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探再报
卡拉曼达听闻，克里格死亡兵团的士兵都是沉默寡言的，在沉默中慷然赴死。
而这个寒星·李上尉明显是个例外。
他话很多，甚至有些滔滔不绝。
巢都的贵族们对于两支前来支援的骑兵部队明显心存疑虑——都太空时代了，还有人玩骑兵？你们两位莫不是来搞笑的吧？
来自阿提拉的塔日哈明显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的浓重体味、他的低哥特语口音和巢都世界的贵族们也非常格格不入。
于是来自克里格的寒星上尉，一个面目可憎但是年轻健谈的死亡兵团军官，便开始给这些贵族大谈特谈他的骑兵理念。
“这是一种经过大量基因改造的原始泰拉战马，如今已经和它的祖先大不相同。它们被设计成能够承受更恶劣的战场条件，体格比普通马匹强壮得多，它的后腿能够越过战壕，并在厚厚的泥浆或瓦砾中前进。”
年轻的骑兵军官侃侃而谈：
“许多额外的生物改造器官，使其能在污染最严重或是有毒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而在机械神教生物贤者的设计下，这些战马还加装了尖锐蹄足、渗透性肺、皮下有机盔甲以及一个完全集成且包含有镇痛剂、强效兴奋剂和其他缓和剂组成的药物注射系统。”
首先要扭转贵族们对战马的刻板印象，告诉他们这是机械神教的生化产品，科技含量很高，不是孱弱原始的古代马匹。
听到这里，塔日哈急忙补充道：
“俺们的也一样。”
克里格死亡骑兵的战马是一种长得像马的生化骑兽，而阿提拉蛮骑兵的战马则来源于千万年来对原始马不断的改良和选育。
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其实不太一样。
“恕我冒昧，李上尉。”
一名男性贵族问道：
“你说的这些功能，哨兵机甲和各种坦克都能做到，我还是没能明白，死亡兵团保留骑兵编制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呃。”
李寒星迟疑了一下，说道：
“事实上克里格死亡兵团没有装备哨兵机甲，死亡骑兵就是我们的哨兵机甲，如果您真正参与过战争，就能明白，后勤保障是一门复杂、严肃且困难的学科，骑兵部队处在合适的环境中，对后勤保障的要求将会远远低于您所说的哨兵机甲和各种坦克，并且我们面对装甲载具时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无论坦克还是哨兵机甲，都要燃烧钷素，而生化战马只需要吃肉吃草，在某些环境中对后勤保障的要求确实更小一点。
塔日哈紧接着补充道：
“俺们打过坦克，打过很多坦克。”
卡拉曼达没有插话，他就站在旁边，静静地倾听着巢都贵族和两位卫军指挥官的讨论。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卡拉曼达觉得这个时候还在讨论太空战争时代的骑兵有没有用，真是愚蠢至极。既然军务部已经派遣了两支骑兵部队过来，已成既定事实，那么唯一需要考虑的就只有如何运用他们。
有甚么兵就打什么仗。
讨论骑兵存在的意义于战争有何帮助？
“咳咳。”
卡拉曼达轻咳一声，打断了几个贵族对李寒星无休无止的追问，这些没有半点实战经验但又喜欢纸上谈兵的家伙，已令夜蝠连长不甚厌烦。他看向李寒星，问道：
“李上尉，你所谓的‘一个满编连队’，具体是多少兵力？”
卡拉曼达只关心这个。
“我的连队共六十五人，包括一个五人指挥小组和六个十人中队，卡拉曼达连长。”
李寒星回答道。
“你呢，塔日哈……上校？”
卡拉曼达低头看着这个戴着皮质手套身穿靴子和皮袍的指挥官，觉得叫他“上校”可能不如叫他“酋长”来得更合适一点。
“第264阿提拉蛮骑兵团一共拥有三千名蛮骑兵和对应数量的战马，连长阁下。”
塔日哈闷声闷气地答道。
“你们是怎么抵达这里的？”
卡拉曼达继续问道。
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海军力量。
“搭乘两艘帝国运输船。”
结论就是没有。
“嗯……”
卡拉曼达正在思考应该怎么布置。
这时，一个瞎了眼的枯瘦老人，快步走进宴会厅内，他是这座巢都的星语者，老人走到其中行星总督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行星总督听完眼睛一亮。
随后转身面对众人大声宣布：
“好消息，好消息，诸位。”
“铁浮屠战团的战团长，青山·可汗，亲自乘坐一艘帝皇级战列舰前来支援我们，我们有救了，凯尔纳克三号行星有救了！”
在场的贵族们纷纷欢呼庆祝起来。
可汗来了？
卡拉曼达一愣，随即看向了星语者。
星语者点了点头，对卡拉曼达说道：
“卡拉曼达大人，请随我来。”
