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火焰袭来——
接下来是吐火,那些壮士慢慢将剑取出来,齐齐回身,向前跳跃一步,摇晃着脑袋,口中喷出长长的火焰,火焰被气劲操控着,如游蛇惊动,然后表演者舞动辗转着身躯,火焰更加腾跃灵动,引起殿上阵阵惊呼。
在转身的过程中,一卷火舌朝月绯央吞吐而来,来势汹汹,迅疾若闪电,为了预防被人暗算,她已经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位置,可是火舌被表演者操控,直直朝她逼近,哪怕她挪到墙根处,也依旧躲避不了。
皇后竟然已经肆无忌惮到这样的地步了么？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要杀了她！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身边一带,火焰擦着她的耳畔经过,焚了几缕乌发,然后缠绕上雕龙盘凤的柱子,烈烈燃烧了起来。
“救火,快救火。”
皇后脸色一变,身边的婢女连声吩咐。
很快有太监提着水桶进来,将火焰扑灭了。
月绯央被姬凤翼拥在怀中,贴着温暖韧实的胸膛,一瞬间说不出的安心。
姬凤翼眸中乍冷又收,柔声道,“没事了。”轻轻将她松开。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月绯央坐直了身子,神色自若,伸手弹了一下落在肩头上灰烬。
忽听一声惨叫,却见那一名表演者捂着心口,倒了下去,鲜血汩汩流出,脸色扭曲地痉挛着,很快就没有了声息。
月绯央愕然地看向姬凤翼,他正垂眼,用帕子擦拭短剑上的血迹,浑身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慑人的寒气,几丝血迹飙溅在妖冶俊美的面颜上,再加上那样杀伐决断的气势,几乎让人忘却了呼吸。
月绯央心情有些复杂,他救下她已经是的罪了皇后,还当着皇后的面杀她安排的人,这无疑等于是宣战了。
皇后盯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冰冷残酷的笑意,“好,做得好,这等冒失之徒,胆敢伤害在坐贵女,就应该立刻处死,以儆效尤,你们接着表演,不要停。”
经过惊心慑魂的表演,大殿上又死了人,见了血光,不少人吓得面如土色,那些贵女是看也不敢看大殿中央了,掩着面,瑟瑟发抖。
表演者继续,可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心有余悸,残余的火焰已经褪去了最先的势头,经过颇为潦草的收尾,这些人都通通退了下去。
大殿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差一点被害的月绯央淡然饮酒,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幻,在坐的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悬起的心逐渐落了下来,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不由得浑身发寒。
姬凤翼抚着折扇,笑意玩味,微微倾身,“看到了么,这个老女人可是失望得紧呢。”
月绯央挑眉,“她失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以后,皇后还会继续失望,直到……绝望！
“方才怪我慢了一些,不然你的头发就不会被烧掉一些,央儿,我错了,你罚我吧。”
姬凤翼作出一副检讨的样子,倒是让月绯央失笑,“好了,你救我我已经感恩戴德了,下次再接再厉啊。”
“遵命。”姬凤翼抿着笑意,肃然答道,样子让月绯央忍俊不禁。
皇后看着打情骂俏的那一幕,眸子微眯,“月小姐没有受到惊吓吧？”
月绯央淡淡一笑,“禀皇后娘娘,臣女天生胆大,这一点小事吓不到臣女。”
在坐的贵女命妇吓得魂魄都要飞了,就连稳沉的云罗郡主,脸色也微微发白,月绯央却什么事都没有,叫人佩服不已,然而,也不乏有看不惯她的,舞宁轻嗤一声,“要不是三皇兄救了她,她早就见了阎罗王,得瑟什么,贱人就是矫情。”
而实际上,哪怕姬凤翼不出手,姬凤凌和拓跋珏也会出手,方才看到那惊险的场景,两人差一点动作,却不想姬凤翼近水楼台抢了先。
舞宁特意把拓跋珏安排在自己的位置旁边,可拓跋珏压根儿不愿意搭理她,目光一直落在月绯央那一头,让她恨得牙痒痒,再加上亲眼看到月绯央逃过一劫,她心中堵着一口气,趁机一阵辱骂。
拓跋珏皱了皱眉,可也习惯了舞宁的性子,如果他开口,她只会骂得更凶,只是月绯央没有大碍,他的心头松了一口气,看着姬凤翼对她亲昵的举动,只觉得刺眼,端起酒一饮到底。
“本宫也看出来了,月小姐胆子是很大,不过,胆子越大的,越容易吓破胆,因为心气太高,希望破灭了,就会堕入深渊。”
皇后意味深长地说。
月绯央将目光迎上去,“多谢皇后娘娘提点,从小到大,臣女还没有被什么事情吓到过,臣女也会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谨小慎微,不让坏人得逞。”
皇后手指扣紧了扶手,微微颔首,这丫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么,呵,有一天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云罗郡主道,“方才的表演惊险刺激,让人久久悬心掉胆,难以释怀,不如云罗为皇后娘娘,为各位弹奏一曲舒缓的曲子,放松一下心情吧。”
