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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共和国的馈赠(下)


  看着深受士兵欢迎的年轻指挥官,站在一旁的前军需官颇为嫉妒的嘀咕了几句。

  “真是一群愚昧的家伙啊,居然不知道有人将在广场上,准备制造一场圣巴托罗缪式的惨案。”

  尽管圣西尔的声音很小,但依然被挥舞软角帽的安德鲁听到。

  他转过头来,笑着说:“你在意大利求学时,米兰、都灵和罗马的老师们就没告诉你,政治与屠杀,就是人类的天性之一。至于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别开生面的战争历史。所以,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其本质就是财富、土地、人口等资源利益的再分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战争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此外,你说的那一场血色婚礼的主角,亨利·德·波旁,虽然失去了他在西南的新教徒王国,还被长期软禁于罗浮宫,但他却因祸得福,继而在巴黎成功开创了,统治法兰西两百年的波旁王朝。

  在你躲在军需办公室的时候,相信也留意过达维在新一期美术期刊发表过一个学术新观点,暴力美学。顺便说一句,哪一天回到巴黎,我可以带你去一下罗浮宫,让达维为你介绍法王宫殿里九百年来的精美艺术品。”

  毫无疑问,一个在意大利混迹多年的二流美术生,是无法与外交学院的高材生进行一场公平的辩论,那是双方的知识储备量严重不平等,这令圣西尔的内心很是受伤。

  不过,当安德鲁提及他可以介绍达维与自己认识时,圣西尔倒是好一阵欣喜,那位新古典主义的艺术大师,曾经一度是圣西尔心中至高无上的偶像。

  刚从意大利来到巴黎时,圣西尔曾为了听一场达维的公开课,排队了五六个小时,就是为了那30分钟绘画技巧的授课。期间,圣西尔没有吃任何食物,也没喝一口水。

  虽说身为职业军人的圣西尔,没有了当初的艺术激情,但古典主义、达维、罗浮宫与艺术珍品,这些都是他无法忽略的关键词。

  之前曾有巴黎的朋友形容这位前政治部警长,是操控内心灵魂的恶魔,圣西尔还不以为然。现在,他开始相信了,甚至怀疑自己的内心世界,在对方眼中都是透明的。

  在指挥部的大门口,圣西尔留意到两个熟人,苏尔特上校和莫蒂埃上校正偷偷的朝自己打招呼,显然想要圣西尔过去聊聊,至于聊天的内容,八成与新来的军团指挥官有关。

  失去了军需官职务的圣西尔犹豫片刻后,对着二人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跟随安德鲁将军到指挥部。

  “你和他们的关系如何?”

  冷不防的,安德鲁转过头对着圣西尔问了一句。

  “还行,吧。”每当心中不怎么确定一件事情的时候,圣西尔说话就是结结巴巴的。

  安德鲁知道圣西尔在军中的好友名单中,只有德赛、内伊和达武三人。

  于是指挥官给圣西尔下达了一条命令,他说:“现在,你去把那个黑发黑眼睛的南方佬(苏尔特),以及喜欢傻兮兮笑的高个子(莫蒂埃),都叫过来,陪同我们一起去指挥部。”

  在军团指挥部里,作为最高指挥的安德鲁,并没有召集五位师长来到会议室开会,却是异常谦逊的,逐一拜访。

  在杜瓦尔将军那边,安德鲁先是向共和国的老将军表达了歉意,因为七年战争中,夺走杜瓦尔上尉手中玉米烟斗的那位普鲁士军官,就是安德鲁外祖父,埃尔恩男爵。

  杜瓦尔放下嘴边烟斗,解释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不不不,安德鲁,你完全搞错了。玉米烟斗是我刻意送给你外祖父的,因为他接受了我的请求,同意将受伤的法国士兵,全部送到战地医院进行救治。之所以说是缴获,那是腓特烈大帝的军队中只允许军官保留战利品,但不是敌方的馈赠。”