…………
潘卡利斯次级星区，凯尔纳克星系。
肃正号比预计中更快地抵达了这个星系，因为有遗物科技“亚空间六分仪”的加持，以及另外一个原因——
领航员特蕾西突破成了伽马级灵能者，而这，就是领航员大使授权格雷家族的人把她带回泰拉的原因之一。
以特蕾西的年纪和她的灵能等级，说是天才也不为过，如果在大远征时期，她甚至有资格成为荣光女王级战列舰的领航员，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几艘荣光女王级战列舰了。
战舰以亚光速航行，驶向目标行星。
傅青海站在舰桥上，看着装甲舷窗外那个巨大的白色冰环，首先就对这个巢都世界复杂的太空轨道环境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这是一颗有冰环的星球。
直径三十多万公里，平均厚度四五百米的白色冰环，大部分由洁白璀璨的冰晶组成，也参杂着大小不一的灰色陨石，环绕整颗行星，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冠冕。
在白色冰环外，还有一圈排布略显稀疏的小行星带，围绕行星缓缓旋转，彼此之间还在发生着不规则的碰撞和挤压。
肃正号战列舰先与被迫撤离近地轨道的战马号巡洋舰在小行星带的外围汇合。
“现在什么情况？”
傅青海看着全息投影里的另一名星际战士，开口问道，他们负责留守战马号打击巡洋舰，此刻就在肃正号旁边不远处。
“可汗，那个信奉恐虐的混沌战帮，拥有一艘冥界级重型巡洋舰，护盾和火力均在我们之上，名字叫做‘战争使者号’。”
“那个来自邪日氏族的兽人舰队，拥有两艘巴沙级轻型巡洋舰，五艘猛攻级突击舰，以及数量不明的兽人巨石。”
“此外，还有一艘具备战列舰尺寸的异形战舰，停泊在行星另一侧，巢都里的行商浪人说那是克鲁特人的飞船，叫做……”
“叫做战争球舰，我知道。”
傅青海说道。
克鲁特人，一种具有异形（吞噬同化）能力的太空鸟人，上上善道旗下最出名的那个钛协军之一，这个时候钛帝国还不存在，但是克鲁特人作为知名的宇宙佣兵已经存在很久了，他们的历史比钛帝国长得多。
战争球舰是一种奇特的宇宙飞船，没人知道科技水平并不太高的克鲁特人是怎么制造出这种飞船的，有人说和坠落的兽人飞船有关，有人说来自未知种族的馈赠。
除了外型似蛋以外。
这种飞船还有以下几个特点：
大，直径九至十二公里，堪比人类帝国战列舰的长度，而且体积更大。
移动速度很慢，但是据说转向速度很快，或许因为它是球型的缘故。
具备亚空间跳跃能力，它们采用一种不为机械神教所知的亚空间引擎。
具备行星登陆的能力——这就是傅青海最不能理解的黑科技了，一艘这么庞大的宇宙飞船，居然可以降落行星地表？
据说克鲁特人就是驾驶战争球舰砸向地表，然后把它作为殖民地前哨站。
在傅青海看来，战争球舰就是一个用海量装甲板堆砌起来的、可以进行星际航行的太空城中村，里面装着一个完整的克鲁特人部落——宇宙佣兵集体外出务工。防御力强，火力也猛，但是除了可以落地行星之外，没有什么多的技术含量。
太空海战争夺的是行星的制空权。
制空权在战争中有多重要不必多说。
傅青海没有急着下令登陆，而是站在舰桥认真思索起了该怎么打这场太空海战。
“我猜，在我抵达之前，他们三家也没有打起来，对吗？”
傅青海问道。
“是的，可汗。战争球舰悬停在行星的近地轨道上空，兽人和混沌的战舰藏在小行星带里面，保持对峙状态，根据我们侦察，兽人还在抓紧打造更多的兽人巨石。”
担任舰长的星际战士回答道。
兽人巨石本质上是一个被挖空了的小行星，装配了各种武器、推进系统和瞄准阵列，兽人巨石不能进行亚空间航行，只能在星系内从一个星球飞往另一个星球。
为什么傅青海笃定三家没有开战？
原因很简单，三家舰队实力大差不差：兽人舰队数量最多但是质量不高，克鲁特人战争球舰质量最高但是移速缓慢，而混沌战帮的战舰，火力和吨位都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总之，无论哪两家之间率先开战，都存在第三家坐收鱼翁之利的可能性。
而且关键在于，行星轨道上空的特殊复杂环境，提供了遮掩和隐蔽，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导致三方很难放开了打。
帝皇级战列舰的加入，预示着第四股力量的到来，一艘帝皇级战列舰加一艘常规型巡洋舰，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了——哪怕这艘帝皇级战列舰没有一架舰载机。
“克鲁特人是一帮宇宙佣兵，他们没有立场，或许此刻正在待价而沽。邪日氏族不是血斧氏族，不存在谈判的可能性，况且我们和异形和混沌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这两者百分百是我们的敌人。”
