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必须守护的东西（下）
“呼……呼……”
徐越喘着粗气，额头冒着冷汗，疲惫地看着山下的场景。
那里，烈火在慢慢熄灭，焦土也被新生的嫩芽所滋养，再次变得仙光焕发。
时间流逝，天地之力开始作用在庞大的三十三重山上, 并因无人干预和打理，自然形成了现在的四季之景，也就是青阳道，朱明道，白藏道，玄英道。
最后，彻底变成了徐越现在所看到的样子。
“原来……当年这里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徐越的呼吸渐渐平缓，一脸惊魂未定地看向帝。
刚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让他仿佛穿越到那个时空, 真正经历了仙碑宗的崛起和灭亡一般。
“没错。”
帝点头，从山体上收回目光，踱步走回了青松下的石桌，徐越也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跟上。
二人再次相对而坐，但徐越却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目光不停扫视着这片山巅的小平台，感知也彻底散了出去，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因为根据刚才的画面来看，当年仙碑宗那阻拦妖魔，隔绝天地的惊世一击，竟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可是，为何现在看起来如此普通？
就在徐越东张西望时，帝开口了，再次问道：“方才所见，可有感想。”
徐越回神，沉默了一下, 神色认真道：“仙碑宗为仙域牺牲了所有，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宗门，值得后人尊敬。”
“是也，仙碑宗，理应被所有人铭记。”
听到回答，帝似乎很是满意，对徐越的感官也越来越好，接着问道：“那最后一击，你可有熟悉之感？”
“熟悉之感？”
徐越一怔，不知帝指的是什么。
“封天阵的力量，从未就此消散，而是流传于世间……不要急，慢慢回忆，慢慢感受，我相信你会发现的。”
帝轻笑，徐越的心神也随着他的低语慢慢沉淀下来，仔细回味着刚才画面里那从这山巅发出的强光。
“封天阵么……”徐越回想。
他这辈子，还是与这阵法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几次。
第一次, 是百年前他坠入古渊之下，退无可退之际，只能一路向前，披荆斩棘，最后在那片平原尽头，斜坡之前，直接穿过了封天阵的阵壁，闯到了妖魔的大本营——域外。
第二次，是当初牧天神宗等宗门围攻倚帝山时，以四象为基础，配合暗中埋下一百零八种天阶灵物，摆出了“四象封天阵”，困住了整个倚帝山。
第三次，则是他之前与牧初璇远赴西漠，造访遗族时，通过其族内土城中的远古绘图，了解了遗族发源崛起，衰落隐忍的全过程，其中，自然也包括仙碑宗那一击。
第四次，就是刚才了，在帝的引导下，近距离实地体验了一次封天阵。
可细细推敲，第一次穿过阵壁，徐越并无丝毫感觉，甚至他那时候都不知道封天阵的存在。
第二次各宗围攻倚帝山时，用的是极具阉割版的封天阵，虽阵法强大且牢固，却只有封印的效果，可谓徒有其形，不具其意。
而西漠遗族的远古绘图，虽然将徐越和牧初璇完完全全代入了其中，但该图毕竟讲的是遗族的兴衰史，对于遥远东方仙碑宗那惊世一击，只用了一幅画面，一笔带过。
至于方才帝的重现倒是好点，可徐越也认真观察感应过了，并未在其中发现一点线索。
帝指的熟悉之感，到底是什么？
“前辈，不能直接告诉我吗？”片刻后，徐越睁开眼，一脸尴尬地问道。
“最好自己领悟，方可精进。”帝摇头，依旧面带笑容。
“好吧。”
徐越挠头，随后继续苦思冥想。
渐渐的，在一次次回忆中，他终于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之感！
似乎，自己还见过一次封天阵，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一次了！
“是我漏了什么东西吗？”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徐越心慌无比，脚趾头都抓了起来。
“封天阵虽是阵法和封印，但那只是最后的结果，其本质，还是牺牲了那一世最强大的一批修士，以他们的血肉和生命，瞬间爆发出一股妖魔都难以抵挡的力量，开辟出一片‘真空之地’，并将残余的力量凝固成阵壁，封住了四方上下，形成了今天仙域的样子！说到底，封天阵，只是一种献祭之术罢了……咦？献祭之术！？”
徐越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线索，双目猛地一凝！
当今世间，献祭之术不在少数，可徐越真正能接触到，并且与他关系密切的，只有那一种了！
倚帝山，帝祭！
那种异样的感觉终于被精准的找到，徐越也瞬间明朗，他并不是还见过一次封天阵，而是内心深处一直忽略了封天阵和帝祭是如此的相似！
顺而推之，帝守在这山巅，显然与三十三重山、仙碑宗、封天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恰好又是倚帝山的开创者！
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倚帝山的帝祭，就是曾经仙碑宗布置封天阵所用的祭祀之法？！”
最终，徐越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同时也在向帝求证。
“没错。”
在徐越震惊无比的目光中，帝缓缓点头，道：“帝术，其实也只是帝祭的延伸，不过千万年来，真正能通过帝术掌握帝祭的，也只有当代帝女一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
“可！可仙碑宗的献祭之法，前辈您怎么也会？”
徐越的思维一片混乱，各种恐怖的猜想层出不穷。
直到帝的下一个动作，一锤定音，也让他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啪！
只见，他一巴掌拍在了二人之间的石桌上，瞬间，桌面碎裂，露出了一个由玄光做底，仙灵编织的阵盘。
阵盘四四方方，中间凸起，其内能量无数，宛若宇宙魔方，包含了一方世界。
可徐越，却在阵盘的四角，找到了熟悉的气息！
东域，南岭，西漠，北海！
“这，便是我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仙碑宗最后的遗物——封天阵之阵眼！盘在，天穹封印便在，盘毁，四方地域皆灭！这就是此地最大的秘密！而我……”
哒！
在徐越麻木的神情下，帝打了个响指，猛然间，咔的一声，不远处干涸的水池旁，那块铭刻着历代仙绝榜的所谓的“仙绝碑”，突然也裂开了表层，丝丝仙光暴射而出，如游龙引凤，盘旋在这山巅之上，神圣且玄妙。
帝，就这样受到了仙光的照耀，原本凝实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幻，宛如一丝魂体，透明轻薄，飘忽不定，仿佛要与这些光融为一体，遨游九天之间。
“我在仙碑宗彻底毁灭的最后一刻，秉承着无数仙碑宗修士的信念，诞生了，并以一种特殊的生命方式，存活了下来，一直守护着封天阵阵眼直到现在……我是仙碑宗尚存于世的最后一人，你亦可以称我为，现在碑的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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