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小男孩的眼泪
杨一帆的时间掐的很准，最后一道菜上桌时赶到了。
大家没有调侃他不劳而食的鸡贼，而是七嘴八舌地质问他今日约会如何。
来之前杨一帆就想到了这种场面，知道不说不行，便打着哈哈说很平常，平常的逛逛商场，平常的看了一场电影，平常的吃了一顿烤肉自助，然后还平常地去了商场的娱乐城打了一会儿电动。
“然后呢？”一桌子好奇宝宝盯着他问，包括孟静怡都耐不住看了过去。
杨一帆耸耸肩：“没了，然后平常地送她回学校了，人家明天还早起军训呢。”
语气平常，可脸上暗藏的笑却遮掩不住。
“嘿嘿，了解了解，明白明白。”
包括方圆在内，大家都看出来一件事，杨一帆这货似乎真的在谈恋爱。
奇了怪了，大一那个妹妹是审美奇葩吗？
“好了好了，别说我了。今天是老幺的主场，老幺提一杯。”
杨一帆起了高调，大家也跟着起哄。
方圆“嗐”了一声，洒然道：“吃好喝好呗。”
所有人都上了桌，邹安带头猛喝，女孩子也都碰酒了，哦，除了徐清浅。
桌上除了烤肉，就属孟静怡做的沙拉下的最快，其实没多少菜式，姑娘们做的都是最稀疏平常的家常菜，太复杂的没人会做。
但就算只是家常菜，在她们料理后，也真的是不好吃。
方圆没办法，不论谁的黑暗料理都得尝几口，点评一下：咦！真不错。
最后活生生把沈凝飞和陆曦做的两道半生半糊的奇怪东西都吃了，见状，荆如意彻底服了。
她见过也听过土财主的生活作风，对那些人而言，女人更多像点缀，像附属品，是拿出来给外人看的，而方圆真的很尊重自己的身边人。
女孩子中，荆如意在观察徐清浅和安洛，这俩最稳重。
徐清浅不说了，全天候这样，而明显不是特别能喝的安洛红了脸后依旧浅笑着稳稳坐着，不乱说，不咋呼。
一边应付着萌萌安然的劝酒，荆如意像个局外人一样仔细留意老板家的饭桌，形形色色，乱花迷眼。
几杯下肚，气氛更活络了，杨一帆开始活跃气氛，跟大家拼酒。
这个场面持续了一个钟头，所有人被日常“酒瓶盖”的杨小胖超常发挥震惊了。
男生真的搞了个“三中全会”，红的白的啤的都没少喝，尤其是白的，不是上不起台子，而是邹安更中意老汾酒，方圆的场子他舍得出血，拿了四瓶，都是五十二度的。
空调大功率开着，笑闹声中突然噗通一下，杨一帆后仰着连带凳子一起摔到地上，然后就开始哭。
大家傻眼了。
范之瑶惺松醉眼，迷离地看着，磕磕巴巴说：“这是真摔疼了。”
邹安打了个酒嗝，连忙和另一边的向东把杨一帆扶起来。
杨一帆趴在桌面上继续哭，嚎啕大哭，凄厉而吓人。
大家开始还劝，后来没人敢说话了，方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定定看着埋头在胳膊里抽搐的杨胖子。
有些上酒劲儿的女孩子渐渐被哭声的频率影响，像徐安然，不知咋的也红了眼圈。
然后一传十，同理心在女生中传递。
沈凝飞抿着嘴拽拽方圆的胳膊，小声问：“他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么？”
方圆晃晃头，定定瞧着这个二百来斤的小可爱。
好半晌，杨一帆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变成一条泛着水光的缝隙，脸上涕泪横流。
他看向隔着五个人的孟静怡，说了一句谁都想象不到的话。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呀。”
听懂的人不多，但孟静怡应该是懂了什么，她微笑着与杨一帆对视，眼里也有泪光。
杨一帆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目光始终不离孟静怡，而手里，他新买的V3翻开了，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笑颜如花，露出两颗虎牙的小姑娘高举着电话的自拍，她身后，是胖胖的杨小胖在投篮，计分器上是个鸭蛋，杨小胖在画面里咬牙切齿，而小姑娘的眼神似乎从镜头中折射过去，死死锁住了那个胖子。
一个认真地想让球进，一个根本不在乎球进不进，只在乎当时当下的喜欢。
方圆瞟了一眼，看到后才撇撇嘴，暗暗叹息。
杨一帆似乎是哭累了，念叨几分钟就砸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喝的欲望，方圆几个搀杨一帆去了卧室休息，而女生没有醉倒的，都表示回学校就行。
