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鹿鸣宴，邂逅绝世贵公子

整个府城因桂榜而喧喧闹闹了好些天，等这波喧闹过去了，知府荀大人和巡考墨大人才设宴宴请新科举子，这宴就是出名的“鹿鸣宴”。此宴席上，要唱鹿鸣诗，还要跳魁星舞。

  其实这种宴会，就是地方官为应试举子前去会试而提前践行，也是变相的拉拢。举人已有半个官身，只等会试一过朝廷就委派了，日后这一帮子人中谁人发达了，到时候也好说话。

  这一次叶俊不想再掩盖自己的光芒，哪怕只有这一场夜宴的时间，她想好好地打扮自己。她不想在那般容貌的两位大人面前，自己活像个“土鳖”似的。不知为何，她不想让那两位大人轻视自己，或许是不想让历史重演——当初那位开远县县令对自己可是忽略地极为彻底啊。

  距离知府大人的夜宴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叶俊开始锁门沐浴，之后小心的缠胸-，缠腰（男子哪有那般细的腰身）……他将沈玉玏给自己做得新衣拿出来，穿了深蓝色绸缎的里衣里裤，外面穿了件粉蓝色绸缎的儒袍，腰上系了一条同色系的满缀深紫珍珠的腰带，他只要步履微动，那垂下来的珍珠串子便会摇曳而动，光芒闪耀。

  说起来这还是叶俊第一次为了自己而装扮起来，之前每次穿这般华丽都是做沈玉琪的替身的时候。也或许是正因为这是叶俊第一次衣着如此高调，所以现身时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叶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说道：“我走了，如果我回来时喝醉了，麻烦茂行哥照顾我一下，帮我盖好被子、关好屋门”。

  几人都不言语，秦汉倒是回神应了一声。他们都觉得叶俊和原来不一样了，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却也是说不出来。

  叶俊都走出老远了，钱睿才道了一句：“以前也没觉得他比我好看哪”！

  秦汉道：“因为以前他从未如你一般穿着锦衣华服”。

  闫淙道：“或许是他长大了，长开了，真的，几年前和他一起赴县老爷的宴席时，我就觉得他好看，可是除了我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如今嘛，他的锋芒谁都遮不住”。

  杜子詹、孙岚山、徐博苗一起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杜子詹道：“大家还记得那年来麒麟书院的马车上肖咏不屑与叶俊为伍的事情吗”？几人点点头，秦汉道：“那肖咏不愿意帮衬叶俊，可是此时肖咏才从丁字班升到了丙字班，叶俊已经把他甩飞了”。

  几人互望一眼，孙岚山道：“把咱们开远县前五名也甩飞了”！几人一起叹气。

  叶俊下了马车，自己整整衣冠，缓步走进府衙。庆功宴就设在府衙。衙门口的大哥，今日格外热情，引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嗓门地说道：“叶举子，托您的福，我赚了好些银子，下次您参加会试时还开盘口不”？叶俊笑道：“是大哥您心眼儿好，押了我中举，盼着我中举，所以这叫好人有好报”。

  那衙役哈哈哈笑着道：“叶举子您可真会说话！跟您透个底，咱们哪有那等见识，是我家老爷押了您中举，我们都跟风罢了”。叶俊惊讶道：“您是说，咱们荀大人之前押了我中举”？

  衙役道：“可不是嘛，咱家老爷的眼光能差了吗？看看，叶举子果真中了举人，真是可喜可贺啊，以后还望举人老爷多多关照”。叶俊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说好说”。

  叶俊到了，见席上人差不多都到全了，自己上前拱手施礼时，众人均一一回礼，叶俊此时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大家都是麒麟书院的儒生，其实互相都并不陌生，只不过，前十九名都出在甲字班，叶俊是唯一一个出自乙字班，大家虽没有集体冷落他，可也没人对他很热情。他记得沐青雪说过，沐青雪是甲字班唯一押了他可以中举的人，所以，其他人的想法可窥一二。

