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赵策英

还有一个点，李安没有说出口，即便是那些平民子弟，在金榜题名前，或许会觉得世道不公，等自己做了官后，要为百姓谋福祉什么的。

    但是等他们入仕后，能保持初心的又有几个？

    后世有个寒门巨贪论，意思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因为家庭清贫的原因，内心对财富权势更加渴望。

    更容易出现贪官。

    对于这一观点两极分化，争论不止。

    有人认为寒门出身实际是一种磨练，寒门出身的官员更知百姓不易，会更加痛恨贪官。

    而那些出身优越的世家子弟，骄奢淫逸惯了，反而更容易贪污。

    李安对于寒门巨贪论的看法比较客观。

    在李安看来，寒门也好，世家也罢，都有好有坏，不能以出身而论。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古代科举给了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所谓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指的就是让他们从被统治阶级，成为了统治阶级。

    因此寒门出身也好，世家出身也罢，当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后，一旦改革变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大多数人都是反对的。

    顾廷烨身为勋爵子弟，自然知道李安说的是什么意思，闻言沉默了下来。

    李安见状道：“不说这些了，如今看来，王通判如今情况十分艰难，明天我们去见他，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吧。”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

    ……

    当晚下了一夜大雨，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停了下来。

    导致李安昨夜有些失眠，早上起来还打着哈欠。

    洗漱后，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和顾廷烨汇合后，在客栈吃了早饭，便离开客栈往通判衙门而去。

    如今正值初夏，因为下了一夜的大雨，空气十分清新，带着一丝凉意。

    街道上的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禹州的繁华程度比起扬州城也不差多少。

    虽是清晨，街道上人流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禹州倒也十分繁华。”顾廷烨感叹道。

    李安微笑道：“禹州距离运河不远，有支流相连，距离汴京也只有三百里左右，自然繁华。”

    他们居住的客栈本就距离通判衙门不远，一路说着话，用了大约一柱香左右就到了通判衙门。

    李安上前跟门口值守的差役交流了一声，递上拜帖，差役就拿着拜帖进去通报了。

    并没有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被差役刁难的场面。

    事实上，越是底层的人越懂得察言观色。

    李安和顾廷烨衣着不凡，还带着随从，差役哪敢怠慢。

    无非进去通报一声，至于见不见是通判大人决定的，和他也没关系。

    等了没多久，王安石就脚步急促的走了出来。

    看到李安微笑道：“子初，可把你盼来了。”

    “介甫兄！”

    李安回了一礼，跟王安石介绍了一下顾廷烨，只说是自己的同窗，和自己一同前来游学，并没有详细介绍顾廷烨的身份。

    王安石对顾廷烨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招呼两人进了通判衙门。

    衙门十分老旧，不过这也正常，官场向来有官不修衙的说法。

    毕竟地方官都有任期，朝廷也不会允许一个官员在某一地长期任职。

    一般来说，三年一任，要么升迁调往别的地方任职，要么平调去别的地方。

    少说连任的，基本也就一届。

    对于贪官来说，反正干不久，修衙的钱还不如自己贪了，而且还能留下清廉的名声。

    清官则不喜欢做这种面子工程。

    禹州作为州城，通判衙门只是老旧，并不算破，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些县衙，围墙都塌了也没人修。

    李安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跟在王安石身侧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中却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副书生打扮。

    以他的年龄，加上衣着，不可能是通判衙门的小吏。

    李安猜测，这个是不是王安石的学生。

    一路上，王安石面带微笑和李安寒暄闲聊，然而李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疲倦。

    王安石带着李安和顾廷烨来到后堂，落座后吩咐人上茶。

    “子谦，可曾安顿好？不如去我家中暂住吧。”王安石微笑道。

    因为不清楚顾廷烨的立场，王安石虽然心急，却也没有急着说新政之事。

    “多谢介甫兄，我们昨日傍晚就到了禹州，已经安顿好了。”李安微笑道。

    王安石点了点头，指着边上的少年微笑道：“子谦，这位是宗室子弟，禹州赵团练使之子赵策英，如今跟我进学，算我半个学生。”

    李安闻言一愣，震惊的看着赵策英。

    他不是没想过，到了禹州后，看看能不能和赵宗全混个脸熟，以后赵宗全登基后，没准会得到重用。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赵策英竟然拜了王安石为师。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没什么。

    宋朝虽然对宗室限制非常大，但是宋朝宗室爵位是降等袭爵的。

    朝廷限制的只是那些有王爵在身的。

    赵宗全虽然是太祖一脉，但如今连爵位都没有，只是个正六品的团练使罢了。

    团练使看似是个正六品，实际上训练的都是民兵罢了，基本没什么权利。

    要不是赵宗全父子是太祖一脉，身份有些敏感，即便王安石正式收赵策英为学生都没什么。

    李安很快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讶，说道：“仲怀是宁远侯嫡次子，对介甫甚是仰慕。这次听说我来找介甫兄，便跟着来了。”

    王安石介绍赵策英，是告诉李安赵策英可以信任，说话不用避着他。

    李安自然明白，便把顾廷烨的身份详细说了一遍，也是在告诉他不用避着顾廷烨。

    王安石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子谦，我来禹州前，就想到其中的困难，然而还是低估了。”

    “介甫兄，你这次有些冲动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到地方上施行伱心中所想，只是为了先行试验，看看有什么弊端和阻力。然后想办法解决这些，为以后变法改革做准备。如今并不是改革的好时机，你不该强行推动的，以至于陷入了被动。”李安摇头道。

    他当初给王安石出注意，就是想让他认识到其中的问题和艰辛，以后他推行变法的时候，能够思虑周全，不至于那么执拗。

    谁成想王安石竟然在遇到阻力后，不想办法解决，还想强行推动。

    王安石苦笑道：“你说的那些我自然知道，我在禹州推行青苗法，效果非常好。然而在下属各县推行，效果却很一般。各县县令找各种理由阳奉阴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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