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她说不出口
去医院取结果的那天，肖晨为了陪她，特意请了半天假。
一路上，她的话一直没停，东扯西扯的说了很多。成安照知道，她怕她害怕，说这些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确实，这路上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恐惧。
进了医院，空旷的白色、四处而来的消毒水气味，还有那些穿行而过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更是能放大这种情绪。
诊室门口，她们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等着叫她的名字。
肖晨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成安照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没事的。”肖晨安慰她。
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成安勉强回了个笑容。
终于，广播里播放了她的名字。肖晨拉着她，一同进入诊室。
还是上次的那个医生，她在电脑上操纵着什么，又在抽屉里翻着什么，然后拿出一份文件，扶着眼镜看了半天。
那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好像被无限延长了似的，成安照坐立不安。
而沉默，又会无限放大不安。
医生扶着眼镜，看了她们一眼，又继续看检查结果。看完后面，又重新翻回到前面。
问肖晨，“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我是她朋友。”
“她家人呢？没来么？”
“没有，医生，怎么了？”成安照能感觉到，肖晨的手也握紧她。
“我还是直接跟你们说结果吧，嗯…”医生摘下眼镜，抿了抿嘴唇，“从结果上看，我们可以初步认定，你现在已经具备了
胃癌的症状。”
心，咚得一声，如因坏掉而刺耳的钟，响彻在成安照的耳边。
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你现在还处于胃癌的初期，发现的算是很早的，再加上你还年轻，经过治疗、手术，再好好恢复的话，会有很大的几率康复。”
“手术是指…”
“我们可能会切除你的一部分胃，会对你未来的生活有一定影响，但命至少能保住。”
“我…”成安照愣愣的。
觉得应该再问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肖晨开口，替她问，“这个手术，需要再什么时候进行？”
“尽快吧，趁着还是初期，越快越好，当然，得是在你准备的情况下。”
“什么准备？”
“比如，你的身体状况、心情，还有做完手术之后的疗养，都需要你事先安排好。上次你说，你还是学生，跟学校应该得请个长假吧。”
“好…”
“反正就尽快吧，对你自己也好。”医生合上结果的单子，递给她。
成安照没反应过来，是肖晨帮她接的。
一直到回程的公交车开起来，凉爽的空调，才将她唤醒。
她想在庞书景的怀里，好好哭一场。
为什么呢？
为什么老天爷不愿意放过她呢？她从来都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还总有坏事发生在她身上？
妈妈生病去世了，爸爸内疚自杀了，她一个人在世上，为了还债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好不容易觉得遇上喜欢的
人了，情投意合了，要有幸福的日子了，却又出现一个女人，轻易的就扯断了她的红线。
姻缘变得薄弱还不算完，现在还要折磨她的身体么？
她到底是触犯了天条还是惹了众神，为什么会有这种下场…
“别哭了。”肖晨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医生说了，还是初期，会有很大的几率痊愈的。”
她知道…她只是觉得不公平…
眼泪，流得更凶。肖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怎么才算安慰呢？她的那点悲伤，根本不算感同身受。
“我送你上去吧。”小区门口，肖晨还是不放心。
“不用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咖啡店么？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我…”
“谢谢你今天陪我，再麻烦你跟店里请个假吧，我这两天可能就不去了。”
“好…”
成安照对她挥了挥手，行尸走肉似的，进了小区的院子。那摇摇晃晃的身体，好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还好，她坚持到进了房间，才倒在沙发上，任由眼泪流个不停。
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她终于可以放声哭了。
好想给庞书景打电话，让他来陪她，想跟他耍赖、撒娇、哭诉，甚至撒泼打滚，大吵大闹。
打电话还是可以的吧？她都生病了，还不允许她任性一下么？
成安照起身，用力抽了抽鼻子，拨通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通了，庞书景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像是正在上课怕被老师发现的
学生。
“喂？怎么了？”即便如此，他仍旧温柔。
“你在哪儿，还在医院么？”
“嗯，是，怎么了？”
“我…”刚刚下的决心很坚定，但现在，她却突然觉得开不了口了。
这时，她隐约听到门的响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庞先生！您快进去吧，黎小姐在找您！”
确实，仔细听，还有哭闹的声音。
“好，我马上就过去。”庞书景应了一句，又对成安照，“有事么？是不舒服了，还是…”
“没事，你去吧，我什么事都没有。”成安照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他在忙，他在忙着照顾别的女人，他的未婚夫在别的女人身边，她却开不了口让他回来。
她知道，她是怕他拒绝自己，怕他在两个女人中间，选择别人。
她没有信心。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成安照再次将头埋在抱枕里，紧紧抓着，低声啜泣。
另一边，一边抓着黎菲然的手，庞书景一边在心里回味刚才的电话。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
先不说成安照很少给自己主动打电话，还有她吞吞吐吐，好像还是刚刚哭过似的沙哑声音，越想越让人担心。
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或者…
黎菲然突然坐起身，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肩膀。庞书景纹丝未动的让她靠，拍了拍她的后背。
“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了？”
“哦，是…金秘书。”
“有事么？”
“没什么。”
有时间的话
，晚上去看看她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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