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尽力
边境出口。
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走出。
“出来了...”沈然像是从泥潭里刚爬出来的一样，发丝间都结着血痂。
铺天盖地的虫潮从他身后飞出，源源不断。
无论是天空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选择绕开了沈然。
这是因为沈然身上的血液源自于一个高等级寄生兽的心头血。
“那个天灾虫子还挺好说话的。”
狄罗问道，“我真有点好奇，像这种你是该感谢他，还是贤者？”
沈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关于“天灾”、“小天”的种种。
“...贤者。”
沾血的白色发丝忽然间飘动。
他右手一抬，白光一闪，一柄仿佛水晶般的细剑出现。
轰！
沈然脚踏白云子，迅速破开沙海。
......
西大陆，玄武国。
天灾迎来了彻底爆发，仿佛无穷无尽的虫潮从边境冲出。所到之处，日月无光，生灵涂炭。
“全都被吃掉了。”
“连植物都不能幸免！女神啊，谁能救救我们。”
灰烬城外，巨大的城墙外同样密密麻麻，乌泱泱，全是人头。
来自天南海北的生灵在组织强攻。
城内。
二长老和郭川青等领袖正在进行急促的商谈。
突然，二长老心生感应，“白云子好像回来了。”
“什么？”
在场几人瞬间大惊。
嗖——
茫茫的云海上方，就连太阳都在逐渐变得黯淡，昏暗压抑。
沈然已经清理整洁了全身血污，仿若剑仙般脚踏白云子下移。
刚一离开云海，沈然的心脏就骤然间收紧。
“天啊...”
广袤无垠的大地，以一个超高速的摄像机从最西边飞到最东边，所拍到的绝对是任何电影也拍不出的最宏大画面。
全是人。
哗~
人声喧沸，无边无际。
数量已经无法以个体计，夸张一点地来说，沈然甚至都找不到一个落脚的空间。
前方，小小的灰烬城撑开了巨大且神圣的圆形光幕。
而人潮就和蚂蚁一样不断尝试冲锋。
“快看，那是白云子吗？！”
“是谁在天上飞？”
“他要进灰烬城，我们进不去，谁都别想离开！要死一起死！”
“......”
突然，天地间发生了哗变。
沈然迅速拉了个上升线。
哪怕是来自主宇宙，作为星际时代中的一员，可联邦和新人类帝国并没有全面开战，得以让自己避开了见到最惨烈的场面。
而现在，补上了。
沈然胸口像是被巨石给压着。
“...对不起。”他轻语。
随后，距离灰烬城近了，眼里的神采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与此同时。
灰烬城内，几道人身飞升，看见光幕外的沈然。
“他还活着？”一个白胡子老头震惊。
“他不是失败了吗，天灾全面爆发，势不可挡，我们现在只能绝望等死...”另一个生灵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沈然。
“会不会他已经被虫子给寄生了？”
一个身材高大，样貌堂堂，但脸庞上满是憔悴的男人道。
郭川青脑子里又又又浮现出了那个念头。
但这一次是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救世主带着所有生灵的希望进去了，
然后，
然后虫子依旧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其中倾涌了出来，如同死亡军团横扫大陆。
“他速度不减！”
突然，有人紧张，“他好像是要强闯圣魔法阵。”
话音刚落，一人一剑就以超十倍的音速，在天地间留下一条久久未曾愈合的裂缝。
轰！
只听见轰隆巨响，灰烬城上空仿佛有无尽烈焰释放。
郭川青几人立马用手挡眼。
再度睁开时，几人无不被吓得猛然后退。
前方站着一个黑发飘飘的男人，穿着军用长裤，身上是破损的黑色冲锋衣。
整个人的气势并不锋芒，可是那双眸子却冰冷得令人难以直视。
“...沈然？”二长老才刚迟疑地开口。
“我失败了。”
沈然将白云子丢回给二长老，
转身向城中最大建筑物走去，言简意赅，“那些虫子大概两天后就会到这里。”
咔！
咔！
后方，在场的领袖们全都近乎于石化。
“你这个家伙...！！！！！”
突然间，一道雷霆怒吼仿佛炸响在了灰烬城中。
一个高大威武的半兽人仿佛火山爆发，如何也忍受不住，居然是突然出手。
唰！唰！
可他才刚一动，双腿就被不知何时生出的两条漆黑触手所缠住。
无法动弹。
郭川青惊疑，又看向沈然的背影。
对方完全不曾回头，视这一切为空气般。
“这就是你的答案！你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失败了’！你个杂种！我们那么相信你，按照你说的来做，结果就是要我们现在眼睁睁看着......”
