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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第483章 百花杀(3)


电话响了七八声,徐安然也没接,方圆心知多半那小丫头的手机没开响铃被放在包里了,打眼瞧去,那猥琐大汉领着徐憨憨已经走到街角,正往一辆灰突突的捷达后备箱里放行李。

方圆没多想就猜出来,憨妹妹肯定是没买到票准备坐黑车去平遥了,他倒没多寻思司机是好的坏的,只琢磨这段路可不稳当,翻山越岭不说,而且黑车过道,向来不舍得走高速,如此一来,安全系数更低。

想起刚刚见过的徐姐姐,再寻思一番素来呆头鹅似的徐妹妹,他皱起眉头来。

清早QQ群里就有人在问方大老板到哪了,如果也在太源,能不能搭个顺风车什么的,方圆都没吱声,倒不是他不近人情,只是一个搭了,其他人搭不搭?

搭谁不搭谁都落不下好。

再一个,别说系里,单班里的人他都没认全,见面聊啥?

一瞬间想了不少,但男人嘛,什么事想做不想做,总能给自己编出理由来。

徐妹妹可和别人不一样,那是么么茶桔梗店的副店长之一。

于公,是他的下属,于私…她好看。

我方圆一生行事,何须给别人交待?!

“靠边停着,我下去接个人。”

说完就开门下车。

邹安正感纳闷,下意识往外瞧了瞧,侦察兵出身的他,两眼就从满街的绿叶里看到了那朵鲜花。

非是他有什么旁的心思,主要方圆身边的一些亮色早就被这组人熟记于心。

女神赛但凡上榜的一些熟人,更是被安保部重点“研讨”过。

一拍脑门,邹安也吩咐司机找地儿停好,便收紧菊花,连忙追着方圆去了。

再说另一头。

呆头鹅徐憨憨安然姑娘看这大叔又帮自己放包包,又给后座上掸灰,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琢磨着是不是多出20块钱,问了一句,结果憨老二义正言辞,告诉她说好的事情就不变,咱们黑车司机也有诚信。

徐安然闻言脸上更是讪讪,除了道谢,心里也暗忖,这大叔人还怪好的呢。

“行了姑娘,后座都收拾干净了,你上车吧,外面热,吹吹空调。咱们先加个油就出发。”

“喔,那…加油。”

憨老二没听见这呆妹子的念叨,转头径直上了驾驶位,点了火,把空调开大,又伸手在出风口试了试。

大众车别的不说,空调还是行的,仅次于三凌。

徐安然伸着一条大长腿迈进车厢,结果还没落脚,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给她吓了一跳。

“嘿,上我车吧?”

方圆咧着嘴,贱兮兮地笑。

徐安然眼睛一亮,眉毛顿时舒展开来,像个抢到胡萝卜的小兔子一样明媚地弯了嘴角。

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见憨老二从主驾上蹭地站出来,恶狠狠地骂道:“都讲好了价,人都上车了,你怎么能上来抢活?”

方圆被这一声大喝叫懵了,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清秀凉爽的学生装,有点无语。

抢活?我看起来像黑车司机?

但他也懒得说什么,只看着徐安然又说了一句:“我车就在对面,走吧。”

徐安然捂嘴笑了一下,正想跟司机解释两句,可方一回头,就见司机两步过来,沉着脸双手一推,给方圆推了出去。

“呀!”惊呼一声,徐安然两条眉毛又蹙了起来,“别打人呀,他是我同学。”

一旁,方圆哪能想到遇到个浑的,连话都不说,上来就动手,暗说此地民风彪悍的同时,猝不及防就蹬蹬蹬被推得倒退好几步。

这还不算,脚后跟一拌,登时坐在一根大红漆涂的坚硬消防栓上。

街边的消防栓大家都知道,那东西远看萌萌的,鲜艳好看,像个红色的小矮人,脑袋顶上有个小揪揪,铁的。

八月正午,人来人往,车流如织的客运站旁,方圆尤似被人点穴道一样坐在消防栓上,运动鞋里的脚趾头死死抠着,半仰着头,嘴巴呈尖叫鸡似的“O”型对着朗朗晴空,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栓碰栓,铁揪揪怼菊花,三十来度的日头底下,方圆硬生生被疼出一身大汗。

徐安然奇怪地用手指戳戳他,方圆浑身打了个哆嗦,咬着嘴唇无辜又娇弱地瞥了她一眼,轻轻摇头,示意:给我点时间,缓一缓。

徐安然不明其意,但见方圆形貌有趣,抿嘴一笑,转身看着黑车司机。

“大叔,我和我同学一起走,不能坐你的车了。”

憨老二站在一旁,闻言想到家里床上还有一些媳妇在,不敢太闹腾,只能偷偷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很遗憾地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有生以来第一…第二次动手又弄错了对象,有点麻,只是这一推,咋还给人推定型了呢?