如此一来，情况颠倒，男生都留在壹号院睡，而女生则被邹安叫手下都送回了学校。
时间还早，方圆送沈凝飞和陆曦回去后，陆曦率先上了楼，沈凝飞陪他在学校里溜达醒酒，两人并肩走了很长的路，一直没说啥。
到海边时，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沈凝飞自动倚在他的肩头。
路灯的光只能照到一点点浪花，再往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哗哗的水声证明前方是深不可测的大海。
沈凝飞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要告诉我。”
“不会的。”
“但你可不许哭，我会心疼的。”
“不会的。”
今晚有些阴天，看不到星星，方圆找了很久，也没在墨色的幕布上发现一颗亮点，但沈凝飞的眸子晶亮晶亮的，满是柔情。
只要他一低头，两人就一定会对视。
方圆伸直了腿，双脚交叠，掰了掰脖子笑着说：“我觉得因为新鲜感就扔掉一直陪伴自己的人是最蠢的事情，好吧，就算心动是本能，但忠诚也是…”
他觉得由自己说出“忠诚”二字实在有些…怪怪的。
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毕竟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忠诚是选择，能让人心动的，不一定让人心安，最好的新鲜感是和旧人体验新的事物，而不是和新人去循环旧事物。”
沈凝飞相信他的话出于真心，却也第一次问出了另外的人。
不是陈婉，不是全天下都在怀疑的二李一陈，而是那个和她同姓同音的“沈宁飞”。
“说说她吧，好么？”
方圆点点头，却只挑重点讲。
以第三人的角度把一个人的故事说给另一个人听，这显然不地道。
所以，他只讲自己的感情。
铺垫很少，只重点说了自己心境的转折点。
“后来有一天，她在学校被“攻击”到快哭出来了，放学时躲在后院的锅炉房里，我知道她在那，就找过去安慰了两句，然后问她想不想喝奶茶，那会儿她才真的哭出来，说实话，我此前没见她哭过。
当时，她坚定地点头，说自己想喝15块钱的波波奶，问我：可以吗？
就是这句“可以吗”一下子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多少知道些她的家庭和经历，其实她还没有长大，只是装成大人的样子。
再后来她爸……
那晚我赶了去，见到她第二次哭。
当时我很难不生出同理心，那一瞬间我在想，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无论过往缺失了多少爱，都值得让人尽力为她一点一点补回来。
我希望她过得好一些，无论我在不在。”
沈凝飞静静听着，没有插话，方圆说完，她依旧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好久才在他的肩上蹭了蹭，然后说：“我呢？是不是因为我的名字和她很像，你才注意到我的？”
“……”
方圆愕然了。
老天，靠谱，但完全说反了。
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巧合，纯属巧合。”
沈凝飞歪着头俏皮地盯着他，噗嗤一笑，“逗你的。”
方圆抱住她，深深吸了一口发香，在她耳边说：“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年龄和颜值，而是这个人给了你一种别人给不了的感觉。总觉得别人差点意思，这就叫惊艳。”
沈凝飞又笑了，她想起表姐唐炎炎前阵子和她说的一句话：男人比女人蠢多了，男人有爱，女人没有，男人有忠诚，女人没有。女人只有利益，女人想嫁给皇上，但女人不在乎皇上是谁。
她把这句话学给方圆，被反问：“你呢？”
她摇头，淡淡说：“我不想嫁给皇上，我想嫁给你。”
方圆说：“其实你姐说的对，男人自高自大又愚蠢，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能掌控世界，其实最多只是掌控资源而已，很多男生追求所谓的爱、忠诚的情感，都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愚昧。这是价值观决定的，前阵子我在燕京见了一个很牛的人，他告诉我，他小时候觉得金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他老了，发现的确如此。”
