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领地治理（中）

　　哪怕是在卡拉迪亚，天花同样存在，而且杀伤力不比它们另一个世界的亲戚要弱。

　　拜伦自从来到卡拉迪亚之后已经记不住自己见过多少脸上带有麻子一样丑陋斑点的人了，但他们幸运的，因为在他们曾经得上天花的时候，他们成功挺了过来，没有早早就进入坟墓。

　　卡拉德帝国灭亡之后卡拉迪亚的技术和知识都出现了一个大倒退，但幸运的是因为那些逃难的学者携带的书籍以及缺少宗教力量的制约，在帝国灭亡之后学术机构再次以国王和领主的顾问团的形势再次出现，而许多有关冶炼、铸造、农业、工程以及医学的书籍也被保存了下来，这让卡拉迪亚的工艺水平要比同时代的欧洲好得多，医疗条件也远强过那个黑暗时代的破碎欧罗巴。但即便如此，像天花这样的传染疾病和各类大瘟疫还是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杰姆斯在闲聊曾经跟拜伦说过，他过去旅行时曾借着帮助当地领主治疗一次传染病的功夫做了统计，当地年轻人有三成以上死于天花，比他知道的除大规模瘟疫以外的任何疾病都要多。

　　拜伦想要促进领地发展，他也清楚他的领地能承载更多的人口，但种种原因限制了人口的增长，他必须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当然，拜伦并不是纯粹的功利主义者，他有治疗天花的知识，他希望能改变当下的情况，他有能力拯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去那么做。贵族们好歹还可以把自己的孩子隔离之后妥善照顾，但穷人家的孩子就只能听天由命，他经常听到仆人们聊天时说到某个朋友家的孩子得了天花，或是某人的儿女因为天花而死，有时还会有没得过天花的成人染上这病，真是可怕。

　　而且拜伦已经订婚了，他不希望当自己的子女出生之后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他明明有能力防范的疾病而死，他绝不想看到那个景象。

　　“牛痘接种”，这是拜伦所了解的天花防治手段，在他的老家经过长期检验，是对抗天花最有效的手段，而且技术门槛很低，哪怕是当下的医疗水平，缺少冷冻保存和消毒措施，也可以直接用新鲜的牛痘浓浆直接进行接种，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总比直接得天花要强。

　　拜伦把自己的想法跟杰姆斯说了，并且称这是自己老家的一种防病手段，考虑到东方地区确实是曾经的卡拉德帝国腹地，拜伦身上也没有天花留下的痕迹（这点拜伦自己也很奇怪，他多次不小心接触过天花患者，但从未染病），这点显然很有说服力。

　　杰姆斯对他这位领主的奇特办法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总结，并且引经据典结合现实案例，跟他一步步的探讨这种把病牛身上的脓液搞到人身上让人染病以此对抗天花的奇怪医术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最终勉强认可了拜伦的猜想。杰姆斯不希望为了做实验而害人丢了性命，但他还是表示会去寻找志愿者。

　　拜伦还咨询了亚提曼的建议，他本以为这个固执的老派学者会对这种古怪的外国疗法不屑一顾并且大家指责，但出人意料的是他非常干脆的赞同了，而且他还告诉拜伦，他支持这种做法是因为在卡拉迪亚确实有人痘接种的案例，只是因为风险较大所以没有普及开来，他本人就是一个人痘接种之后活下来的幸运儿，只是因为症状轻所以没有留下什么天花痕迹。在他看来，既然人和人之间的接种是有效的，那和动物应该也差不多，牛痘引起的反应对人不算是什么大病，既然其他地方已经有了成功案例，那不妨一试。再说了，他觉得就算失败了，死的也不过是几个穷小孩，那些孩子本来就很难活到成年，早死几年也不算什么。

　　于是牛痘接种实验就这样开始进行了，但拜伦毕竟出生的晚，另一个世界的他在出生时天花就已经被消灭几十年了，所以他不清楚具体措施，也不知道接种前后的各种注意事项，这些都需要靠长期实验来自证明。

　　但幸运也是不幸的是，在这个时代，有太多可怜人愿意让子女去尝试可能要命的疗法，还有很多愿意为了几个银币就把他不喜欢的孩子送去给医生试药，有伯爵做担保，在乡下找到几十个还没得过天花的穷人小孩来进行试验真的很容易。杰姆斯找到了一头合适的牛，低价将其买下，从它身上取出脓液，并且以不同的量和方式给这些孩子接种，并且将他们留在城堡附近的空屋里，让他们和一个得了天花的小孩接触，并且观察情况。

　　因为这个实验，杰姆斯每天晚上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时间忏悔，并为那些孩子祈祷。他是学者出身，投身宗教事业其实也是出于学术迫害，他思想独特而且非常胆大，解刨过许多死刑犯的尸体，但即便如此，当可能要亲手害死一群孩子的时候，他也时刻都忍受着自己内心对自己的谴责。

　　或是名垂青史，或是遗臭万年，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可能拯救无数人性命的测试，必须有人要去尝试。

　　拜伦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杰姆斯，自己则在幕后提供资金、信誉担保以及知识支持，杰姆斯很为他着想，自己承担了主要责任，如果失败了那罪责在他不在拜伦，如果成功了，在杰姆斯之前也是拜伦拯救了民众。拜伦很感动，并且在心中决定，当实验成功之后，他会让杰姆斯成为最大的功臣，让他为万民所敬仰。

　　说实话，虽然有老家的成功经验，但这和毕竟是另一个世界，谁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呢？拜伦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成功，所以只能继续观察那些孩子的状况，并且提前准备好应付最坏的情况。

　　不过拜伦的事情依旧很多，有太多的事情他可以去做，在实验开展的同时，他也对该如何弄钱有了很多的想法，但最后他的目光转向了东方，那远方的沙海边界上，那座名为沙瑞兹的城市已经成了东西贸易的枢纽，将数不清的香料、珠宝、丝绸、熏香、以及各类东方珍品运输到卡拉迪亚的各地。而这座城市，离阿米拉堡相当接近，中间只隔了一个加米齐堡，而且加米齐堡位于东南方向，是可以绕过去的。

　　拜伦知道，如果这条商路能开通，那么大量高利润的东方货物就能穿过沙漠经过阿米拉、塞伦、格鲁恩沃德堡、瑟林迪尔之后一直运送到维鲁加。如果是以往，这其中经历两个国家，有时甚至需要取路斯瓦迪亚，经过一大票领主不断盘剥，导致其利润大打折扣。但现在，这些土地要么被拜伦控制，要么属于那些和拜伦关系不错的斯瓦迪亚领主，而且维鲁加周边也被他控制，哪些商品能进入城市都是他说了算，只要操作得当，这条贸易路线将会给他带来庞大的财富，大到足以支撑他那源源不断涌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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