正想说两句道歉的话,然后继续去客运站里找猎物,便见一个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白皮男人两步冲了过来,一拳正中鼻梁,一手直接勾住自己的脖子,脚下一拌,就把自己按在地上……

邹安沉声喝道:“别动,妈的,嘶~”

一切发生的太快,憨老二什么都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地上,第一反应是:

完了!家里的事发了!

这是便衣!

再回头一瞟…

没错了,这人白白净净却这么有劲,眼神凌厉有杀气,准是警察无疑。

他这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但干司机这活多年,游街串巷,见识倒是不少,当下心里纠结两点,一是杀人分尸挨枪子,死球了。

二是…

求生欲激发,憨老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顾头脸疼痛,撅着屁股朝后一拱,狠狠撞在“便衣”的小腹上。

这一下,邹安只觉得某栓几乎就要冲了出来,下意识一夹……

嘶!

那是一种撕裂的痛楚。

立时身子一软,就被惯性带着坐到地上,硬碰硬之下,变成了第二个不动方圆。

便只这一刹那,憨老二头也不回地蹭地窜了出去,不过两三秒,竟人影也不见了。

徐安然抱着书包,看看被点着穴的两个人,又远望丢车逃跑的司机…

方圆他…已经能把人吓到连车都不要了么?

……

……

直到回到车上,方圆依旧很委屈。

为啥呢?只是简简单单叫个同学同行,就挨打一下?

邹安也很委屈。

后座左侧,徐安然正在给姐姐打电话,笑嘻嘻地说着这一路来的趣事,完全没看到两个男人投射过来的幽怨眼神。

“是呀,我遇到方圆了,嗯,坐着他的车去,嘻,省一笔……”

声音清脆,似珠落玉盘,她唠她的,旁边方圆却斜眼偷偷打量。

方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认为是老色批,关键是同车而行,徐安然身上香香的……不看白不看。

夏天不看姑娘难道看光膀子大汉?

数月不见,从冬至夏,穿的就很清凉。

这台车的后座改造的是小型航空座椅,虽然不如商务车那么大,但也能让人觉得是单人沙发。

这就更显得徐安然的腿很长,他幻想了一下,如果范之瑶那个小矮子坐在这里,八成大腿是斜向下垂着,而徐安然的小屁股顶在座椅最后,小腿垂直踩地,大腿依旧斜斜向上。

不仅长,而且直,九分裤穿成了八分裤的感觉,露出的脚踝和小腿上,肌肤莹润无瑕,向上瞧去…

唔,倒是比不上乃姐huge。

可斜挎小包的背带从峰壑间勒过,两团如扣碗,也称得上big。

再向上,天鹅玉颈,侧颜温润,鼻头挺翘,嘴角弯弯,尤其是那双圆圆杏眼和毛毛虫似的眉毛,让她漂亮中不失半分可爱。

丸子头因为赶路垂下几缕不显杂乱的发丝,贴在脑门儿和侧脸的一层浮汗上。

一笑,不夸张不媚俗,一举一动都有点二乎乎的感觉,一句话反应半天才乐。

方圆自觉二世为人,见过无数女人,有傻的,有蠢的,但呆的恰如其分不遭人烦,就这一个。

徐安然,是天然呆。

方圆看到她热的出汗,便把她那边的空调调小,然后打开自己这边车窗,外面的自然风就进来了,也吹走了那丝盘桓许久的幽香。

美人如玉,软玉温香,是不是拿手汗一盘,就更香了?

半个小时,方圆菊下之伤才好了一些,他的痛感下去,徐安然也挂断了电话。

侧过身来,她压着扶手笑吟吟地问方圆:“好巧呀。”

“可不,好巧。”

方圆含着棒棒糖,冲她也笑了笑。

“姐姐说昨天她才在学校见到你,今天就又遇到我了。”

方圆能说啥?

