冲直撞。
分不清是真实的失落海还是虚妄的梦境中，依偎在自己身边轻哼着歌声的白裙少女，无论是幻想也罢，
但那种温馨美好的情感不可否认的是真实存在的。
不不...冷静...冷静一点。
沈然的手在颤抖，他沙哑地开口，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伽罗不会这样消失掉的...她是怎么突然进入了诗芮的身体里，诗芮又为什么会主动撞上来。”
“而且还恰好就有伽罗复生的宝石？”
“狄罗！”
沈然的愤怒从牙缝中吐了出来。
“演出还在进行中。”
狄罗平静道，“沈然，你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女一号。现在，爱情已经不能再束缚住魔王了。那把剑就要复苏了。”
“没有用，没有用。”沈然尝试进入心流模式，“伽罗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你骗不了我！”
进入心流...失败了。
沈然饶是理智再坚强，可此刻心潮跌宕起伏。
“在自欺欺人吗？”
狄罗问道，“如果这样能让你稍微好受一点的话，不至于疯狂，那么，也好。”
“闭嘴！”
黑暗中猛地传出一声愤怒如兽的咆哮。
剧院内，那些震惊、悲恸的观众又再次被吓到了。
“狄罗，你再不闭嘴，我要撕了你！！！！！”失去光明，黑暗的舞台上传出恐怖的气息。
沈然此时的右手还握着那把魔剑。
魔剑的剑柄，血肉肿瘤正在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蠕动，像是史莱姆一样包裹住了沈然的手掌，并还在向小臂处延伸。
他整个人像是在和魔剑共生。
“该死！”
沈然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负面情绪会影响到这把魔剑。
别人的负面情绪，自己管不了，
但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刻，沈然的意志力得到了体现，并没有被这把正在复苏的魔剑所吞噬自我。
有一个办法——
自己可以睡一觉。
只要伽罗还存在，她就一定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离开，睡一觉就好了，我要先确定伽罗是否还在。”沈然立马朝台下走去。
“喂喂，我们的女一号用生命的代价，爱情这一主题被点明了，你难道不应该演完这场戏吗？”
狄罗的戏谑声忽然响起，
“别做个不负责的男人啊，沈然。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封印魔王了。”
唰！
剧院内的灯控突然被打开。
一束束光再次投射在舞台上，
照亮了那个......
魔王。
全场惊哗。
只见，
沈然站在舞台上，出现在了众人眼中。他的右手已经和魔剑融为一体，血色肿瘤块扩张到了肘部，还有一根根粗壮的血管沿着胳膊，在肌肤表面下突起。
除此之外，那双黑眸中也出现了一对发光的光环。
沈然脚步一顿。
“是恶魔！”
“是一个真的恶魔！”
“天啊，蔷薇演出团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主角是真正的恶魔，他杀死了诗芮小姐！”
霎然间，全场暴动。无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观众席上到处都是逃跑、踩踏事件。
恐惧的负面情绪又一波地袭来。
咕噜...
剑柄上，血肉中生长的那颗眼球转动。看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活人，眼珠子里流露出了莫大的兴奋。
魔剑增殖的速度更快了起来。
沈然用左手掐住右臂胳膊，“这是牧场主的一部分肢体，不行，人的负面情绪会对其起到增幅。”
“我得...”
沈然咬紧牙关，“我得要演完这场戏！”
在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蔷薇演出团的所有人张口结舌——
“萝丝！！！！！”
沈然发出痛到肺部撕裂般的吼叫声。
整座八万人的大剧院瞬间被这一声吼给震了下去。
“痛，太痛了！！！”魔剑正在复苏，
沈然瞳孔中的炽天使之环都化作了血浊色，
自己此时必须压下对伽罗的担忧，付出一切代价，更改剧本！
告诉世人，恶魔并不足以惧怕，人类可以战胜恶魔！
因为，自己是主角！
“如果这就是爱——”
沈然猛地抬起魔剑，
在八万双骇然失色的眼球中，猛地插入自己腹部。
“那我这就来地狱捞回你。”
......
噗！
魔剑穿透肚子。
一抹恶魔之血飞起数米高。
舞台上。
沈然完成了最终一幕的表演，彻彻底底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他踉跄后退几步，最终整个人只有单膝跪地，勉强保持着姿势。
“我的天...”
“这个恶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众席上停止了恐惧的喧闹。
一个个衣着光鲜的贵客呆若木鸡。
这是在演哪一出？
不对。
这到底是剧本还是什么？
蔷薇演出团的陈阳等人同样石化状态。
紧接着，倒抽冷气声。
胖团长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升起莫大的钦佩，“难以置信，无法想象。那个叫季焰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能够控制住这种状态下的魔剑？”
“用生命完成最后的表演，太特么牛了...快！”
来不及多想，胖团长赶紧大吼，
“快点启动十方回魂大阵啊！不要浪费了季焰的表演，快用大家的灵魂之力封印那把魔剑！”
下一刻——
整个圆形舞台的边缘处突然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神秘玄妙的金色符号。
某种圣洁的灵魂气息充斥在了舞台上。
因为自己的“表演”，
魔剑的增殖也暂时停止了。
观众们的情绪正在转向正面...
沈然咬紧牙关，强行支撑伤体，肚子还插着一把魔剑。他在地上爬行，艰难地朝诗芮的尸体爬过去。
“我的爱人，不要死，不要消失。”沈然这会儿是真的发自肺腑，多么希望这个副本结束后，自己晚上做梦时还能在那个海边，邂逅那个赤着脚的白裙少女。
观众席上，那些普通人还以为这是精彩绝伦的剧本。
演员们的演技也太逼真了吧！
大家直呼看得过瘾。
灵魂情绪正在转向积极正面......
可就在这时——
“太急了。”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沈然浑身寒栗。
声音...
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脑子里。
沈然不敢置信地抬头。
圆形穹顶的上空，一道体型颀长的青年站立着，不知何时出现。
他满身是血，头发微卷，浑似个屠宰场里的杀人犯。
脸上带着鲜艳的病态笑容。
正是宁灵。
可是，他嘴里发出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狄罗的声音，“牧场主才复苏不足三分之一，都不能让本恶魔大快朵颐。”
“真正的高潮还没到来，你们这些人类就急着封印干什么？担心什么。”
“哦，沈然，你好。”
忽然，宁灵看向下方的沈然，挥挥手，
笑得灿烂，“加油。再撑一会儿，我们的男主角。”
下一刻——
宁灵伸手一推。
漫天的血雨对着沈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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