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听我说，谢谢你
“那可真是谢谢......你。”
齐觉不慌不忙，吐字慢吞，却字字带着冷血刀子。他放下地理书，右手掌微微曲和勾了对面人的注意力，脸上勾着雷暴前的风平浪静，让董维智向课桌靠，然后他指了指门口。
口型无声。
董维智秉着呼吸，若有其事，1字1字跟着那薄唇读了出来。
那是哥、屋、恩，滚。
不能好好说话那就滚。
旁边听到的女生豁然笑了1下，余光看了过来，明显在听他们讲话。听了旁侧的动静，齐觉无意地侧了侧脸看向她们。
但她们却吓了1跳，目光闪躲，脸还微微红地转开。
而董维智则是没皮没脸的扬了脸，嘴里弹舌哒了1声，得来了女生们的捂嘴笑。
“还是你们班的女生漂亮，1班的都是母老虎。听说没，附近公交站有色狼，学校正准备调研每个人的出行方式，打算以结小伙伴的形式配对1起回家。希望我配的是你们班的。”
“......”
齐觉看着他那浪荡的样子，无语。
不过，董维智总算是知道了附近的人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于是降低声音，拿那堆试卷挡住自己。
1连的输出：
“言归正传，我不滚，也不收费了，当我刚刚放屁。但是，觉，对方是什么货色，下的这狠手，学校的？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你太臭屁了，导致他们看你不爽了。”
“敢打我打工小伙伴觉觉，是我打工小王子的名声不够响亮，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罩的，不要命啦？”
“我知道了，是上次斗牛斗输的那帮人对不对。”
董维智无中生有。
齐觉说，“不是。”
然后对面人又突然像得了灵感似的，“那就是2班的，那个吴什么勇的，听说你抢了他马子，报仇来了？”
吴什么勇？
还什么马子？
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齐觉伸手压下那堆试卷，制止了董维智因为故意压低声音，制造出来的气音，踢远他坐的椅子，让他离得远了些。
顿时，座椅与地面摩擦出了滋啦声响。
齐觉又指了指门口，他的手指修细，手背上微微流动着清河支流，他说，“要不，你还是快滚吧。”
“不——，不8卦可以，但刚刚的事，你不答应，我不走。”董维智扒拉着齐觉的桌子。
同样也1米8几的人了，他1张半成熟的男人脸对着齐觉，伸着肌肉腱子变调，“觉觉~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
“那我就是狗~”
“......”
齐觉已经1身的鸡皮疙瘩，也是被烦得不行了。
“觉~”
“行了，困，快走。再叨，活我不干了。”
撒娇果然有用。
董维智倏然挺直了身板，听见齐觉答应了，收回手，严肃回自己的面孔，赶紧改口，“明天我请你吃早餐。”
齐觉抬眸，狐疑。
对上周他奔厕所的记忆还犹新。
董维智赶紧补充，椅子也往前跳了半格，“这次保证绝对不是过期的，谢啦，觉觉。不过雇主还没发信息来，等我消息哦~”
齐觉眉眼上挑，“哦？”
还哦。
“小的立马滚了。不哦哦了。拜拜，觉觉。”
上课铃1响，董维智怕再被拒绝，没再多说废话，眨了眨小狗眼，又看了旁边还在叽叽喳喳的女生1眼。伸手端正了1下自己的衣领，迈着潇洒又缓慢的8字步往门口去。
下1堂课，按课表是化学，姓黄的化学老师1进门，班长还没喊起立，就被他摆摆手按了下去。
黄老师地中海，拨了拨右边仅有的头发到了左边，望向教室的最后。
“齐觉，你去下办公室找下你们班主任。”
全班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教室后头。
在论坛上吃过瓜的学生，稀稀疏疏地交流了起来，那身可疑的伤痕将课室最后1排、单独1个位置的齐觉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仿佛笼着社会、不良4个大字。
“现在？”
“对，现在。”
齐觉收回了扫向路人甲乙丙丁的目光，踢了课桌，拉出了距离后，站了起来，因为睡得不爽利，背微微驼，也拱了肩胛骨，迈腿从教室后头堆了大箱小箱教材的道上走出去。
走廊上，董维智还在前头挪动进教室，见了他，问，“咋啦。上课了，怎么还跑出来。”
齐觉路过了他，超过了他。
回答简短，“不知。”
