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人屠铁铉回京
一场泼天的荣华富贵,此刻正摆在马哈木的面前。
而代价,则只是要他对大明低下往日里高傲的头颅,对大明俯首臣称。
镇远关关所衙门。
堂前,风雪纷纷扬扬,却被堂下的火炉将寒冷阻挡在外。
范虫双手兜在一起,身上的青袍自然垂下,随着堂前挤进来的几两被烘暖的风轻轻飘动。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的不起波澜。
“上谕:大明望安,垂拱天下,天下之大,关外之地,可与马哈木王之。”
范虫以一种绝对平静,却又充满威严的语感,将他放在马哈木面前的那份大明皇太孙教令上的内容默诵而出。
马哈木的眼眶不断的收缩着,然后猛的放大。
他的呼吸开始缓慢了下来,直到自己产生了一种窒息感。
……
早就等候在此的礼部官员们,立马颔首躬身,满面笑容的走上前。
范虫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挺起胸膛,直起脖子,定定的注视着自己的胡永宁。
且不论那写着大明要将关外之地尽数给予自己的内容,便是那方殷红的大明监国皇太孙宝印,也是做不得假的。
铁铉微微一笑:“宫门落锁前入宫即可?”
“大明东征大军副将军。”
少而。
只不过陛下皇恩,降下口谕,要学士今夜宫门落下前,入太社稷坛,明日朝会。”
……
凭着亭中的火炉,解缙和赶到此处的铁铉两人,未曾感觉寒冷。
“下官,拜见铁学士。”
说罢,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铁铉一眼。
只是那意思却是明白的。
这人说完之后,一旁立马有人转口道:“学士还是入城吧,按照规矩,今日学士是要下榻北安门外番林寺。
解缙望向那株光秃秃的杏树,笑了笑:“你想进内阁吗?”
他们不敢怠慢铁铉不假,可也没有人敢和铁铉深交。
范虫当即笑道:“谁人敢作假?”
只要一想到铁铉的名头,哪个人眼前不是浮现出瀛洲四道满地尸骸、血流成河的画面。
尽管眼前这位年轻的红袍官员,方才只竖起了三面官旗。
解缙解释道:“没忘了陛下给你加的是武英殿大学士吧,如今内阁里,魏国公、凉国公、西平侯他们几人,也是加的武英殿大学士。”
铁铉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借以茶汤暖胃。
铁铉脸上的微笑,自下船之后便一直不曾消失。
仪制清吏司郎中点点头:“陛下隆恩浩荡,学士可要铭记于心啊。”
然而,在场的礼部官员们却无一人,当真敢无礼了。
……
马哈木迟疑着站起身。
自关所衙门签发的行文开始,便不断的有囤积此处的粮草和兵械,被送到瓦剌部使臣居所处。
非大学士,不可入内阁。
领头的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满脸堆笑的上前道:“铁学士此番回京,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交办。加之此番学士数载之后归来,朝廷定然还另有封赏,委以重任。我等不敢耽误学士歇息,到时候若是累着学士,便是我等的罪过了。”
他闻言之后,不由皱眉:“陛下此举……”
只有在避风的地方,久久的停留,才能让人觉着温暖。
似乎是说了一个笑话。
偌大的码头上,那一条条从岸边延伸进江水里的栈桥左右,竟然是稀稀疏疏的只停着十几条大小官船。
解缙眨眨眼,忽然大笑了起来。
最后,只见身穿三品大红袍,外披一件通体雪白大氅的年轻人,站在了宝船边缘。
可还有一面刚刚加封还未送到的官旗,才是最重要的。
他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小声道:“少卿,您用萝卜私刻太孙宝印,于那马哈木面前作假。事后若是被殿下知晓,恐怕会有灾祸加身……”
然后,才会名正言顺的降旨,让铁铉入值内阁。
范虫双眼在一瞬间沉了下来,眼睛里透着幽光。
铁铉目光淡淡的瞥了解缙一眼:“自你入值内阁以来,多久未曾走出这座应天城了?”
