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文森特的抉择
boom！！
巨大的水柱在布里斯托尔号右舷不足五十米处升起，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让船只一阵摇晃，冲天而起的水柱夹杂着被炸成碎末的鱼的尸体，狠狠的拍在布里斯托尔号。
“该死的，再次左转一个罗经点，检查一下舰体有没有受损。”文森特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手扶着栏杆，又要摔倒了。
“报告，仓底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开裂的痕迹。”损管检查了一遍，给出了好消息。
大口径炮弹即便不直接命中，而是在军舰两侧近处爆炸，也会对军舰造成伤害。
因为水的不可压缩性，水能非常敏锐的传导爆炸产生的能量，而舰艇的水下部分往往是脆弱的。
这也是为什么鱼雷对舰艇的伤害要比炮弹更大的原因，当然，鱼雷的分量也不能忽视，一枚重型鱼雷往往自重超过一吨，战斗部装药一百至二百公斤，甚至更多。
而一枚大口径炮弹，例如460毫米穿甲弹的炮弹装药18公斤，十发才能顶上一发鱼雷，当然，炮弹的毁伤不止看装药，还要看动能。
“长官，莎士比亚号正在遭受炮击。”一名观察手指着莎士比亚号的方向说道。
“什么？该死的！这群毫无绅士风度的德国人，他们连基本的贵族传统都没有吗？一群乡巴佬，根本不配驾驶战舰！”参谋长伸头过去，看见莎士比亚号周围升起的水柱，立马破口大骂起来。
“莎士比亚号并没有挂上白旗，我只是命令水兵弃舰，并没有让他们挂起白旗。”文森特走过来，看着莎士比亚号舰体上是不是冒出的火光，以及周围升起的一根根小水柱。
文森特下令莎士比亚号不进行注水自沉，目的就是让莎士比亚号吸引火力，为其他军舰提供更多生机。
一艘驱逐舰，锅炉炸毁三分之一，即便其他系统毫无问题，面对敌人数艘驱逐舰、巡洋舰的攻击，根本不可能生还。
文森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下令人员弃舰，现在皇家海军多的是船，驱逐舰领舰虽然比普通驱逐舰大一点，但是说到底也是驱逐舰，大英帝国不缺。
不过熟练的水手就不同了，水手是需要长时间训练的，这个时间比陆军要长得多。
英国虽然是一个传统海洋大国，拥有不计其数的水手，但是英国需要维持航运，特别是在德国威胁下，需要越来越多的运输船。
这时候，熟练水手的珍贵性就凸显出来。
文森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莎士比亚号上的水兵听从了命令，已经离开了军舰，不然在德军105毫米速射炮洗甲板般的炮击下，人员会伤亡惨重。
boom！
又是一次爆炸，这次爆炸近的多，震动来的也更加的剧烈，文森特感觉自己的脚都已经离开了甲板。
“底层甲板，汇报情况。”文森特还没等船体稳定下来，立即冲到电话旁，向底层询问。
“报告，右舷漏水，水量很大，目前不清楚破口的具体情况，我们正在准备堵漏。”损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感受了一下脚下的巡洋舰，速度果然变慢了一些。
文森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漏水导致的，爆炸距离船体太近了，震动导致船体的速度下降。
在水中加速是有一个不短的过程的，爆炸相当于打断了这个过程，需要重新加速。
“马上将要右满舵，抓稳了。”文森特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也不管回复，直接就挂了电话。
损管补漏时需要用到各种工具，要求军舰不能进行大角度机动，不然机器可能会压到人，或者砸坏设备。
文森特知道，这样做会让补漏的时间大大延长，布里斯托尔号会进更多的水，航速会进一步变慢。
但是文森特没得选，海上远距离炮战，炮弹落点距离军舰只有五十米，基本可以算是命中了，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
只需要增加一点投射量，稍微带上一点运气，总会命中的。
如果再不进行大角度机动，下一次也许命运女神就不会再眷顾他们了。
“右满舵，右转三十度后摆正船神，等德国人再进行两轮炮击后，再左满舵。”文森特向舵手下令。
“格拉斯哥号被命中了！”参谋指着布里斯托尔左舷方向。
文森特转过头去，只见布里斯托尔号左方约摸四五公里的位置，布里斯托尔级轻巡洋舰二号舰，格拉斯哥号，正在喷吐出黑色烟雾。
就在刚才，布吕歇尔号战列巡洋舰发射出的八枚305毫米炮弹飞向了格拉斯哥号轻巡洋舰。
这是布吕歇尔号对格拉斯哥号的第四轮齐射，前面三轮没有一发命中，甚至距离最近的炮弹落点距离格拉斯哥号也有两三百米远。
正是因为德军的炮击越来越近，格拉斯哥号采取了机动措施，向左转向，希望能通过规避动作让德军的炮击参数变得无效。
一般来说，这样是能拖延一下的。