5楼，同层，靠楼梯边的房间，就是教师的办公室。
屏风办公桌上放着已经泡浓的茶，里头的单丛茶梗在热水里浮浮沉沉的，微小的汽泡飘到最上头，无声爆破。透着黄色茶体，是学生写的祝教师节快乐的卡片，那张彩虹蜡烛的卡片被非常醒目地贴在了正前方。
刘劲的手正敲在桌面上。
今年是这位年轻的老师当班主任的第1年，他的鼻梁上戴1幅略大的金属框眼镜，鼻托有些发绿，他托了托边框，手指缝里还残留着批改数学作业没擦干净的红色墨水印迹。
“刘班。”
齐觉敲门进，带着1双微微在困意里的眼，眼眸半阖。
丝毫不掩饰困倦之意。
“你来啦。”
他拉了1张隔壁同事的椅子让齐觉坐。
他的电脑还没关，屏幕上头正是学校论坛上的爆料，有人说他的学生进了局子。
面前人就是被怀疑的对象。
见齐觉进来后，他关了屏幕，平行视线里见了自己学生那身上的伤痕印，刚打开的茶水也不想喝了。
会议室里，校长正带着两名警察聊着，两名警察是第3节课课间时分来的，说要找齐觉问询1女童失踪的案件。
说他家长电话打不通，学生本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于是来了学校。
联系着论坛上的帖子，刘劲先开口。
“齐觉，是这样的，我叫你过来。有两件事，1件呢，是我经常说的，如果你们家里有影响到学习的事，或者生活上有困扰到你们的事，老师作为你的班主任会尽可能地帮你，千万不要吝啬跟我讲。”
“我的手机号码，开学第1天就都公开过给你们，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老师就这点好，单身，有空，也不唠叨。”
“懂？”
齐觉点了头。
同意了他的话。
平日里在班会上，刘劲只简明扼要讲每周纪事，剩余时间就给他们赶写作业，今天是他见过刘班讲过无关话最多的1次。
刘劲看着自己的学生，循循善诱，“那你，最近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师说说？困难或者不开心的？”
齐觉抬眼看他，见他眼里隐隐有期盼。
答，“没。”
刘劲哽了下，落入自己学生看不透的宽广无垠的黑眸里，“......”
这套话术不行。
年轻老师脸上掩藏不住尴尬，他又托了托眼镜，3班上1任的班主任怀孕生小孩去了，他是从公办学校转来的，新学期就被级长委派为3班班主任，这是他第1次找学生谈话。
但就像1个慈父捏着手中绣花针无从下手。
全然跟刚刚义正严词拒绝警察问询他班上学生，两个模样。
他推测齐觉身上的伤可能跟警察提的案件有关，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提，刚接了班级，他只能慢慢来。
谈话落了空，两人安静。
陷入了无边沉默。
齐觉问，“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回去了。”
学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反应了过来，“哦，有，另外，还有1件事。”
那年轻的班主任从桌子边的抽屉里摸出了1垂坠着黄色穗子的长条物来。
他递给了齐觉。
“你的。”
这东西也是派出所寄来的，同样是警察，却给出了不同的东西。
这也是他没有直接问齐觉论坛帖子上的事，而是旁敲侧击地想让他主动坦白的原因。
警察来，他头忖，而这东西，却告诉了他，面前的学生可能不止表面所看到的孤冷。
也让他确信，关于齐觉是个什么样的学生，答案不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而是应该自己亲自寻找出来。
齐觉接了过来，展开了那垂坠金穗的东西。
是1面锦旗。
他蹙了眉眼，将它展开。
才打开，上头的金粉就掉落了下来，沾得他满手碎金，那上头红色金绸面大大地写着两个金面字：谢谢。
前头写着他名字。
后头落款，夏青。
刚刚还陷在无边困意里的齐觉，眼里划过怔然。
先是果篮红包，再是锦旗，还有什么......女孩在想什么？
齐觉握着，抬了眼，刚想问班主任，送来的东西的人是否有留下联系方式。
手上电子手表就震了下，来了条信息。
「觉，紧急事件，雇主时间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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