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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篇39 勾吴国之始


“一拉金那个嘿.哟,二拉银那个.嘿.哟,三拉珠宝亮晶晶.”

        上海县外港,伴着豪迈有力、高亢嘹亮的起篷号子,在十几名水手的奋力拉拽下,巨大的船帆顺着桅杆缓缓升起,直至彻底伸展开来,张力十足,有如垂天之翼。

        这是一艘三桅的福船,规模虽不如宝船那般巨大,但同样充满了这个时代的“工业之美”,船身上下,都体现着大汉时代下踏海弄潮儿们的铿锵风采。

        并且,比起堪称奇观的宝船,福船则要更受商民欢迎,船型要更恰当,操作更防备灵活,速度更快,装载量也不算少,更重要的是价格要更实惠,8000-10000贯就能入手一艘,当然这是“出厂价”,实际上还要更高,船厂当然是要挣大钱的,但有些东西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比起民船,海军战舰的发展变化当然还要更快,早已渡过了贪大求全的时代,尤其在第一代炮舰正式服役后,就更倾向于坚固、速度与灵活了。

        事实上,到雍熙四年,作为曾经东亚海域上一道奇观的宝船,已经不再流行了,实在是造价过于高昂,使用、维护成本也高。

        当然了,买不起、用不起的只是普通人。官府、军队系统内,还是有大量应用,两者当然能抽调足够的人力、财力以运维船只,二则是在不少大宗转运需求上,宝船更具价值,比如至今仍在运转的向南洋驻军转运的军需辎重。

        “哦嗬,也.嗬!啊家哩啦,啊嗨!”热情的起锚号中,沉重的船锚从水里被拉起,解开缆绳的符船,在船上水手们的操作下,破浪前行,缓缓驶离港口,奔向长江入海口,留下的是一溜的水波以及翻涌的泥浪。

        上海港口的泊位从来都是紧张的,没过多久,在导引船的指引下,又一艘服船驶了进来,停船靠岸,落锚绑缆.

        然后,税吏驾到,上船检查,登记收税,船老大则十分熟练地把码头上负责装卸的工头唤来,进行一番叮嘱。

        一切都很顺利,这是一艘来自高丽的货船,船主则是高力国大族崔氏,这样的来头,又是友邦,港口上自然不会慢待。大汉与高丽可是叔侄之国,关系终究是亲密的,高丽国的商人在国内也往往受一定优待,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能带来真金白银,以及大量铜铁矿石

        在工头的安排下,几十名苦力开始忙活起来,像工蚁一般辛苦地从船上卸货。在这如氓隶一般的人群中,有一名中年看起来有些特殊,不说鹤立鸡群吧,总归能让人一眼从人堆里挑出来。

        干活显是卖力,别人扛一包货,一次能扛两包,步伐还稳健,大气也不喘。大冬天的,只着一身单衣,光着的膀子上,除了虬劲有力的肌肉之外,便是几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一张满带风霜脸,一双坚毅而又暗含疯狂的眼睛,在码头上劳碌的同时,也仔细地观察着港口间来来去去的船只,就像看一个个绝世美人一般。

        正常来讲,有这种气质的人,是不会沦落到在码头当苦力的地步,只不过,虎落平阳,龙戏浅滩,背后自有一个故事。

        此人名叫沈柏龙,昌国人(舟山岛),世为渔户,从小体格健壮,孔武有力,二十岁即到上海滩闯荡,靠着敢打敢拼,码头上倒也闯出了点名号,人称“沈白龙”。

        不过,终究出身底层,想要出头,那是得一路杀出来的,光靠卖苦力,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而沈白龙显然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除了在码头打拼,每年都还要专门跟船跑一趟外贸。

        于是在一年前,靠着一些特殊手段(比如偷盗、抢劫等)积累了一定资产的沈柏龙,攒了一条货船,置办了一船的布匹、药材、铁器、瓷器,带着几十名弟兄,踏上了出海的旅途,也开始搞起海上运输。

        当时他的目的地是林邑国王城金兰州,那里正在大开拓,需要大量来自母国的各类资源,正常情况下,只要能抵达金兰港,不管是带回金银钱还是当地土产的蓝木、楠香、象牙等商品,价值翻个几倍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沈柏龙并不是个被上天钟爱的人,即便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出海未久,还未过流求海峡,便被抢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连货带船,把沈柏龙抢了个干净。

        所幸海盗并没有“赶尽杀绝”,给沈柏龙和他的手下发了几块舢板,让他们自己游回大陆。能活命,自是天意,活不了,大洋之上埋葬的人命可太多了。

        沈柏龙又是幸运的,顺着海流漂浮,一路飘到流求岛,为渔民所救,但是随他出海的弟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有三个人和他一起被救了起来