可格拉斯哥号错就错在这里，布吕歇尔号这一轮炮击因为受海浪的影响，弹道略微有些偏低，本来是打不中的。
可格拉斯哥号的规避动作让她的速度略微下降了一点点，还正巧走到了布吕歇尔号的抛物线上。
结局已经出现了，一枚305毫米轻型穿甲弹从格拉斯哥号后主炮的位置射入，穿透了甲板装甲和穹甲，在舰体后侧厨房仓库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高温引燃了厨房中的食用油，进而引燃了一切可燃烧物，引发了巨大火灾。
最重要的，厨房仓库距离后主炮弹药仓只有一墙之隔，而这层薄弱的墙壁已经被爆炸产生的破片撕开了好几个口子。
格拉斯哥号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但凡不能快速压下火势，让火焰蔓延到弹药仓，引发连锁爆炸，整条船都将不复存在。
就像……
boom！
站在文森特的视角，格拉斯哥号在被命中冒出黑烟几分钟后，尾部突然产生了巨大爆炸。
他在望远镜中清楚的看到，格拉斯哥号舰艉突然冒出一阵火光，并伴随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半球形扩散开来。
他亲眼看到各种各样的舰体碎片和杂物飞散开来，甚至他看到格拉斯哥号后主炮的炮管飞出了数百米之远。
“格拉斯哥号完了，上面的水兵也完了。”文森特有些哀伤。
从德国战列巡洋舰队开第一炮到现在不过过了十来分钟，他却损失了六干吨军舰，是这个小舰队的一半军舰。
等布里斯托尔号右满舵结束，又完成左转之后，文森特又向格拉斯哥号投去目光。
此时，硝烟已经散去，格拉斯哥号的船体竟然没有被完全摧毁，但是此刻也已经沉没了接近一半，舰艏高高扬起，直指天空。
“还有一些幸存者吗？”文森特看到几个身影从舰艏跳了下来，或者掉了下来？
可能是一些幸存者，但是他们也是不幸的。
格拉斯哥号的舰体以后主炮为分界线，后主炮之后的舰体被爆炸完全摧毁，爆炸结束后，海水大量涌入，损管已经失效，军舰迅速下沉。
在下沉过程中，会形成一个以舰体为中心的漩涡，这是没有搭上救生艇的幸存者最难渡过的难关。
爆炸来的太突然了，等爆炸结束之后，格拉斯哥号的倾斜程度已经无法顺利放下救生艇。
所以，一些有经验的水兵会在这时从船体最外侧往外跳，入水时尽可能倾斜，然后向外游去。
运气好的会脱离漩涡的控制，或者干脆跳到漩涡够不着的地区，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乱流拉扯住，根本无法逃脱，活生生淹死。
文森特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希望幸存者能好运一些，虽然他们的运气已经很差了。
“向贝蒂将军汇报，格拉斯哥号和莎士比亚号沉没，我舰将继续向西行驶，尝试将敌人吸引到近岸，为了皇家海军的荣耀。”
文森特看向参谋长，意思很明确，希望让参谋长去发电报。
“格拉斯哥号上都是一些好小伙，布里斯托尔号也是。”参谋长离开之前，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
“航速降低至二十节，保持蒸汽压力，损管快速抢修，将德国人引到西面去，贝蒂将军在哪里等着这些德国佬！”文森特整理了一下着装，使它尽可能得体一些。
“为了国王！”
文森特以这个姿态，向水兵们撒了谎，此时的贝蒂在他们的北方，顶多向东略微偏移，但绝对不是向西。
……
“将军，文森特中校的电报，他是一名绅士，许多贵族都不具备文森特中校这样的品质。”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战斗胜利之后，向国王陛下申请，授予他爵位，这是他应得的荣誉，也是皇家海军的荣耀。”
参谋长看完电报之后，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对贝蒂说道。
“根据海图记录的数据，强圧通风的话，我们能赶过去。”贝蒂看完电报沉默了一刹那。
“声望号距离我们有多远？”贝蒂看着海图上，他东方的位置。
声望级其实已经快追上他们了，双方甚至能看到微弱的烟云，但是一小时前，贝蒂派声望往东方航行。
当时整个英国海军都坚信，德国战列巡洋舰就藏在文森特东北方。
贝蒂选择的战术的左右夹击德国战列巡洋舰，这是最保险的战术，如果德国人在哪里的话。
但是现在，情况都变了。
“过早的接触会出现巨大变化，甚至影响整个战役布局，我并不支持这样做。”
“将军，文森特舰队的士兵们都是好样的，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让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白白流逝，我相信文森特中校也不愿意看到德国人跑掉。”
参谋脸色十分严肃的盯着贝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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