说着有意无意的朝姬凤翼的方向看去了一眼。
皇后微笑道,“云罗君主才情绝世,是我墨风国有名的才女,也是倾城的佳人,若今日缺席表演,岂不是一桩遗憾。”
紫莲将古琴轻摆在桌上,云罗郡主素手纤纤,抚上琴弦,优美和缓的曲子从指尖淌出,行云流水,浑然天成,那手指仿若青葱一般莹细白皙,在琴弦上游刃有余地跳跃,让人心境舒畅平和的同时,完全移不开目光,再加上云罗君主生得妩媚,眸中流动着秋水一般的波光,红唇微微勾起,教不少公子哥心乱神迷。
这首曲子取入阵曲中较为缓和的一段,据说当军中响起这一段琴声,再浮躁,再恐惧的心境也能够平静下来,是安抚军心的必备之曲,连每天目睹众多死亡的将士都能够安抚,不要说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了,个个脸上都出现了平和神往的神情。
月绯央缓缓抿了一口酒,不得不说,云罗郡主的琴是弹得真的好,就连现代的古琴大师,也几乎没有人能出其右,而且她选了入阵曲中这样的一段,可见花费了心思,借着九月九重阳宴,她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名声还会更上一层楼。
“你要是这么喜欢听曲子,我弹给你听。”姬凤翼没有错过月绯央的丝毫情绪,扬唇道。
他承认云罗郡主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可是他的心,早就在几年前的洛园,被那个女子俘虏,从此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他的心。
月绯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能弹成什么样子,我可没有多少期待。”
姬凤翼轻轻一笑,眼中却有一丝诡谲,“到时你就知道了。”
云罗郡主的视线不时朝姬凤翼瞥去,见他眼里始终只有月绯央,心头不由得黯然,暗暗咬紧了牙关。
宴会之后,便是赏菊。
明玥殿后园子,放眼望去八个花圃连绵,八种颜色的菊花在秋阳下肆意开放,吞芳吐艳,黑的如地狱之火,红的如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蓝的如被海洋渲染的蓝空……
每个花圃边缘的菊花枝头上,垂挂着猜字谜的纸条,猜出来会有奖励,这是九月九赏菊最大的乐趣了,特别是能够得到皇后的赏赐,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福气。
紫莲摘下一张纸条,念道,“走出深闺人结识。”
云罗郡主的身边,还围了不少贵女和命妇,都争先恐后猜测起来,可惜她们说出了的答案,紫莲都摇头,云罗郡主道,“莫非是佳字,走出深闺,取的是闺里头的圭字,与人相识,不就是佳了么？”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恍然大悟,纷纷称赞起她的聪慧来,哪些皇子和公子哥都投来或倾慕或赞赏的目光。
皇后笑看过来,“云罗郡主果然才识过人,赏。”
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另一头的月绯央身上,见她对猜字谜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是驻足观察起花圃里的菊花来,朝一名男子使了眼色,那一名男子朝月绯央走了过去。
“月小姐不去猜字谜么？”
月绯央侧首,一张清俊的面颜映入眼帘,她看出这个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认出来了,是万嫔所出的五皇子,姬凤连。
万嫔姿色只是清秀,又没有什么才情,虽然善解人意,又产下了皇子,可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嫔位,高不成低不就,姬凤连倒是算有些本领,文武都拿得出手,可在众多聪敏厉害的皇子中也就只能是泛泛之辈。
月绯央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继续赏着菊花,“比起猜字谜,这些菊花要有趣得多了。”
姬凤凌看到月绯央对他态度冷淡,脸上有些不悦,可也保持着笑容,“月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厉害的人,平时对你颇为佩服,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与本殿交一个朋友。”
皇子亲自来求结交,不答应了便是不敬,月绯央皱了一下眉头,正想着如何回应,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五弟啊,今日,包括今后,月小姐的所有时间,我都包下了,不如你去陪其他贵女？”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可却隐约透着威胁的意味,姬凤连怕姬凤凌,更怕姬凤翼,总觉得他的笑脸下藏着一些让人恐惧的东西,神色不由得有些退缩,可看着月绯央那张姣好的容颜,只觉得移不开目光,顿时犹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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