        那一次的经历,对沈柏龙来说,当然是刻骨铭心,至今难以忘怀。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自认为是个狠人,否则如何能在上海滩立足,但同样的,这世间显然还有比他更狠的人。

        沈柏龙当然没有被击垮,相反还激起了那股怒气与志气,靠老本行,在琉球岛打了几个月的鱼,略报救命之恩,攒足路费,然后带着剩下三个不离不弃的兄弟,重返上海滩。

        然而,这边风云变化之快,远超人之想象,半年不见身影,不闻声音,“白龙哥”的传说几乎消失在江湖,曾经刨食的码头,也被另外一伙人占了,之前的关系更别提了,即便那些人只是权贵、豪商们的走狗,又何曾真正把他们这些人当作人看待?

        对沈柏龙来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要重头来过,只不过,比起十年前不同,他已不再年轻,也没有更多年华来荒废了。

        面对困局,自然要寻求突破,沈柏龙一度想重操另外一项旧业,找一些外商干他一票,快速积累资本。

        然而,一番考察之后,他放弃了,人啊,还是得走正道!

        当然,根本原因是,这么些年下,出门在外的行商们,多多少少是长教训的,戒备很强,并且都不会是什么善茬;

        另一方面,官府对这些事情方面的打击,也越来越严厉,各大行会、帮会,不管是为了维持市面稳定,还是迫于官府的权威,乃至单纯地为了经营地盘,对流贼打劫的防备也强。当然,行业内、行会间的斗争厮杀,又是另外一回事。

        总而言之,这碗饭没过去那么好吃了,发生在秋季的那场抢劫案,湖北商人固然血本无归,连命也搭进去了,但作案的那伙江北流贼,也没什么好下场,基本都被沉江,领头的强盗头子,尸体至今还挂在海边,给过往行船做路牌.

        因此,张柏龙最终决定,还是先做个良民,暂且安顿下来,并且做起他最不想干的老本行,苦力。

        这几个月来,一边赚着糊口的辛苦钱,一边则在反思,反思自己过去的十年。他深刻地意识到,曾经的风光,竟然只是在一座码头上的方寸之地,而沿松二江河道,以及苏秀二州,有多少类似的码头、货场,说到底,还是个小人物。

        若非一股不甘的、向上的心气支撑着他,几名生死相随的弟兄指望着他,还有昌国岛上渔村的父老等待着他,他或许也在失落的心理以及沉重的身体劳力中陷入沉沦。

        就在这码头上,每搬一件货,每扛一个包,沈柏龙心头的压抑就更重一分。

        这一日从早到晚的忙碌下来,或许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大抵就是发工钱了。

        在上海滩的大小码头,工钱结算的水平、时间都不固定,月结、半月结、十日结、五日结的都有,就是没有日结的,显然前者更方便控制与剥削。

        “巧”的是,沈柏龙上工的码头,正是当初他闯荡的叄号码头,拿工钱也不积极,没有亲自去,而是让兄弟沈海穷帮忙代领,这是同村出来的小兄弟,一直出生入死的。

        而沈柏龙自己,则在结束上工之后,披上一件棉袍,坐在栈桥上发呆。海浪声声不息,冬季的海风更是侵肌刺骨,不过这些沈柏龙都一无所觉。

        “大哥!”直到兄弟沈海穷的声音传来,略带一丝委屈与愤怒,跟在他身旁的另外几名弟兄也是一般,各个表情愤慨。

        若是沈柏龙最大的特质是什么,大抵就是那种与神俱来的影响力了,回上海不过四个人,几个月的时间下来,身边又聚集了十来名弟兄,相互扶持,抱团取暖,一起在这上海滩生存。

        “出了什么事?”沈柏龙问道。

        沈海穷从怀里掏出几串前,估摸着不到四贯的样子,道:“周赖子又克扣工钱了,这回更过分,每个兄弟都被扣了30文,说是巩官人的意思,以后码头上吃饭、睡觉也要给钱.”

        听其描述,沈柏龙眉头当即便锁了起来,额间的阴霾明显加深了。抬眼看着围在身边的弟兄,此时都是义愤填膺,都是好汉子,挣点辛苦钱,平日里含羞忍辱也就罢了,辛苦所得还要被一些小人克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沈柏龙心知,自己必需要做些什么,否则人心必散,还怎么带队伍?想要重来,是离不开兄弟伙的帮衬。

        “海穷,弟兄们的血汗钱,不能短了,把我那一份,分给大家,补足克扣部分,如有不足,从你那里出,我晚些时候补给你!”想了想,沈柏龙冲沈海穷吩咐道。

        闻言,沈海穷一脸的不乐意,然而面对大哥严肃的眼神,还是照做了,当场分钱。

        等做完这件事,所有人看向沈柏龙的目光都变了,感动、热忱,也有一丝愧疚,这样轻财好义的大哥,绝对是跟对人了。

        察觉到众人眼神变化,沈柏龙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了,挥挥手:“诸位兄弟都辛苦了,各自去休息吧!”