摸摸傻媳妇的头，他对着她说：“我现在也这么觉得，倒不是说金钱本身多珍贵，而是普通人如果想守得住身边的珍贵，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变得有钱。”
沈凝飞没有再问别的问题，没再提及别人，有些事情不需要问，态度本身就是答案。
————
杨一帆的事情转天就像被人忘记了，没人再提起过。
可嘴上不说，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一些人的大学生活状态。
杨一帆自己依旧嘻嘻哈哈混不吝，但每天多了两项任务，一是恢复了上学期因为陆曦拒绝而奋起实施的晨跑，二是陪吴霜在学校里散步。
第一件事一直持续着，这让515其他人开了黑盘，陈逸重注五百块赌他坚持不到十五天，方圆押了二百，说能到一个月。
第二件事影响力大些，军训23号结束后，大一女神榜的选举也在BBS上正式开始，吴霜在榜上，但因为被大二的一口肥猪拱了，票数不多。
走在路上，杨一帆会莫名遭受学弟们的白眼儿，他志得意满，昂首挺胸，像斗胜的公鸡。
也有人私下说吴霜有可能是想借杨胖子当跳板接近方圆，话题热度挺高。
一部分人说：不然呢？吴霜小精灵似的可爱，又不是盲人，凭什么看上一头猪？
另一部分人说：方圆那么优秀，身边美色成堆，多一个两个没什么差别，吴霜确实不瞎的话，真有可能献身成功。
杨一帆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自己作为一名月薪过万的写手公之于众，却怕被有心人跑小说下面带节奏，便在帖子下留言：
人性的丑陋就是在无权无势、善良的人身上挑毛病；在有权有势、缺德的人身上找优点。
然后，这个账号就被人扒出来是杨猪本人了，还被人转发艾特了方圆，跟方圆说：你室友骂你缺德。
吴霜知道后笑得不行。
她讲：“在我眼里，你最帅，我和方圆学长说过的。”
第二天，两人公然在校园散步拉手，这种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从那刻起，杨一帆彻底从心里将陆曦和孟静怡剔除个干净。
有人说，人们终将被年少而不可得之人困扰一生，杨一帆发了条微博，说：天亮后，月亮会带着白月光消失的。
吴霜，变成了新的无双。
受杨一帆影响最大的是向东，方圆也不知道向老大是从哪个神奇的角度理解那晚杨胖子对孟静怡说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了呀。
总之，在撸完五千个哑铃后，向东毅然决然找到了木萱萱，面红耳赤地说了一番幼稚的话，随后，木萱萱也主动拉起了向东的手。
“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是对你的心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有时候词不达意、磕磕绊绊，你不要介意，如果你现在真的接受不了我，我愿意等，时间会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
据下流的跟踪狂“知情人”陈逸转述，当时清水出芙蓉的木老实垂眸不语三分钟，似真的下了什么决心，然后就主动牵起向东满是老茧的大手，俩人一起去食堂吃了三荤一素。
当晚，佟谅在寝室喝醉狂叫的小视频出现在木萱萱论坛中。
至此，芙蓉女神木萱萱，陨落。
…………
为了衔接国庆长假，学校将迎新晚会的时间定在9月29日。
所以大一新生有一周的时间调整和适应正式的大学生活，参与及体验秋风浪漫，晚霞如酒的自由洒脱。
陆曦彻底忙得脚打后脑勺，沈凝飞和徐安然主动提出去帮她。
方圆本打算让荆如意给范之瑶几人放个假，一起去帮陆曦忙晚会的事情，可事不凑巧，21号开始，方圆比陆曦还忙。
2008年9月21日，国家民航局公示，批准顺风筹建民航公司。
这事儿方圆早知道，他本不打算掺和，可当天却得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有惊，也有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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