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人间行（1）
所以溯世镜送他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让他锻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吗？
转眼间，楚陵留在魔界已经有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里，他曾经无数次尝试回到现实，但却没有一次成功。
仿佛一直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他。
从此以后，除了偶尔在魔界四下游逛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千重宫，跟圣子待在一起，闲来没事儿切磋一下。
魔族向来崇尚力量，圣子的血脉又是魔族最纯正的，是以哪怕对方如今的年龄在魔界其实也不过就相当于一个大概十五六岁时的少年，可他的真实实力其实也远远要高于楚陵。
这半年里，楚陵终于明白圣子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忌惮他的必要。
这个看起来比他还温和无害的少年，真实实力几乎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被对方虐的要多惨有多惨，以至于修为一路从洞虚升到了渡劫巅峰，灵力凝实到随时都可以突破真仙。
但是他却一直压住修为没有突破。
数万年后六界之间可是有屏障的。
一旦他突破飞升，就再也无法插手人间之事了。而且他也不敢保证，如果自己在数万年前飞升，会不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以致影响到数万年后。
这日楚陵再次来到千重宫的时候，圣子正坐在桌前看书。
烛火摇摇曳曳的光洒在对方脸上，隐隐有种岁月静好般的惬意。
圣子的神情非常专注。
就是看的东西有点儿让人不忍直视。
是楚陵从如今的凡间顺手给他拿过来的话本子。
在魔界这半年，除了打架之外，他们俩好像处成了兄弟，没事儿就坐一起喝酒闲聊。
可是楚陵本身话不多，圣子话更少。
而且楚陵也并不愿意天天待在千重宫之中，这座冰冷华丽的宫殿，对他来讲就像是牢笼，时常会让他感到不舒服，让他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无声无息的烂在这个由富贵锦绣织就的牢笼中。
这是一个比浮华宫还要让他感到厌憎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来见圣子，他根本就连一步也不想踏进这个地方来，他必须时不时的出去透透气。
所以他顺手拿了一摞话本子来。
告诉对方他不在的时候可以看。
怎么样也比成日里坐着发呆强。
虽然楚陵自己其实是不屑于看这种无聊且幼稚的东西的，但他觉得圣子对这世间万物的包容性都很高，哪怕一个纯粹无病呻吟的话本子也可以看得很认真。
他是真的无愧于“圣子”这个称号。
黑色的皮靴踏上地面，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楚陵懒洋洋在圣子对面坐下，垂眸打量话本子上的七个大字——
薛平贵与王宝钏。
楚陵扬了扬眉，一边拿起摆在桌上的灵酒当水喝，一边道：“这个讲的什么？”
圣子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抬眸看向楚陵，懒懒道：“相府三小姐抛绣球选一个出身寒门的男子为婿，因为家里反对，便与其亲生父亲三击掌断绝可父女关系，其后那男子从军，远赴西凉征战，遭人陷害遇到危险，又被西凉公主所救，成为了西凉的驸马，独留那相府三小姐苦守寒窑十八年。”
楚陵嗤笑了一声：“痴心女子负心汉？”
“也不全是吧。”
圣子摇了摇头道：“那男子本来以为妻子另嫁他人，这才另娶了西凉公主，后来知道妻子还一直在等着自己，就将她找了回来，让她与西凉公主共侍一夫。”
楚陵：“……”
“所以这故事想表达的是什么？”
楚陵靠在椅子上：“小姐太愚蠢？还是那男人的魅力太大？”
圣子道：“六界之中，唯人有情，难道就不能是爱情的真挚？”
“爱情的真挚？”
楚陵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琉璃般的眼睛满是嘲讽：“知道妻子改嫁，不问不见面，转头另娶身份显赫的公主？丈夫十八年之后回来，而且又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能心甘情愿和对方共侍一夫？还真是好高尚好伟大的爱情啊。圣子，就算要看话本子，也少看点这类型的吧，魔族的性情彪悍，可没这种类型的女子，当心以后没人愿意嫁给你。”
“圣子本来就不能娶妻。”
圣子将那卷书放在桌案上，笑得眉眼弯弯：“这样岂不是正好。”
“不想娶就不想娶，还找什么借口。”
楚陵侧头看了他一眼：“圣子要是真有这么听话，那我此刻恐怕也就没有办法坐在这里了。”
圣子笑着道：“因为你不太一样。”
楚陵看着他：“有哪里不一样？”
圣子道：“不知为何，看到你就会觉得很亲切，仿佛看到将来的自己。”
这说法实在是太古怪了。
楚陵愣怔片刻，缓缓道：“将来？圣子知道将来的自己是什么样？”
圣子摇了摇头：“不知。可只要见到你就会有这种感觉。”
停顿片刻，他道——
“我的心告诉我，应该保护你。”
“所以我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
楚陵：“……”
如果换作其他人说这种话，楚陵一定会嗤之以鼻，但圣子那双眼睛太要命了。
有种惊心动魄的诚挚。
看得太久就会把人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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