  叶俊不是个爱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所以只在最末席坐了，并不与旁人搭话。席上诸人叶俊是年龄最小的，所以他亦不拘束，拣着桌上的干果点心就开吃，直把那十九人吃得频频对他侧目。

  不多时，荀羽大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巡考大人——那个“潘安貌”！

  这二人今晚都没有穿官袍，但都是锦绣华服，这锦绣华服穿在这二人身上，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富贵窝里荣养出来的贵公子！那个相得益彰啊！叶俊心道：幸亏自己今晚穿了一身新袍子，不然肯定会被他们两位比到尘埃里，被秒成渣渣。

  众人皆起身施礼，荀大人摆摆手，指指身后之人，给大家介绍道：“这是巡考大人，礼部主事墨清逸”。这算是正式引见啦，毕竟在座的都是半只脚已经踏入官场的人，众人又再次施礼，然后分宾主落座。

  荀羽端起酒杯，环视一圈，朗声说道：“本官祝贺诸位桂榜留名，再预祝诸位来年会试皆能金榜题名，日后平步青云”。众举人举杯回敬，说着谢语。

  一番繁文缛节的官话之后，便开始鹿鸣宴的流程了，舞者们上前表演，场中乐声四起：“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

  酒场嘛，叶俊不陌生，你来我往，趁着酒酣耳热，可以说点往日没法说的话，做点往日没法做的事儿……想当年他们警院的无论男女那可都是海量。古代这酒度数都不高，所以叶俊并不担心自己会喝倒。

  荀羽见叶俊始终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也不主动和谁喝酒说话，倒是吃得比谁都欢乐，忍不住莞尔，他便道：“今晚天上月色美妙，解元公可有好诗啊”？

  解元公姓贺，名长鸣，约有二十六七岁，本也是普通居上的好人才，可是他的坐席紧挨着墨清逸，瞬间这人就被比成了珠玉堆里的石头。听见自己被知府大人点名作诗，他立刻站了起来，十分拘谨惶恐地答道：“学生惶恐，当着荀大人和墨大人的面，学生哪敢吟什么诗呀？那不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荀羽小眼刀甩过去：“让你作诗就作诗，何必如此谦逊？咱们只是席间玩乐，又不排个名次，不用紧张”。解元公无法，硬着头皮作了一首，众人都说了一句“好诗”！叶俊却是听不出好坏的，他附和了别人，转头还接着吃。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个按照名次排下来了，竟然每个人都要作一首关于月亮的诗，不一刻就轮到了他。

  叶俊站起来，给上位的人恭谨施了一礼，说道：“大人，我是真的不会作诗，当初的进门诗都是只写了一半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的学兄们，这件事我们书院的人都知道”。

  叶俊觉得吧，荀羽冲自己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果然，只听荀大人道：“当初，你不是还给华庆楼的红梅姑娘写了一首咏梅吗？那首诗就很好呀，还有之前你参加曲水流觞大会时还唱了曲儿，这次怎么就只想着敷衍而过了呢？当着墨大人的面儿你不得好好表现一番？别怪我没提醒你，机会可是难得的很哪”。

  叶俊皱眉想了想，说道：“也罢，虽说今次我只考了最后一名，然而，今天我真的很高兴，那就在诸位面前轻狂一次”。他抬头望向月亮，清亮的声音缓缓念道：“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叶俊站了起来，右手执壶，亲自上前给荀大人和墨大人斟酒，一边斟酒一边又念道：“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念完重新坐好，执起自己的杯子，冲两位大人道：“学生敬谢两位大人，学生先干为敬，二位大人请随意”。说完即干了杯中酒。

  荀羽执杯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诗，中规中矩算不得出彩，果然还是根基太浅了。叶俊，本官建议你，每天都要读书，切勿懈怠”。