        很快,码头上只剩下四个人,除了沈柏龙、沈海穷,加上一同回来的生死弟兄。

        “周赖子在哪里?”紧了紧身上的棉袍,沈柏龙问道。

        “一号仓库那边!”沈海穷当即道:“大哥有什么打算?”

        沈柏龙没有答话,直接迈开步子,朝一号仓库走去,沈海穷三人见了,没有丝毫犹豫,紧跟而去。

        周赖子,人如其外号,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他就是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个感觉。当然,至少在这底层,是个能力不俗的人,识字,会算账,能盘货,把码头上人、货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因此被叄号码头实际的掌握者巩官人委以重任。

        因此,在叄号码头上,周赖子可谓是作威作福,什么管事、工头,即便是江湖大哥,也不敢在他面前炸刺,毕竟他的靠山是巩官人。而巩官人,可是秀州总捕巩宜的弟弟,亲的那种。

        但是,就在仓库前,曾经不可一世的周赖子被沈柏龙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周边躺着几名打手,个个哀嚎不断。

        面对气势凛然,目光凶狠的沈柏龙,周赖子很从心地讨饶道:“白龙兄弟,高抬贵脚,有什么话好好说,必有误会!必有误会!”

        见周赖子那不堪的表现,沈柏龙眼神深处闪过一抹不屑,但语气冷淡地道:“有没有误会,我想周先生心知肚明,你当知晓我的来意!”

        “不就是工钱的事吗?此事容易解决!大易!”的周赖子赶忙表示道。

        听周赖子如此说,沈柏龙抬起了脚,眼神也没有什么变化,但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在手里耍了个刀花,看得周赖子心惊不已。

        没有丝毫犹豫,周赖子爬起身,便从一边的铁箱里取出一袋子铜钱,递给沈柏龙。见状,沈柏龙接过,打开袋子瞄了眼,从中拿出三小串装入怀里,剩下的直接丢给周赖子,冷冷道:“我只拿我应得的!”

        然后便招呼着沈海穷三人走了,望着其背影,周赖子那张脸迅速阴沉了下来,其中一名被打倒的手下迅速爬起来,扶着他,很是关心地唤了声:“周先生,你没事吧!”

        周赖子很喜欢别人叫他“先生”,不过此时,却暗骂来一句:“废物!”

        “去把王令那厮给我叫来!”

        很快,一名黄脸汉子赶来了,见到正在疗伤的周赖子,大吃一“惊”,情况他当然清楚,立刻上前献殷勤,嘴里骂道:“沈白龙竟敢冒犯周先生!”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周赖子当即赏了这王令一耳光。

        王令也不敢反抗,连道打得好,然后说道:“沈白龙这贼子,竟然连周先生都不放在眼里,如此不服管教,又在那干渔民中拉帮结派,早晚是码头的祸害”

        “现在,已经不只是你们二人之间的龃龉了!”周赖子冷冷道。

        王令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他就是接替此前沈柏龙位置的人,从沈柏龙活着回来后,就一直很不爽,如今,见沈柏龙竟然如此不智地得罪周赖子,心中可是大喜过望。

        “要不将此事上告巩官人,请他处置?”王令建议道。

        “连一个沈柏龙都炮制不了,你让官人怎么看我?”周赖子冷冷地看了王令一眼,想了想,沉声吩咐道:“从外面找人,解决了他!”

        “是!”王令不由微惊,但还是迅速垂下脑袋应道。他可只想着把沈柏龙赶跑,没曾想,周赖子竟然直接想杀人了,这读书人,果然心脏

        另外一边,距离叄号码头不远的夜市上,四个人聚在一块,沈柏龙请客,吃着肉,喝着酒,就是气氛略显压抑。

        还是沈海穷,有些不安冲沈柏龙道:“大哥,这口气是出了,但为了区区几百文钱,如此得罪周赖子,他若报复起来,可不好受啊.”

        “我知道!”沈柏龙颔首道,端起碗中黄酒,一口便闷了半碗。

        见状,沈海穷出主意道:“依小弟看,还是周赖子与那王令勾结,排挤我们兄弟。大哥此前不是和巩官人有过交往吗,要不去找巩官人,他一向公正.”

