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三章 书籍中的神话（三）

　　前面的地势开始隆起，形成了一片土包样的形状。在卡西亚他们顺着铁路线边缘小心前进的时候，周围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高耸的山脉正在迅速变矮，朝着平地和荒野转变。可能再有不久，这片山脉就将走到尽头。那时距离彻底离开这片连绵山脉，以及火山基地的巨大防御范围也就不远了。

　　两人这时很小心地绕开一段路，不让自己行走在积雪上的痕迹被发现。这里积雪的厚度变得薄了很多，大约降低了十几厘米。随着深入前进，一切环境因素对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小起来。

　　躲在一块土包后面，卡西亚和少校一面喘气，一面露出点脑袋，看向身后枯树林外的地方。趴在积雪上面，传递在身上的震动大小告知了重列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认为上面会搭着多少人？”少校很快稳定了自己的呼吸。他把枪放在身前，单手开始检查和校准，“人数少，就速战速决。火山基地那边也不傻，留在上面的人肯定都是精英了，他们也怕货物在中途出现事故。特别是这段路程。只要进入到真正的帝国里，敢拦截重列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先看看，敌人那边还没有动静。他们剩下不到五六个人，不知道打算怎么做。这里的地势正好，过了这片范围，以重列的速度，平常状态的他们倒是可以爬上列车。但现在，不借由外力帮助，可能情况不会很好。”卡西亚偷偷望向自己的四周，他觉得敌人或许也躲在周围的某个地方。但绝对不会离得很近，那个狙击手可以探测到温度，半径范围应该在六百米左右。卡西亚不认为自己和少校进入到了这个范围后，那个狙击手还不开枪。

　　以两者的身份，只要有一点可能，那个狙击手也是不会浪费子弹的。

　　说话的时候，代表着重列的一条长长黑线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由小变大，粗狂简单的全貌很快展现在两人的眼睛里，四根蒸汽烟柱喷涌出来，拖在重列上空。探照灯关掉了，铁路线上的积雪被长而尖锐的车头撞成了碎片，飞洒在两边。

　　速度更快了，火山基地那边明显想要尽快通过这里，不给敌人准备的时间。很快就来到两人的眼前，地面抖动起来，重列呼啸过去，带起的雪雾刮过他们的头顶。

　　四节牵引车头的门已经被修理好了，经过了明显的加厚防护，上面可见狰狞的焊接痕迹。

　　货厢上多了一些鼓起的小包，也是临时加在上面的防御措施。是用厚钢板焊接起来的圆锥台体，上面开了四个口子，呈前后左右四个标准的方向，里面露出重机枪的枪口。每隔十来节车厢就有这样一个火力堡垒样的防御建筑，一直蔓延到重列末尾。

　　“好像不怎么好上去了。那些防御工事的观察死角有限，除非我们就躲在铁路线边上，否则我们现在这样跑出去，绝对会被发现。”少校分析到，他的肌肉从重列临近的时候，就开始抖动。现在，和卡西亚一样，他的身体也已经完成了预热，只要一发动，就能展现出属于现在的最好状态。

　　“确实是这样。”卡西亚观察到的结果和少校相同，“那些钢板子很厚，从火山基地追过来的人早有打算了，可能出发前就有如此保护重列航行的计划。我们手上武器的口径和威力好像还奈何不了那些板子，中间应该是有防弹夹层的。仅是钢板，距离靠近点，我们还是有机会。”

　　“但他们一直打算这样？护送重列到买家那里？”卡西亚有些疑惑，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可能，只是这段范围里面而已。”少校盯着前方，重列正一节一节在他们眼前消失，但还未到最后时刻，“火山基地的高层想要将这批货物运送到买家那里去，是肯定要借由帝国中的铁路线网络的。飞空艇发展了这么长时间了，但不得不承认，帝国运输和交通的核心所在，一直都是铁路系统。只要重列出了山脉的范围，进入到帝国境内后，列车本身就会被分散在帝国各个地域的分析机记录在内，作为行驶的有效信息，存储起来。那时，这辆重列就需要一个合理且正确的‘身份’了，为了不被帝国的监察机构发现。”

