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做戏
方才司马玉接替闻棠的位置在门口对付着来者不善的一行人之时，闻棠便已然回到了韩九兮的屋内。
既然观众都到齐了，她怎能不好好演一出戏？
于是，她赶忙端起桌上的一碗羹汤走了过去，趁着 王太守进门朝着屋内看来之时，赶忙走到了韩九兮的身边。
韩九兮正卧床静养，坐在床头靠着一个迎枕，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装模作样地读着。
“大人……汤温好了，您喝些吧？”
闻棠笑吟吟地站在床边瞅着韩九兮，对身后跟上的王太守那探究的目光只作不见。
韩九兮以拳抵口轻轻咳了咳，伸手就要接过那碗。
可谁知闻棠却往旁边躲了躲，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
“大人如今正病着，身上不大便利，我来喂您吧。”
“……”
韩九兮愣了愣，着实有些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性。
他是在装病不假，可他还没残呐！
想他上一回被人这般喂饭，还能追溯到四五岁染了重病之时。
那年，母亲坐在床边上日日夜夜守着他，他吃不下东西，便耐心地一勺勺哄着喂。
这一转眼，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啊……
韩九兮想着想着，不自觉就走了神，就连闻棠将勺子递到嘴边都没有意识到。
当他稀里糊涂地喝下一口汤后，这才被王太守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这些日子，韩大人费心费神了，老夫心有不安啊……”
王太守走到床边，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还看了闻棠一眼。
韩九兮赶忙撑着身子坐直，对着王太守拱手，面上登时就挂上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大人哪里话，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奈何我自来了这鹤邺后，身子一直不甚康健，还劳您前来探望，实在惭愧。”
闻棠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这二人打太极，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先避出去，就见韩九兮说完后朝她看了过来。
“阿棠……”
“唔？”
“去给王大人沏杯茶来，就用我从京城带来的雨前龙井。”
“哎，好嘞！”
闻棠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她可是不想守在屋内看着这二人面和心不和地虚与委蛇了。
当官什么的，果然还是颇为心累的一件事！也不知这韩九兮以后会不会秃头……
韩九兮看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一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登时就被一只盯着韩九兮的王太守捕捉到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笑着道：“韩大人身边倒是得了个不错的姑娘。”
韩九兮一听便知这其中的试探，他巧妙地避开了这话题，只道：“也是我身子不中用，倒叫那么些人都围着我忙里忙外的。”
“韩大人为民造福，他们不过投桃报李罢了，不必介怀。倒是老夫瞧着这姑娘，倒是颇为伶俐的模样，韩大人这是有福了啊……”
王太守原本压根就不想管这姑娘究竟能否攀附上韩九兮。
总归那日她在自己府上的表现来看，这也不过就是个被富贵冲昏头脑的蠢货罢了。
可王太守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能训着机会，从中说和一番，她便有了更多的机会下手，这对于他来说可是莫大的好事。
总归韩九兮已经吃了那毒蒜，若是她再添一把火，往后自己便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如此相较，自己这番撮合，倒是稳赚不赔的。
韩九兮看了看王太守，这回倒是没有再说场面话，只笑笑不语。
自从那日闻棠对他们说起那瓶药之时，他便已然想到这王太守打的究竟是何主意。
若是他贸然往自己身边塞人，他们势必是要提高警惕的。
可若本就是自己熟知的人，那便是防不胜防了。
思及此，韩九兮干脆遂了他的意，顺着他的话微笑着道：“她确是不错，平日里膳食也做得颇好。我这是有了口福啊……王大人若是不介意，今日何不留下吃顿便饭？”
王太守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侧头朝着外面看去，见丁旺已经没有守在门外，心下满意至极。
又听得韩九兮这般说，赶忙摆了摆手。
吃便饭？
他可消受不起！
“你还病着，老夫怎好再打扰？这就回了……往后这衙门中的事务，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啊……”
王太守说着，也不等韩九兮起身相送，自己便走出了屋子，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而此时的闻棠才将将沏好了一壶茶正准备往屋内送。
她小心地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却见王太守身边跟着的那管家丁旺竟等在厨房边上。
见她出来，丁旺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闻棠见这人冷不丁蹿出来还吓了一跳，随即赶忙恢复正常，装作无事人一般，与丁旺擦肩而过，手中那瓷瓶已然悄悄收回了腰间荷包内。
丁旺看着她这副做贼的模样，嘴角一勾，又见王太守已经走到了门口，遂快步跟了上去。
待出了门走到玉盘街上，轿中的王太守这才低声问道：“如何？”
丁旺凑到轿子一边，笑着答道：“回老爷，原先那药被这姑娘藏在了灶台后边，里头只剩下了一半，想来是煲汤用了不少……那瓶新的，也塞给她了。”
王太守阖上双眼点了点头，“可有人发现你递药给她？”
“放心吧老爷，司马大人一直在自己的屋中没有出来呢，院中并无旁人。”
“甚好。”
王太守这才笑着摸了摸胡子，不再出声。
而小院之中，闻棠端着那茶水进了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方才那个瓷瓶拿了出来搁在床沿上。
“大人，这是方才那管家塞给我的。”
韩九兮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瓶子，拔开闻了闻，里头似乎还是山硝子，便转头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也不知是不是不慎吸入了些药粉，韩九兮这回倒是真的咳了起来，闻棠见状，赶忙将茶水递了上去。
“大人喝些茶吧，这么好的龙井若给了那老头，那可真是糟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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