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
酉时初，长安城，崇仁坊，齐国公府，后院书房。
长孙无忌端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抬眸瞥了一眼朱河，淡淡道：
“事情办完了？”
朱河微微欠身，恭敬道：
“属下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将三十万贯银钱及卖身契、房屋地契，交割清楚了。”
说着，朱河从怀里取出秦明的回信，恭恭敬敬地递到长孙无忌面前，轻声道：
“这是秦郡公的回信，请主人过目。”
长孙无忌接过信函，缓缓展开，读罢微微点头，旋即，他又望向朱河，面容严肃道：
“对于秦明这个人，你怎么看？”
朱河稍作沉思，然后缓缓开口：
“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表情有些唏嘘。
他沉默片刻，正色道：
“你只与他见过一面，为何评价如此之高？”
朱河闻言，目光微微一凝，随后从容答道：
“主人明鉴，秦郡公虽年轻，但其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沉稳与机敏，非同寻常。”
“属下负责情报事务多年，阅人无数，能有这般气度者寥寥无几。”
“更重要的是，他在处理事务时所展现出来的果断与决断力，以及其御下的能力，皆让老奴刮目相看。”
长孙无忌闻言眉眼微挑，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声问道：
“何以见得？”
朱河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
“属下进入秦府后，首先注意到的是其府内井然有序，无论是家仆还是侍卫，皆训练有素、举止得体。”
“这表明秦郡公在日常管理上非常严格且有效。”
“与秦郡公交谈时....”
接下来朱河将他和秦明之间的对话，以及府中侍女称量钱财的事情，细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又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在这之后，朱河又结合过往的情报，将秦明近半年来，为朝廷立下的功绩，以及秦府目前的产业，细数了一遍。
期间，朱河还提到了近日，在平康坊声名鹊起的仁安医院，以及在东市崭露头角，大肆招工的华夏商行。
最后，朱河又心怀忐忑地提到了李世民为秦明赐下的婚事，以此说明陛下和皇后娘娘对秦明的信重。
长孙无忌听罢，久久无言。
若非朱河这一番细数，以及秦明的这些功绩、产业，真实存在，长孙无忌几乎不敢相信秦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有如此多的成就。
良久之后，长孙无忌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
长孙无忌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感慨，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
夜色已深，窗外的月光洒在庭院中，映照出一片宁静祥和。
他凝视着远处的灯火，心中却波澜起伏。半晌，他的眸光逐渐变得坚定，缓缓开口道：
“去月华院，请夫人过来。“
朱河躬身应喏，旋即迅速退出书房。
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素雅长裙、仪态端庄的妇人缓步走进书房。
她正是长孙无忌的夫人，缪氏。
“妾身见过阿郎。”
缪氏敛衽一礼，轻声问道：
“阿郎，深夜唤妾身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缪氏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关切。
长孙无忌缓步走到缪氏身前，将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这才轻声问道：
“羽儿的陪嫁，准备得如何了？”
缪氏微微一愣，随即轻声答道：
“阿郎放心，羽儿的陪嫁早已准备妥当。”
“不仅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田产、店铺等产业，足以保证她日后的生活无忧。”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继续问道：
“陪嫁的人选，可定下了？”
缪氏闻言面露难色，轻叹一声道：
“阿郎，关于陪嫁的人选，妾身确实有些犹豫。”
“原本妾身打算让羽儿的贴身侍女红袖和添香随行，但就在刚才，妾身听闻，舅母昨日带着幽若回了娘家。”
“今早又有韦家人带着厚礼，到访舅父府中，妾身猜测，舅母有意从韦家...”
剩下的话，缪氏没有说，但长孙无忌已经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
“舅母此举，恐怕是想借机巩固韦家与秦府的关系。幽若自幼聪慧，又是舅母的掌上明珠。”
“若是再有韦家一两名心思机敏世家女相伴左右，确实能在秦府中起到不小的作用。”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继续道：
“而且，韦家背后有韦贵妃的支持，若是因此能进一步拉近与秦府的关系，对长孙家和皇后娘娘未必是一件好事。”
“如此看来，陪嫁之人，需慎重考虑。”
缪氏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阿郎所言极是。”
“只是小羽儿点明了想要红袖和添香相伴，若是突然换人，羽儿心中难免会有失落。”
“妾身也很为难啊！”
长孙无忌听罢，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拍了拍缪氏的手背，温言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羽儿的感受固然重要，但此事非同小可，需谨慎对待。”
“这样，你明日先在族中挑选几位样貌出众、品行端正、机敏伶俐的女子。”
“让她们与红袖、添香一同备选。然后我们再细细考察一番，看看谁更适合陪嫁。”
缪氏闻言，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之色：
“阿郎思虑周全，妾身，这就去安排。”
缪氏起身，行了一礼，正欲离开，长孙无忌又唤住了她。
“夫人稍等。”
缪氏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长孙无忌，眼神中带着询问。长孙无忌微微沉吟，随后缓缓开口道：
“秦明此人，虽年轻却极有潜力。”
“他与羽儿的结合，不仅关系到两家的利益，更牵涉到朝廷未来的格局。”
“因此，陪嫁之人必须慎之又慎。”
“你明日挑选女子时，务必注意她们的才学见识以及处事能力。”
“特别是要考察她们，是否具备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能否在关键时刻给予羽儿帮助。”
缪氏点头称是，轻声道：
“阿郎放心，妾身会仔细甄选，确保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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