那个半兽人涨红了脖子和脸，双眼圆睁，大声咆哮。
“失败了...为什么。”
身材矮小的二长老，握着手里的白云子。
白云子在哀鸣。
前方。
沈然人已消失在了街道上。
......
城内同样人满为患，包括那栋三角塔的建筑物。
沈然刚一出现，现场立马静止住了。
一张张男女老少的面孔，有的疑惑，有的憧憬，有的怀疑，有的茫然......
我相、人相、众生相。
沈然脚步不快也不慢。
“可以让一下吗。”他礼貌地用手试图推开一个生灵。
可光是建筑物前的广场空间就完全被肉体填满了——全是竭尽所能想要登上“方舟”，逃离这个天灾世界的生灵。
在沈然尽可能地挤进去的时候，无数双目光就始终一直看着他。
“让开。”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然抬起头。
众人纷纷看向一处。
这一次，
不只是“救世主”，所有生灵都看见了大家的女神。
那个神秘的黑裙女子。
人群疏散，让开了一条可供沈然穿行过去、直达里面的路。
“...多谢。”沈然说了声。
然后他就走了上去，脚步依旧。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撤离不完全，有很多，非常多的生命会被留下来，死掉。”
蓦地，那个女神开口。
像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周围先是响起细微的声音，随后呜咽、哭泣。
“尽力了。”
沈然平静道。
女神的黛眉颦起，心怜极了，她恳求地说，“再想想办法好不好...让孩子们能多活几个...”
一双双各异的目光看着那道背影。
“尽力了。”
沈然单调地重复。
他走入建筑物中，没有停留，消失在那扇小小的星门。
......
此行，自己甚至只是见到了‘脊椎’的冰山一角。那些寄生兽的进化速度更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连作为羽化者的王阳，当年都是捡了条命才回来。
谁也没有停止【深蓝和天灾实验】的能力。
......
......
主宇宙，无名星球。
原本空旷无物的大草原，此时有了一个个类似草原蒙古包的居所。
远处还有正在施工动土的更大的工程。
相比于那些还留异世界的生灵，这里的人们已经从绝望中逃了出来，不用再为了“名额”焦头烂额，只需要考虑开始新的生活和建设、经营。
风气截然不同。
沈然降临。
霎然间，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猪头人被吓得一屁股摔倒了地上，语言错乱地大叫，“是救世主！救世主回来了！”
沈然瞥了它一眼。
没过一会儿，远处天际就有飞行器迅速冲来。
王阳和楚幼刚下地。
王阳满脸不可思议，是真的惊为天人，事前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到，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一股脑的话。
“你有多少积蓄。”
沈然打断。
“积蓄？什么？”王阳反应不过来。
沈然推开楚幼，并按捺着对于联邦那边局势的担忧，道，“我要购买便捷式星门。”
王阳顿时明白。
一瞬间比对方活着从天灾中出来还要匪夷所思。
他直直地看着沈然的双眼。
沈然皱眉，闻到了这家伙散发出的腐肉味。
“是任务还没完成？还是你脑子抽风了，你想捞多少这些低等生命......”王阳说。
沈然再次强行打断，“我还有事要处理！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身上现在就有一块脊椎肉。”
周围无数男女老少全都看着这一幕。
沈然又稍微压了下，“算我求你。找你借的行不行。给我钱，我现在要很多很多星门...”
一时无话。
俄顷。
王阳环顾四面八方。三言两语无法说出他此刻到底是何心情。
“王阳。”沈然忍不住。
“你要多少。”
王阳忽的开口，又道，“随便。我在南麓商会有个账号，看你自己要多少，自己取就是了。”
“......感谢前辈。”沈然一下子双脚终于像是着地了，随后取出一团仿佛还活着的肉。
难以置信。
王阳接过他梦寐以求的脊椎肉块，但注意力仍是在沈然的身上。
仿佛对他来说，这个名为沈然的男人更加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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