傅青海分析道。
“那要打吗，可汗？”
乔士达问道。
“不。”
傅青海摇头：
“先打地面战争。”
就算克鲁特人保持中立，兽人和混沌都是战团的敌人，选择攻击任何一方，都可能会遭到两方夹击——兽人和混沌又不傻。
更何况傅青海不想让肃正号深入小行星带里去贴身肉搏，兽人战舰粗制滥造，隔得远远的一个一个点爆了就行。
凑近了打跳帮，没有什么收获不说，虚空盾可防御不了战舰冲撞，拿宝贵的战团旗舰去挨兽人破船的神风撞击？
那可不行。
“肃正号和烈马号保持试探性进攻，不要让兽人和叛徒过得太舒服。”
傅青海下令道：
“第一连队所有星际战士，搭乘喷气摩托，随我登陆地表！”
“是，可汗！”
……
巢都的星语合唱室。
通过星语者的传话，卡拉曼达正在和肃正号上的夏胧进行沟通。
老星语者转述夏胧的话：
“卡拉曼达连长，青山·可汗命令你和萨特法兰连长率领两支连队交替换防，使用传送甲板返回肃正号战列舰，然后每个星际战士驾驶喷气摩托重新登陆行星地表。”
“我们有喷气摩托了！？”
卡拉曼达先是一惊，随后马上应道：
“告诉他们，我已收到。”
……
等到肃正号终于抵达了行星轨道，卡拉曼达和战斗驳船不再需要通过星语传讯来沟通，直接建立通讯联络。
第五连队和第六连队的星际战士陆陆续续传送回了传送甲板，然后驾驶喷气摩托再次出发，返回巢都世界。
肃正号的格纳库敞开着，喷气摩托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看不清楚的芝麻黑点，从机库里钻出，绕过美丽浩瀚的璀璨冰环，降低速度进入行星的大气层，一个一个消失不见。
……
巢都，塔尖区域。
傅青海腰间挎着佩剑、单手抱着头盔，大步走在装饰华丽的通道里，身后跟着乔士达、卡拉曼达和萨特法兰，星际战士坚硬且沉重的铁靴踏在光洁无暇的青石地板上，整个通道里回荡着整齐而铿锵的脚步声。
一把推开会议室门。
傅青海扫视了一圈里面的人。
本地行星防卫军的指挥官、两个来自不同兵团的帝国卫队指挥官，以及行星总督亲随，全都站在会议桌的后面。
“各位，根据军务部的最新调令，从现在起，由我担任凯尔纳克三号行星战区最高军事指挥官，可有任何问题？”
傅青海平静地问道。
“没有问题，长官！”
李寒星和塔日哈一齐立正敬礼。
那个明显贵族出身的行星防卫军指挥官，不知道是被傅青海这股气势震慑到了还是怎么，居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跟着一起敬礼，嘴里连声说着“没问题没问题”。
这是个关系户。
四名星际战士第一时间达成共识：之后任何战术部署不用考虑他的意见。
“我听说还有一支太空野狼的战术小队也要过来支援，他们现在在哪里？”
“报告长官，根据星语讯息，他们搭乘一艘弯刀级护卫舰，此刻刚刚抵达星系外围的曼德维尔点，正在全速赶来。”
李寒星抢答道。
“好的。”
傅青海点了点头，说道：
“给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身后的萨特法兰上前一步，伸手在桌面上连点几下，一个星球的全息投影升起，鸦卫战士手掌挥动，旋转放大全息投影，指着巢都城市所在大陆，对傅青海说道：
“可汗，请看。”
“目前我们身处行星北半球的内陆平原地区，凯尔纳克三号行星最大的巢都城市。这里，是兽人们活动的区域，这里，是叛徒们登陆的地点，现在已知的情况是……”
随着萨特法兰的介绍。
星球的情况逐渐明了。
星球只有一块大陆，赤道附近是一圈瘴气滋生、沼泽遍布、丛林密集的腐烂热带雨林。邪日氏族兽人数量众多，活动范围很大，在巢都周围广袤辽阔的平原地区和丘陵地区，都有目击报告。而混沌战帮则是占据了一个小型卫星城市，一直龟缩那里没有移动。
傅青海捏着下巴低头思索。
信奉恐虐的混沌战帮，不出来猎颅献颅，躲在一个据点里面缩着算怎么一回事？
邪日氏族需要尽早解决，破烂越多，兽人越强，战斗越多，兽人越强，不能拖延……但是最好能够直接找到他们战争老大，斩首战术对于兽人来说总是屡试不爽。
根据之前情报，还有人看到了蛇咬氏族的徽章和旗帜，它们又在哪里？
“不够。”
傅青海摇头说道：
“情报完全不够。”
现有的情报不足以支撑任何战术决策。
傅青海抬起头，看向李寒星和塔日哈：
“好消息是，我们现在有骑兵了。”
傅青海下令道：
“阿提拉蛮骑兵团，克里格死亡骑兵，离开巢都前去探查，我要知道兽人车队的分布范围、活动区域、人员数量、火力大小……顺便观察一下那个混沌战帮的最新动向。”
“收到，长官！”
两人齐声应道。
傅青海看向萨特法兰：
“我给你一支全部装备喷气摩托的战术小队，你去把战争老大找出来。”
“明白，可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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