“缘分呗。”

徐安然咯咯笑着,嘀咕说自己又省了百八十块钱,一边打开小挎包,拎出半瓶东方神叶喝了一口,又拿出一袋麻辣钉螺递给方圆。

“给你,我请你吃。”

方圆如见虎狼,立刻摆手:“多谢,不吃。”

徐安然摇头晃脑收了回去,撕开后拈着一颗放在嘴边自己吧唧吧唧嗦了。

麻辣刺鼻,其实很鲜香,但方圆现在闻不得辛辣,瞧向前面,邹安似乎也不大感冒,连坐姿都笔直了一些。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十分钟后出了市区,又过一会儿到了收费站。

上高速前,方圆见徐妹妹身上的汗消了,才重新把窗户关上。

空调柔和的冷风夹杂着缕缕甜甜的幽香吹出来,别提有多舒服了。

徐安然小嘴不停,一边吃一边叭叭。

她看到方圆前面座椅靠背上的照片,嘲笑他自恋无比,又说这车里的香薰太甜,讽刺他娘炮,时不时还在群里发消息,说自己偶遇方大老板,正在豪车上飞奔而去,很快就跟大部队汇合。

旁边,方圆拿着手机看着群里阴阳嘲讽呆头鹅和艾特自己的各种消息,一时间心累无比,瞟了两眼浑然不觉别人讽刺她的傻姑娘,暗道这天下的确有人得天独厚,天然就一颗纯如水晶的少女心。

关键,还特么漂亮。

盈盈点点,眸如含水映星辰,徐安然把一袋钉螺都嗦了干净,丁香小舌尖又舔舔嘴角,拿湿巾擦了擦手,她问方圆:“你拍的作品是啥?”

方圆递给她一根棒棒糖,没答反问:“你的呢?”

“花。”徐安然眯起眼睛,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腮帮子一侧登时鼓了一个小小的圆包,可爱极了,“滨海公园上个月有鲜花节,我本来还不知道拍什么,就和姐姐去拍花了,各种各样的花。”

方圆说:“花卉属于静物,但室外光线不好控制,P的咋样?”

“P?没P呀。”徐安然理所当然地说:“我不会PS,姐姐说帮我修一修,我觉得没必要,直接传给老师了,他帮我挑了几张。”

“几张?”方圆心下无语,问了问。

徐安然小手张开:“五张。”

每个人的作品最少五张,果然如此。

“打印几寸?”

“十八寸,小画框。”

方圆不忍心嘲笑她,点点头只说:“省钱了。”

“嘻。”徐安然眯起眼睛笑,“可不,我也这么说。”

“……”

聊了半天,徐安然才反应过来,问:“你还没说你拍的什么?”

方圆看着她,终于憋不住好笑,嗤地一乐,说:“拍的人,和景。”

徐安然抬眉想了想,然后抖抖眉梢,揶揄着说:“是拍的飞飞么?”

呦吼,方圆暗笑,再呆的姑娘在男女八卦方面都有些天然的灵性。

他笑道:“是,大多是。”

“姐姐刚跟我说过两天要去找飞飞玩。”徐安然说:“手机里有么?让我看看。”

两个月前,方圆让陈婉代表公司和任老见了面,上个月,双方已经达成详细到几百页的战略合作协议。

月余以来,在大肆招揽从各大厂商逃窜的山寨机开发顶尖技术人才后,方圆重生以来对诺基亚保留长达两年的情怀终于结束……

他用起了苹果手机。

全面屏,home键,现在社会上用这个机器的人不能说少,但大部分还是塞班系统统治,徐安然知道IPHONE,她兼职的商场就有同事用,但也是第一次上手。

纤纤如葱白的手指头左滑右滑,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新奇。

几张照片看过后,徐安然更惊讶,指着屏幕问:“这是…秦婉瑜?”

方圆早猜到她会问,笑着点点头。

“她和飞飞变成好朋友了?”

这回就不是新奇和好奇了,眼神里遍布一种意味深长不忍言的神态。

方圆丢掉二斤智慧都能猜到她什么意思,却只笑道:“什么话?她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好朋友?”

拉着长音说了句“噢”之后,徐安然不知道开始琢磨什么。

方圆见状无奈说:“秦婉瑜她爸是我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她家就住我隔壁,暑假时……”

解释两句,方圆住口了,为啥和个呆妹纸解释?

徐安然似也没再寻思这个问题,又扒拉来扒拉去,重新看了一遍照片,转而问:“挺好看的,但你这组照片要表达什么呢?”