　　“火山基地高层和帝国铁路系统中的某些人员之间，应该早有协议。可能是通过加比诺中将作为接头人联系的。做这种事情，没有一系列背景关系和利益网络，好像也不是一个基地高层就能全部处理妥善的事情。”

　　卡西亚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重列出了这片山脉后，它的实际控制权力，以及安全保护，都在重列进入到铁路网络系统时，全部交给了帝国铁路那方了？火山基地那边，也就丧失了大半的控制权力？”

　　“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两者之间有交易，主要的控制权应该还在火山基地高层那边。只是、、、、”少校说到这里，话突然停了下来。他意识到了，卡西亚的问题核心并不在控制权上面。

　　在这里明显愣了一下，少校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他在这时明白了卡西亚的想法，也知道了自己不知不觉间就进入到了自己的思考误区里面，不由得笑了起来。

　　“总之，重列驶出这片山脉后，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选择权利了。铁路系统中的分析机会帮助它完成路线，行驶时间，具体应该在何时何地，停靠哪一个车站的所有安排。换一种说法，只要重列的驾驶人员不出错，无论是谁来控制重列，它都能在计算好的时间里，到达买家那里去。”

　　卡西亚这时呼出一口气，因为以前知识的欠缺，他对于帝国的铁路系统好像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听了少校的话，他大致了解到了整个铁路系统的具体事项。

　　“重列在这之后，大概就变成了一个确实存在的物体了。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都是已经预定好，且计算好的事情。”卡西亚和少校对视一眼，少校只看见卡西亚眼睛里露出充满精神的目光，满是活力。

　　“我们下一步，只要知道重列提前安排出来的路线和时刻表，那么就重列这件事情上，我们就好像预知了它的未来，。”卡西亚继续自己的话，重列已经在他们身前驶过一半的长度，“过后重要的将不再是这列车了，而是驾驶他的人员。谁在重列上面呆着，才是火山基的高层们，过后看重的东西！”

　　“进入铁路系统后，他们改动线路的可能性近乎没有。”说话间，卡西亚看着少校，露出诚恳的笑容来，“很高兴重新认识你，少校。”

　　“卡西亚。”卡西亚说出自己的名字。

　　少校下意识间，已经知道了这是卡西亚最后的决定，并且在走出思考的误区后，他也和卡西亚想到了同一处。

　　“正如你所说，‘我们好像预知了它的未来’。或许，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利用这既定的未来！希望卡西亚先生你，有抓住这份未来的行动力！”少校一脸郑重，“科塔斯，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重回前方的时候，重列驶过了三分之二左右的长度。

　　“不能再等敌人那边了，若他们真的在，我们得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或是发出信号。”卡西亚说。他收回转轮手枪，从腰间摸出两颗钢壳炸弹，准确估算出面前重列行驶过去的速度后，拉下了拉环。

　　少校在一旁单手持着火铳，拿得异常平稳，准备好随时给卡西亚提供火力上的支援。凭借精确打击，少校至少能牵制住他自身附近的那几个简易火力堡垒，不让它们喷吐出连续的火力。

　　“科斯塔少校，时间不多，目标是最后面的两个火力堡垒。”卡西亚说道，“还请你着重照顾一下前面的几个火力点。”

　　“当然！”

　　话音刚落下，卡西亚趴在雪地里的身体陡然从地面上弹射而起。他的手臂僵硬而机械般的连续挥动两次，两颗被精确读秒后的钢壳炸弹弹飞了出去，各自按照着一条弧线，缓慢抛落在半空中。最后好像是注定会相遇般的事物，两颗钢壳炸弹对着火力堡垒上的那几个开口，准确落了进去。

　　“嘭！”下一秒炸弹爆炸开，一阵烟雾从简易堡垒的几个口子里挤出，过后便完全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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