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鬼村
第218章 鬼村
悬在空中的剪月，投下白色的月光。
近处的篝火，哔啵哔啵地燃烧着。
架在火上的全羊，全身油光金黄，不时地滴下油脂，落入吞吐的火焰中，发出“嗤嗤”的响声。
四下里香气弥漫。
黑娃咽了口唾沫，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陆潜，咱们……边吃边说吧？”
陆潜望着舒婉莹，点了点头，道：“可以。”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女鬼也不例外。
舒婉莹自觉相貌不佳，便找了一张漂亮的人皮给自己披上。如今她成了陆潜的纸新娘，穿上这身嫁衣站在陆潜面前，更觉自惭形秽，浑身都不自在，便开言想要先穿上自己的那件人皮。
黑娃听见陆潜说了个“可以”，也不管其它，立刻兴冲冲地跑向篝火堆前，望着一条羊腿便下手去撕。
不料他的手刚伸出去，便被随之赶来的白檀用扇子打在他手腕上。
每隔三年，就要将一名年满十六岁的男青年，献祭给庙里的邪神。
舒婉莹看到这一幕，颇觉惊奇，但她也不敢多问，只躬身向陆潜道谢：“多谢相公恩准。”
白檀在后面又叮嘱了一句。
此时，那张皮交叠地瘫在地上，人皮的面部摞在最上面，面孔朝天，张着嘴。
看了一小会，她抬起眼偷看了陆潜一眼，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这张人皮，跟她的阴魂，贴合得天衣无缝。乍然看去，如同真是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一般。
他一边嘟囔着，走到剪月门下，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剪月门里。
白檀瞪了黑娃一眼，道：“没规矩，去喊小凤她们出来，一块开饭。”
如果在村子里，你是少数姓的话，那么被村民们欺负，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被送进庙里的青年，无一例外，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婉莹当即寻回骆家屯村，而这时，当年杀死他们全家的人，却早就已经不在了。
只不过，这骆家屯的骆家人，“欺负”起人来，未免太狠了点。
“记得取些酒来。”
四女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菜肴、饭食、杯盏和一壶酒。
她觉醒了生前的记忆。
也正因为此，陆潜知道它们全部都居住在一个山村里时，才会觉得奇怪。
当她弟弟年满十六岁那年……
寻常的鬼，全都没有灵智，整日只知浑浑噩噩的在一定范围之内进行游荡。
骆家屯村外，有一座怪庙。
景艳秀仍旧紧守着陆潜身旁的座位，小心地剃下一大块羊腿肉，将其放入精致的瓷盘，然后又用小刀将羊肉切成了小块，用刀挑起一块，送入陆潜口中。
这一次，舒婉莹他们一家，终于不干了，爆发了。
不然，村子就会招来灾祸。
听到陆潜这句问话，舒婉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舒婉莹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才道：“不是那个村子，那也是我的村子。”
随着她完全钻入人皮的嘴巴里，地上瘫软的人皮，立刻如同充了气的皮球一般，膨胀起来。
舒婉莹继续说道：“这骆家屯村的人，一大半都姓骆。我们舒家，是村子里的外来户……”
陆潜招呼一声，道：“走吧，有人送了一只烤全羊来。”
一眼扫过，见现场多出几个人来，四女不禁一怔。
当然，鬼注定是鬼，它们失去了身体，在诸多方面都已跟生前不同，其心性、对世界的认知与观念，同样会发生较大的变化。
更兼，人类自身所具有的阳气和肉体，对鬼类是大补之物。单此一点，人类同鬼类，就不可能天然的和谐相处。
她大哥和二哥，先后都被献祭了。
后来，陆陆续续这些年，她先后又收了这些开灵的鬼。
舒婉莹明明不是第一次套这张人皮了，但她的动作表情，却好像是第一次穿上漂亮的人皮一般。
明月当空，四周一片静谧，倒是个野餐的好去处。
也只有从体型上，依稀还尚存了丝她自身本体的痕迹。
陆潜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会住在骆家屯，你们在那住了多久了？”