        闻言,沈柏龙冷笑两声:“巩官人的公正,只对于他有用的人,你说,我比起周赖子,他更看重谁?”

        “这”

        “上海不能待了!”沈柏龙将剩下半碗酒吃了,坚定地道:“我也不想再如此混着待下去了!”

        “大哥想去哪儿?”沈海穷当即问道,看他表情,分明是不管去哪儿,他都要跟着,沈柏龙也有这个自信。

        “去金兰州!”沈柏龙道:“如今南洋一直在招人,我们是国人,去了必有用武之地,岂不必在此受这鸟气自在!去年,没能把货物带过去,此番,我便只身而去,定然见识那金兰港又是怎样!”

        “可是路费如何解决?”沈海穷思索起来,道:“这几个月,兄弟么也没存几个钱,去一趟海外,船费可不便宜!”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在这一刻,沈柏龙忽然对这句话有了极其深刻的体会。手,下意识地摸到了怀中的匕首上.

        正自着恼时,沈海穷忽然一拍脑袋,道:“大哥,我今日听到一个传闻,据说县衙贴了一份告示,说要招募一批人,组成垦殖团,去南洋的渤泥岛,有意者可去县衙登记!”

        闻言,沈柏龙略讶:“什么来头,竟然让县衙亲自为之张罗?”

        “据说是京里的大人物,这次要招一千人,就是不知待遇如何,去海外开垦,可是个要命的活.”沈海穷道。

        “现在,我最怕的,反而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对此,沈柏龙看得很开,拍板道:“海穷,明日和我县衙问问情况,若是合适,去那渤泥岛,也未必不是条出路。周赖子凭什么敢对我们作威作福,还不是背后有巩官人做靠山。

        然而,巩官人乃至他背后的巩捕头,与京中的大人物相比,又算什么呢?”

        显然,沈柏龙是有所意识的,那是一种莫名其妙、心血来潮的感觉,觉得这可能是此生最重要的机会了,改变命运的一种。

        就在第二日,沈柏龙便带着沈海穷前往上海县城,询问渤泥岛垦殖团的事情。对于此事,县衙显然是开了一条专门通道,竟然直接被带到报名处,还幸运地见到了正在视察招募情况的负责人。

        那是一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温文尔雅,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沈柏龙敢脚踩那周赖子,但却不敢在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中年面前抬头,一种前所未来的卑微感,笼罩着他的身心。毕竟,别说京中贵人,在上海混了十年,他连上海县令都没见过.

        而来人的身份,则更超乎其想象,竟然是吴国公府的参军,只知姓郑,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沈柏龙下定决心,百死不悔地跟着下南洋,赴渤泥。

        对于沈柏龙的表现,郑参军有些满意,甚至多问了两句他的来历,尤其听到他被海盗抢过,还活着回到上海,更感兴趣,考校对水文、季风情况的了解,也能道出个四五六来,至于身体状况,看那体格就知道。

        于是,郑参军当场拍板,给了他一个垦殖团队长的职位,月钱五贯。沈柏龙自然是千恩万谢,趁势提出,他还有十几名弟兄,郑参军只稍加思索,便干脆地同意了。

        垦殖团是缺人手,但是更缺像沈柏龙这样的人才,没错,在郑参军眼里,这就是一个人才,有一定航海经验,具备一定领导力,胆略不小,运气还不错,在垦殖初期,值得大用。

        吴国公刘晖还在宗正寺圈禁着,此次打着吴国公府名义的垦殖团,乃是由刘晖长子刘文渝下令组织的,其目的,当然是要前往渤泥岛,把皇帝赏赐的封地经营起来。

        比起其他叔伯,吴国公府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有朝廷直接动手,只靠自己,慢慢开拓经营。当然,有那层身份在,能够调用的资源,还是很可观的。

        郑参军此番带队到上海做准备,组织的也只是第一批,先期到渤泥西岛打前站,若是顺利,后续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比起他爹,刘文渝可要实际得多,心知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翌日,沈柏龙便带着他的十几个兄弟前去报道,没有一个拖后腿的,都表示愿意跟着大哥闯荡。

        然后,一干人便被安排到上海县郊外的一处营地,这个时候,沈柏龙才发现,这哪里是垦殖团,分明是在按照军队训练嘛,训练的显然是一名军官,还穿着铠甲

        雍熙四年冬11月,沈柏龙作为吴国公府垦殖团的一名队长,踏上了前往南洋渤泥岛的旅途,乘坐着他过去十年都只能远观而不敢亵玩的福船。

        这一次的选择,不只让他躲过了来自背后的暗箭,也开启了他作为南洋“勾吴国”开国功臣的新人生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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