天色未晚之前。
“陛下和太子?”铁铉微微皱眉。
铁铉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铁铉面露笑容,微微抬手:“诸位免礼,请起。我等皆为朝廷当差办事,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从此以后,您就是我马哈木最真挚不可分割的朋友了!”
三千里之外的应天城。
仪制清吏司郎中笑着摆摆手:“学士放心,上一次高阁老回京,就是住在太社稷里头的。”
“朋友!”
谁人又敢怠慢了眼前这位朝堂新贵。
书报局后院,那株已经落光了叶子,却愈发茁壮的杏树下,建着一座亭子。
旗先由旗手持下宝船。
唯有那一艘巨大的宝船,降下那十二面可以遮蔽天日的船帆之后,凭着惯性,在码头上小船的协助下,缓缓的开进了码头栈桥。
见铁铉明白了,仪制清吏司郎中便伸出手:“学士,咱们入城吧。”
范虫伸出手。
“如今回来,进了这座应天城,所行诸事,且莫再如瀛洲那般肆意了,万事都要思量再三,而后行之。”
“朋友?”
一架斜梯从码头上被推到栈桥上,随后缓缓的靠在了宝船船体上。
那两位回京之后,就是晋封郡王爵。
皇帝今早刚刚明发朝堂的那一向简短直白的旨意,此刻还清晰的印刻在此处礼部官员们的脑海之中。
铁铉目光闪烁了一下:“陛下和太子是有意,要我去军中监察诸军?”
此番铁铉先行从东征大军回京,也算是打前站的意思。
“不。”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范虫再一次张开双臂,走到了马哈木的面前。
铁铉的眉头愈发皱紧:“可锦衣卫也不归大都督府管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踩在梯子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宝船到了栈桥上。
<div class="contentadv"> 于是。
这时候,便有人栈桥上高声呼喊着,告知宝船上的人,一切就绪的消息。
这位能加封武英殿大学士,甚至可能很快就会入值内阁的年轻人。之所以能有如此封赏,那可是实打实用瀛洲四道那数不尽的倭人性命作为功劳换来了。
随后。
而后开口道:“眼下有一些想法,只是还未曾梳理成条。”
胡永宁抬起头,迎上了范虫的眼睛:“少卿为何要冒死行此僭越之事?”
范虫仍是摇头,冷笑一声:“本官在这里,就是为朝廷榨干瓦剌部最后一滴血,将瓦剌部最后一根骨头磨成骨粉!”
今日特意早早在内阁处理完公务的解缙,便抛下早就看穿他的任亨泰等人,出宫到了东城墙下的书报局里。
那方太孙的宝印做不得假啊。
上一次回京后住在太社稷那边的,可还是入京大明朝那位最年轻的内阁大臣高仰止啊。
出离的是,整个镇远关上下,竟然无人过问。
“这是真的?”
即便没有任何的风声。
胡永宁心中有些不安:“可马哈木不会仅仅因为少卿拿出的那道假……教令,就真的归附我朝。”
这时候,江面上自下游出现一支总数十余条的大小战船。
他的身子已然变得僵硬起来,却还是一点一点的抬起脖颈,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神色平静的范虫。
铁铉也不作反应,只是看着解缙笑够了,慢慢的收起笑声。
“如果我猜的没错,大抵便是这样的打算。”解缙转着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你在东征大军多年,熟悉军务,又是兵部左侍郎。让你去监察诸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倒是不敢将皇帝这样安排,和规矩制度不合说出口。
窗外,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入他的掌心。
“胡兄,你说朋友能值几两银子?”
铁铉默默的思量了一下。
“大明兵部左侍郎。”
随后他的视线缓缓落下,放在了面前礼部官员们的身上。
只是很快就融化在了掌心,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
可仅凭铁铉被恩准,今日回京住在太社稷那边,就足以说明接下来八九不离十,定然是要入值内阁的。
“那我们现在就给他能拿到手的实惠!”
