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质疑

　　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荒城修建英雄祭坛，尤以新一代的年轻人为甚。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站在前关的城墙上，直面黑暗，抵御外敌，将一个个从古渊下爬上来的鬼东西给消灭掉,  而不是每天搬土运石，去修什么祭坛。

　　虽然一开始，在常老等荒城高层的安排下，绝大多数士兵倒也服从命令，兢兢业业地在此劳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英雄祭坛的完成度越来越高,  士兵们也惊讶地发现,  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修建祭坛,  是有很重的副作用的。

　　由于每天接触的都是那些仙碑宗时期，或者纪元之初的古物，导致此地时时刻刻都笼罩在一股洪荒古老的气息中。

　　这种气息，若偶尔接触还好，但长期浸泡其中，那就是剧毒！

　　何况，还是那么多古物堆积在一起，浓度堪称爆炸！

　　这等情况，有些像徐越前世的核设施，一天两天可能没事，长时间在里面工作，必然会受到辐射。

　　所以，当越来越多的同胞开始无故病倒，甚至为此丧命，一些人动摇了，他们不明白，本该奋勇杀敌，血战沙场的他们,  为何会倒在这里？

　　一声声质疑，开始从军队中传出，越来越大，越传越广，影响了诸多年轻的士兵。

　　他们年岁尚小，阅历疏浅，大部分根本没出过荒城，更不认识徐越了，所以，自觉没必要为了这个陌生人徒耗劳力，甚至生命！

　　就这样，矛盾在暗中愈演愈烈，甚至从下而上，开始影响一些军官。

　　面对这种情况，常老等人虽知，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这些人又不是要造反，只是想不通自己修建祭坛的意义是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前，妖魔的突然袭击，彻底打破了那层薄薄的冰面。

　　八旗军,  以往并不会全部驻扎到前关，而是采取轮休制，两支为一组，轮流戍守，其余的，则在前关后的军营待命休整。

　　但近些年，由于修建祭坛时间紧迫，在分出两支八旗军镇守前关后，其余的，常老都会将他们全部投入到祭坛这边，以加快建设的速度。

　　而恰恰就是因为这样的部署，在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大量妖魔突然爬上古渊，守卫前关的荒夜旗和荒迦旗拼死抵抗，却迟迟等不来援军，因为其他兄弟部队都在遥远的结界内修建祭坛，整军出兵，再赶来，需要一定时间！

　　这也直接导致了荒夜旗和荒迦旗很多不必要的伤亡，他们，明明可以不用损失那么多战友的！

　　不满的情绪被瞬间点燃，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个别八旗军统领，都发表过一些过激言论，而年轻气盛的士兵，更是在抗议无果后，直接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来抵制祭坛。

　　于是，祭坛的建材开始频频消失，监守自盗的情况不断出现，消极怠工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多军官也视而不见，任由手下胡来。

　　如果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发生哗变，对吧？”徐越有些低落的轻语，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

　　常老也是微微沉默，但一息后，这个老人又无比肯定地说道：“不，他们不会哗变，就算我要镇压，我的士兵也绝不会反抗，只是可能到死，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吧。”

　　“唉。”

　　徐越一叹，彻底明白了一切，抬头望天间，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黎叔会让他告诉常老，自己只能管住自家儿子，其余的，无能为力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工期如此紧迫的情况下，祭坛这边却只有两支八旗军。

　　他还明白，为何之前在前关时，那些士兵一个个都对自己冷眼相视，颇有敌意。

　　“唉……”

　　徐越再叹，这一次是低头看着地下，目光疲惫又无助。

　　现在他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真要像常老说的那样，镇压一半的荒城士兵，将反对者统统清洗不成！

　　不可能！他也做不到！

　　那些士兵为仙域流血流汗这么多年，又是守卫荒城的中流砥柱，怎可因这件事受到迫害？

　　“难道，你们没有告诉过他们英雄祭坛的重要性吗？”徐越抬起头来，问向沉默不语的四人。

　　“怎么可能没有，能说的我们都说了，可是我们也不清楚这祭坛具体拿来干嘛的，说再多，也只是空中楼阁，虚而不实。”

　　荒乾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随后走到徐越身前，郑重地建议道：“所以徐越，你要不要干脆告诉士兵们，祭坛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如此一来，也好……”

　　“不行。”

　　然而，徐越还没有说话，常老就先开口了，沉声道：“祭坛之秘，乃是绝密，能在未来大战中起到奇效，是我们仙域的底牌！若公之于众，妖魔定会知晓，到时候就毫无用处了。”

　　“这……好吧。”

　　荒乾微微迟疑，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其实他也不知道英雄祭坛的作用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常老必然知道，做为总工程师的甘清，应该也知道。

　　“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吗？”徐越头疼，用力抓了抓头发。

　　“若取消强制军令，让那些不反感祭坛的士兵自愿来此修建，倒是可以缓解矛盾，可这样一来，祭坛的建造速度也必将大大降低，十年，数十年，都有可能！你觉得，仙域有那么多时间吗？”

　　甘清此时也早已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看着这座他呕心沥血修建起来的奇观，负手道：“而且现在，不少士兵已经觉得祭坛是在阻碍荒城的发展了，必须拔除！所以，若我们不准备用雷霆手段镇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大家认可祭坛，这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一旁的荒乾急忙点头，身为统领，他自然不希望手下的士兵被清洗，赶紧附和着说道：“没错，他们并不缺乏忠诚和勇气，只是认知上存在问题！只要处理好这个，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目前，我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常老低语，算是做了个总结。

　　“认知么……英雄祭坛……”

　　徐越渐渐冷静，蹙起眉头，陷入了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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