方圆想了想,先前沈凝飞和秦婉瑜都问过这个问题,他淡淡说:“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

徐安然专业课不好,但不代表不听课,相反,理论上的专业知识,这些女生学的都不算差。

非纪实摄影中,以画面表达作者思想是最基本的要素,和诗词书画都相同相通。

但极少有人能兼顾构图、色彩、光影等等技巧,说白了,也和诗词书画一样,好的作品很少。

能让人一眼就从画面上看懂作者思绪的作品鲜有,所以从艺术角度来看,摄影即便在现代也远不如文字和绘画来的高深,只在纪实传媒一路上被当做工具罢了。

方圆摇摇头:“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我也不知道。”

语气没有低沉,没有故作扭捏,也没有自嘲,平平淡淡的。

但在徐安然眼里,几个月生死不明的方同学此时上身黑色素净T恤,下身牛仔短裤,一双旅游鞋,大马金刀往那一座,气质和打扮明显不符。

看着像学生,又几人能从他这着装上看出来,这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会是一个庞大商业集团的大老板呢?

徐安然想起某一天姐姐说的一句话:瑶瑶说他是妖孽,孟静怡说他是怪人,安洛说他是孤独症患者,木萱萱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好人,你呢?

先前她都忘了这件事,这时却突然想了起来,想起当初自己说的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

……

现代社会什么都快,遗忘也是件快节奏的事。

几个月不见,其实徐安然心里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快要忘记方圆这个…同学了。

很多人说,方圆不是大学生,至少不是我们这样的大学生。

他在我们身边只是匆匆划过的一颗星星,沈凝飞只是比较幸运的一个普通女生,年少慕艾,谈情说爱,谁和谁能一辈子?只是一被子一阵子而已。

时间过去,各有各的活法。

其实很简单,方圆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徐安然只是呆,不是傻,她听得懂这些流言蜚语的深层意思。

层次是现代词,古代就是阶级了。

像现代追星,想想就罢了。

现代人没人会把自己当星星,从每个人的个人立场,自己,自我就是中心,讲究的是活出自我,活出精彩。

在青春里,有什么比浅浅的情愫还精彩难忘呢?

看着侧脸英俊的方圆同学,徐安然把自己从上车以来就忐忑着装出来的120分活跃丢掉,过往这几个月的空白撕掉,一切回归到上学期。

拄着莹莹白玉似的小下巴,她说:“大家都很想你,到平遥你要请我们吃饭。”

见方圆望过来对自己笑着点头,徐安然又补了句:“他们在群里说的。”

方圆“嗯”了一声,然后坦诚说:“一部分人我还不认识,老师说明天要布展,后天之后有的是机会,到时我让老大张罗张罗。”

徐安然吃吃笑了笑,勾着脚丫荡阿荡的看风景。

方圆无所事事玩水果忍者,刺啦刺啦的声音听着就爽。

徐安然凑过小脑瓜看了半天,方圆把手机递给她玩。

从太源到平遥一百公里出头,高速也就开一个多小时。

下高速往古城开就很近了,窗户开开,清风徐来,徐安然的小嘴巴闲不住多一会儿,切了一阵水果后又开了一袋小海鲜吃,边吃边收拾小包,准备下车。

遥遥古城在望,徐安然“呀”了一声,吓了方圆一跳。

转过头,他见徐妹妹陡然怔住,小脸刷白,两条眉毛和眼睛都耷拉下来,大眼珠水汪汪的泫然欲泣,继而小手紧紧握着,不受控制地抖啊抖。

“你……”方圆开口又停住,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我懂了。”

说完摸摸裤兜,掏出来一个密封在锡纸药盒里的小棍棍。

戳戳徐憨憨软软的胳膊,递了过去。

“拿去,前面有公厕。”

徐安然缓缓侧过小脸,看看那东西,又看看方圆,满脸不解。

方圆小声说:“辣的吃多了吧?好用,信我。”

说着敲敲邹安的椅背,“药盒。”

邹安头都没回,折过手,把一个大大的药盒塞了过来。

方圆接过后直接放在徐安然腿上,努努下巴,示意她自己研究用法。

哪里还用研究?

单是药盒上面的简笔画一看就也明白了,徐安然低头只瞧了一眼,就满面羞红地盯着方圆,紧咬薄薄的嘴唇,想说话,又不好开口,想骂人,又不会。

半晌,只吧嗒地从眼角掉出一枚圆圆泪珠儿。

“我的钱被偷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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