  说道这里,老将军看了看跟在安德鲁身后的圣西尔,笑了笑。

  “圣西尔善于谋略,筹划周密,有着稳沉性格与强力的意志,是一名很好的参谋官,之前留在军需办公室可惜了。好了,我知道你私下过来的目的。放心,我会在军事会议上支持你的。”

  说完,杜瓦尔将手中烟斗,再度衔在嘴边,沉思的目光转到窗外。安德鲁一行人也随之起身告辞。

  ……

  在克莱贝尔和马索那边,安德鲁没有过多的客套,直言不讳的要求两位将军,支持自己将在军事会议上做出的战略部署。

  “另外,苏尔特上校和他步兵半旅将被列入战略预备队,暂时归到我的混编旅。”这是安德鲁对克莱贝尔说的。

  身为当事人的苏尔特先是一愣,但他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默默低下了头。

  “尽管苏尔特为人内敛,但在内心充满了哲学家的智慧与战斗激情,尤其是他卓越的训练与组织能力令人刮目相看。另外,他私下也时常谈论政治,而安德鲁你,将是他最好的政治导师。”

  克莱贝尔将军之前就注意到苏尔特的才华,等到安德鲁提出要将后者归入自己麾下时,那位敦厚的斯特拉斯堡老乡并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愿,反而是在赞扬曾经的部下。

  “你有把握吗?”一旁的小胡子将军依然感觉有点紧张,尽管马索与克莱贝尔,都已明确表态,将支持安德鲁的军事方案。

  安德鲁很有信心的回复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头颅开玩笑!另外,弗朗索瓦-马索将军,在我的战略预备队中,还需要你麾下的贝尔纳多特上校,以及他的骑兵联队。”

  ……

  当安德鲁一行人,进入尚皮奥内的办公室的时候,作为后者好友的昂贝尔也跟了进来。

  这位年轻的军团指挥官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第一项要求:就是将莫蒂埃上校及其部队(步兵半旅),调入自己的战略预备队。

  对此,尚皮奥内将军没有反对。那是军团内部的团营级调动,原本就在代理司令官的职权范围之内,安德鲁主动前来商议,那是他对尚皮奥内将军的尊重。尽管他本人也看好作战勇猛,为人友善,能与所有同僚保持良好关系的莫蒂埃。

  等到安德鲁简略提及未来的《桑布尔河作战方案》时,尚皮奥内将军当即表示反对。

  “抱歉,指挥官公民,你的计划太冒险了,万一沙勒罗瓦要塞不能及时拿下来,军团的五万多人就将集体暴露于联军的炮火之下。另外,我对北方军团的配合作战存在严重怀疑,而且皮什格鲁将军的政治倾向有很大问题。”

  碰了个大钉子的安德鲁,当即大声驳斥道:“够了,尚皮奥内将军,你是不是在反对我的作战方案。”

  脾气暴躁的尚皮奥内将军一听,心中的火更大了,当即起身要继续唱反调,倒是一旁的昂贝尔赶紧上前,将好友按回座位上。

  “指挥官公民,尚皮奥内只是担心这位作战方案有疏漏之处,希望在详细研究之后,再给予答复。”昂贝尔如是解释说。

  安德鲁点了点头,在起身离开时,他丢下一句话。

  “尚皮奥内将军,在降旗仪式之后,我会等待你的答复!任何一名将军在得到了共和国的馈赠,都必须为之奉献一切。谁要是明里暗地的加以阻拦,想看到我的失败,那么我会拉他一起上断头台。”

  等到安德鲁离开后,昂贝尔赶紧关上房门,对着好友质问道:“艾蒂安,你疯了吗?!惹怒了指挥官,你和你的家人,甚至还有我,都会跟着一起倒霉。他既然能找到你的生父,那么你身边的任何人,都逃不过治安委员会和政治部警长的追捕。”

  在走廊上,安德鲁也对着莫蒂埃上校交代一件事情:“未来,你在战场上的一个重点,就是死死盯住尚皮奥内的部队,让溃败下来的军队重返阵地。在必要的时候,你必须组织督战队,执行战场纪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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