  这话要是说旁人，大多时候是贬义，估计旁人就该有钻地缝的冲动了，但叶俊不同，他明白荀羽只是就事论事，且为了他好，所以只淡定答道：“是，学生谨记”。

  墨清逸忽然说了句：“感觉上你的诗立场不对，尤其是细腻的地方，倒有些闺阁女儿的小心思。这以后可要不得”。叶俊心中一凛，暗道了一声糟糕，只想着抄袭红楼梦中的诗句绝不会露馅儿，倒是忘了里面多为女子立场所做的诗，这次两首均是书中香菱所做，出彩是不出彩，只是此诗才能更像是初学者所做。这以后还是得注意，能不作诗就不作诗。

  叶俊内心翻涌，表面却很平静，说道：“学生最怕作诗，作了也是徒增笑料，学生立志，这往后啊，再不作诗了。好容易东拼西凑想出来这么几句，哪里顾得什么立场、什么好坏？还是喝酒适合我，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吧”。说着豪爽地干了杯中酒。

  荀羽也干了杯中酒，眼睛里已有三分酒意，他见一群人里也只有这叶俊倒是十分放得开，不由愈加欣赏几分。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今晚，他的心里眼里就只看见了这么一个叶俊。难不成是因为他中了举间接帮助自己赢了银子的缘故？！此时荀羽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天之骄子，心思纯正，一步迟步步迟。

  此时酒意渐起，气氛慢慢热了起来，桌上的新举人老爷们都来向两位大人敬酒，那酒量浅的走路都有些晃悠了。

  叶俊自然也是没少喝，他最小又考了末位，别人是不会来给他敬酒的，可是，出于礼貌，他必须主动去给别人敬酒。这个别人里当然既包括两位大人，也包括这次秋闱的前十九名。饶是叶俊酒量着实不错，可也是有了五六分的醉意。

  叶俊在末位眉眼微醺的模样用手支着头笑看着墨清逸，心里只道：“草，真特么帅！瞧瞧那腿，再瞧瞧那腰，再加上那张脸，简直是又纯又欲”！由于目光太热烈了，墨清逸就是想忽略都不能够。

  墨清逸先是垂眸微笑，然后，他忽然拿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来，反正此时席上早已座位混乱，他在荀羽和诸位有心人士的注视下，携着自己的酒杯直接走到了叶俊的左手边重新落座。

  叶俊傻了，不明白怎地他就坐过来了！墨清逸伸手将叶俊的酒杯夺下，说道：“再喝你可就醉了，你确定你要当众出丑吗”？叶俊傻傻地道了一句：“你说话声音真好听”。

  墨清逸的心中怪怪的，他自小就知道他自己生得好，所以无论男女老少都爱凑过来看他。不过随着年长，他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怎么说呢“贪婪”“淫邪”“多情”“痴呆”……总之那些人看到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看、看、看。说实话，对那般的眼神，他心中很是厌恶。

  今晚，别人也都看了他，但是因自己严肃，他们又都把目光避开了去，只有这个叶俊，他不止看了自己，还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笑，眸光倒是纯粹又清朗，这个少年的眸光莫名倒是不那么让人讨厌。瞧他，夸人夸得很是光明正大。想到此处，墨清逸不觉眼里渗出几分微笑来，叶俊，此人怪有意思的。

  墨清逸又重新说了一遍：“你有些醉了，再喝下去你会出丑的”。叶俊忽然倾身上前伸手抓住墨清逸的前衣襟，凑近墨清逸的耳边低声说道：“嘘！都绑得好好的，没事儿，我伪装的很好”。

  墨清逸眉毛一轩心头一跳，叶俊呼在自己耳边的热气犹在，他身上混着酒香和另外一种隐隐的香味，他挨在自己肩上的身体软软的，灯光下他的脸白皙莹润，因酒气泛着红晕，睫毛纤长，媚眼如丝，唇瓣若樱……再想想他脱口而出的话，不对，有哪里不对。

  墨清逸心中狂跳，眼睛里的惊却悄然敛起。他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干嘛总盯着我看？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失礼吗”？叶俊傻呵呵笑道：“看看怎么了？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吗？我喜欢看，我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墨清逸看他这副无赖的模样不由又有几分不确定，又说道：“我能让你的乡试成绩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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