范虫端起手抵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估算着价格,而后方才缓缓说道:“那本官和那马哈木的朋友之情,大抵只值半颗萝卜的价格。”
谁不知道,眼前这位爷,在瀛洲数载,可是凭着那一副书生心肠,活生生的为自己挣回来一个人屠的名头啊。
可站在范虫身后的胡永宁却脸色紧绷。
此刻。
铁铉却是久不在应天,自然不知道高仰止的事情。
“下官以为,得要先论一论,这是怎样的朋友。”
如今,朝廷上下谁人不知道,朝中那大学士的官衔,虽说官品不高,只有五品,可这却是入值内阁的前置啊。
过往那数不尽的商船、船工、水手、力工和应天府征收商税的户房差役,再也见不到。
他方才继续道:“劳烦诸位在此等候多时,等这几日本官忙完述职一事,届时定是要宴请诸位以为感谢。”
大明陕西道宁夏府镇远关内。
站在堂前的镇远关关所知事官胡永宁,亦是心中生疑。
铁铉嗯了一声,拱手朝向皇城:“臣下铭记,不敢忘却皇恩。”
铁铉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拘束!”
“拘束?”
躬身站在他身后的镇远关关所知事官胡永宁,微微颔首。
“入城!”
战船停在了码头不远处江边,放下船帆,落下船锚,缓缓的停了下来。
“朕闻铉臣多功,多智多才,加武英殿大学士。”
栈桥上,随着宝船停靠,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见礼部官员们都起了身。
往日里热闹非凡,拥挤不堪的外金川门龙湾码头,未曾有官府清场封锁,竟然是罕见的平静了下来。
这是在暗示自己,不日就将入值内阁,成为大明内阁成员之一。
范虫摇摇头,转过身看向面前的胡永宁:“胡知事,本官为何会在这里?”
解缙看了满脸疑惑的铁铉一眼,摇摇头,转口道:“既然不想入值内阁,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中间也只有镇远关将军衙门派人到关所衙门询问了一遍,而后也就没了更多的动作。
虽说现在陛下还没有下旨让铁铉入值内阁,可谁不知道,这是等着在朝堂上将铁铉这几年所立功绩,一一道明。
这已经是朝廷里默认的规矩了。
解缙这时则是拍着桌子,随后伸手指向铁铉:“我就知道,似你这样在外头鬼混了好几年的人,是不可能在内阁里坐得住。说说吧,这一次有什么想法。事先与你说,陛下和太子虽然不曾明说,但他们二位大抵是有意让你入值内阁的。”
嘭!
马哈木张开双臂,与范虫重重的拥抱在一起。
“大明文华殿行走。”
还是在镇远关关所衙门,后衙暖房里,范虫站在窗边,望着外头渐大的落雪,未曾回头,静静的询问着。
而且等开春之后,开国公和曹国公就要回京了。
在几名早就等候在此的礼部官员和码头上水手们的注视下。
半响之后,马哈木的嗓子里发出一道沙哑急促的询问。
礼部官员们愈发不敢懈怠,纷纷躬身,齐声道:“下官谢铁学士。”
离京数载,终于渡海归来的铁铉,双眼深深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应天城墙。
“本官若是说,是为了大明呢?”
嘭。
船上的水兵将粗大的绳索抛下栈桥,交由栈桥上的水手将其捆绑固定在那些垛子上。
毕竟,陛下和太子就算对军队万分放心,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在现在慢慢的立起来。亦如,锦衣卫监察百官一样。”
甚至,可以用空挡来形容。
“少卿身负皇命,在此与瓦剌部商议结好互市一事。”
……
为铁铉在朝堂之上夸功,使其入值内阁,也相当于是为开国公、曹国公晋封郡王爵铺垫的。
时值正午,天空中艳阳高照,却因为时节寒冬,而没有多少的暖意。
只见宝船上,竖起了几面旗帜。
“今日在码头,礼部的人暗示我,此番回京,不日将会入值内阁,不知此事是否确凿?”
众人纷纷推辞了起来。
“不过……”
“总的方向,不是九边,就是新政于地方之推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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