终当某一日，因为重重机缘，它们一朝顿悟，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便是“开灵”。
黑娃被白檀打断了进食，满腹的幽怨。他小归小，却也并非完全不明事理，知道白檀说的不错，只得悻悻地离开，往剪月门走去。
听到陆潜的话，小凤将目光从舒婉莹三人身上收了回来，冲陆潜一笑，道：“是嘛。我们这边也刚刚做好饭呢。”
也就是说，这个不大的骆家屯村，每隔三年，都要损失掉一名青年。
骆家屯村民，公然违背承诺，强令她弟弟去替代一个骆家人，送去献祭。
舒婉莹见此，不禁神情一暗。她弯下腰，捡起脚下的裙子，穿了起来。
开灵之后的鬼，由于有生前的记忆，也恢复了灵智，它们除了本体是阴魂之外，其它的倒跟人类没有多大区别。
陆潜随口问道：“你们村里还有什么人吗？”
黑娃最先抢过一条羊腿，拿起就啃。
她的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年龄较小。
舒婉莹坐在陆潜右手边，受宠若惊地道：“相公喜欢，我以后时常烤给相公吃。我们村里，还圈着一大群羊呢。”
“嗯。”
其后，舒婉莹一时间，茫然不知该往何处，便在曾经的家里，重新住了下来。
舒婉莹的上面，有两个哥哥。
紧随他身后的，是小凤、左丘玲、景艳秀和秦影影。
“好吃，好吃……”
刻骨的仇恨，至今仍然铭心。
陆潜问道：“是那个村子里的人杀了你？”
结果可想而知，整个骆家屯村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都被吃了。
舒婉莹道：“剩下的，就只是我们训练出来的没开灵的小鬼了。凡是开启灵智的，都在这里了。”
一个鬼在生前如果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它在恢复灵智之后，第一个想到报仇，这毫不奇怪。
舒婉莹重新张开大眼睛，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这副光洁白皙的新躯体。
“为什么……”
那一夜，他们一家人，全部被村民们锤死。
说罢，她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人皮。
此时她的五官面容，跟之前已经毫不相干，完全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当年的孩童，都已经成为壮年；当年的青壮，要么已经老死了、要么已经是风烛残年。舒婉莹所识之人，总共也没剩下几个了。
深夜一场混战，结果可想而知。
舒婉莹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青烟，向人皮的嘴巴里钻进去。
众人来到篝火旁，在地上铺上几张坛子，开始野炊。
也不知多少年后，某一日，舒婉莹突然“醒”了过来。
陆潜尝了一块，也不禁点头，道：“你烤羊肉的手艺还不错啊。”
这时，这些小鬼，也会自行领悟一些诡术，进行无意识的修炼。
随后，这一张完整的“人皮”，就重新站立起来，重行变成了那个美貌妇人的模样。
这时，剪月门里，黑娃当先出来。
乡村之中，宗族观念最重。同宗同族之人，在面对外姓时，天然便会拧成一股绳。
村子里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衍生出一个习俗。
陆潜轻“嗯”了一声，看样子，这舒婉莹的身上，也是有一段故事的。
黑娃小声嘟囔道：“酒有什么好喝的……”
她低着头，一边查看、一边伸手抚摸着自己这副白嫩的身躯。
由于没有开灵，这些鬼自然也不能修炼；天长日久之后，其中有一部分，或因为吃的人多、或因为其天性特征，实力会越来越强。
良久，她才继续说道：“为什么……大约是为了……报仇吧。”
舒婉莹自己做村长，其余的鬼做她的村民。
一座鬼村，逐渐诞生。
陆潜问道：“像你们这样的鬼村，这里，只有你们这一座吗？”
舒婉莹摇了摇头，道：“不。实际上，这片大山里，还有人类存活的村子，已经寥寥无几了。山里现在，大部分都是荒村。其余的，便跟我们一样，都是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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