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叶俊,我心里很想感谢他
叶俊噗嗤一笑,说道:“你也见了,既然我肯跟你回家,就代表我心里就是拿沈府当家的,除了沈府我又能去哪里?所以,回家后,能帮着沈老爷办的我自是都给他办理的妥妥帖帖的,不叫他操一点心。你放心,你父亲是长辈,长辈面前我又何时放肆过”。
话说等叶俊和沈玉玏回沈府以后,沈老爷倒是比想象中还更欢迎叶俊回来,待叶俊回来后,将所有的总账事宜全都交给了叶俊,他号称他要好好歇息歇息。叶俊心里奔过一万匹草泥马,心道:“真是不白白叫我吃你家的饭”。叶俊虽说是才上手,可是毕竟在前世被那么多年的数学课教导过,都是加减乘除,只要心细,出不了大错误。他一眼四书五经都没看过,整个年前都在忙这些。
叶俊终是没有白忙活,大年初一祭祖之后,沈老爷终于愿意和叶俊开诚布公的谈话,地点就选在沈老爷的书房里。
沈老爷和叶俊相对而坐,沈老爷仔细端详了一下叶俊,说道:“你瘦了,也高了”。叶俊不卑不亢地说道:“我都到家十多天了,您发现的还真早”。
沈老爷不理叶俊话里的刺,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你这义子我认下了,等玉琪归家前你不用再偶尔用他的身份出去行事了,我会昭告天地、祖宗、亲朋、好友、下人等等。只是,你若还想依然姓叶,就不能上我沈家的族谱,你若……”
叶俊赶忙道:“给您当义子我没啥意见,反正不管是义子还是姑爷都是你家的人,您和舅母心里认了我就好,族谱不必上,我还继续姓叶吧”。
沈老爷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你父母泉下有知,也必定不会怪罪于你。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也别舍不得花用,咱府里除了有点银子也没别的能帮得上你的。你既是我的义子,以后也就是我沈府的少爷,只是你需得改了口才是”。
叶俊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退后两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伸手撩袍单膝跪在沈世山的面前,施礼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沈世山心下也是极为不平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很难不动容。他知道叶俊为何愿意认自己为义父,他这种人中俊杰,不过就是缺一个有宗族的来历、身份罢了,尤其是,他很感激自己一家人,愿意跟他绑在一条船上,生死荣辱以共,他以后若平步青云,也肯定会报答沈府。只是,唉~~~他为何就不是自己亲生的呢?!他若和玉琪一样是自己亲生的,哪怕是个庶出,孩子如此优秀,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沈世山之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对叶俊好,还不是因为叶俊此人太聪明太强势太桀骜,自己始终无法掌控他么……
沈世山心中腹诽,可是却很快伸手扶起了叶俊,说道:“去给你母亲磕头吧”。叶俊施礼,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忽而又回身说道:“请父亲放心,我在外面不会给您丢脸的”。说完才挑帘子出去了。
沈老爷自己在屋里,忍不住噗嗤笑了:“我怕什么丢脸?商贾之家,唯一的儿子病弱,嫡女和离什么的,脸面早所剩无几了。平常百姓家里或许会被家里的富贵给遮住眼,多么多么羡慕沈府,想着巴结沈府,可是,凡是有些功名的、有些官职的,谁又把沈府看在眼里?更不要说那些大的百年世家了。沈家算什么?没准儿沈家以后的富贵还得指望着叶俊!至于玉琪,他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叶俊不知道沈老爷在想什么,他的心里此时是无比激动和感动的。叶俊就只是人家沈府的一个小小寄居客,然而沈府一家人实在是对这个小小寄居客太心善了。叶俊手里拿着沈夫人钱氏给自己这义子的见面礼(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他一边轻飘飘地往飞鹤院走,一边很是为这沈家一家人忧心。
这一家人也都太心善太单纯了吧?!万一自己是个骗子可咋办?对谁都这么掏心掏肺的吗?唉~~~真是让人担心,自己还是以后多为这家人操操心吧。
叶俊刚进了飞鹤院,沈玉玏就追了过来。沈玉玏带着青栀、青丫两个丫头大马金刀地往堂屋里一坐,忍着笑说道:“叶俊,你既然拜了我父亲和母亲,缘何不来拜见我这沈家长姐”?
叶俊勾唇一笑,坏笑着冲沈玉玏眨眨眼,说道:“长姐不是以后要做我妻子吗?我这要是给你跪下去,这事儿我可就不认了,你要想好啊,好好想,真的要我拜你”?
沈玉玏绷不住了,脸红着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连带的两个俏丽小丫头都捂嘴偷笑起来。
叶俊亲自将一碗茶递到沈玉玏手里,笑着道:“你笑什么?女子谈到自己的婚事不是应该十分娇羞,掩面而逃吗”?沈玉玏指着叶俊越发笑不可抑,说道:“你这个促狭鬼”。
叶俊忽而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年我十四岁了,有些事儿本就该提早准备”。沈玉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笑道:“知道了,这些你不用操心,有我呢。你呀,不管将来是只金凤凰还是只野鸡野鸟,到底还是落到了咱们家。不管结果好坏,我沈家都认了”。
叶俊严肃道:“你要相信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都会做伤害最小的抉择,我会谨慎的”。
沈玉玏也肃容认真道:“叶俊,我相信你”。
大年初二,出嫁女要回娘家拜年,沈府出嫁的女儿目前只有二小姐沈玉瑶一人。沈玉瑶嫁去了同是商贾之家的卓家,卓家在临县鹤亭县,路程比较远,是以尽管沈玉瑶夫妇起了大早就出门赶路,待进沈府时天都已经黑了。
在门口迎接沈二小姐夫妻的正是叶俊和沈玉玏。沈二小姐夫妻下了马车,着锦衣狐裘的翩翩公子叶俊笑着上前施礼道:“二姐、二姐夫一路辛苦,父亲、母亲念叨多时了,快里面请”。
沈玉瑶先是拉着自家夫君上前给沈玉玏施礼,喊了一声:“长姐”。沈玉玏赶紧将自己的庶妹拉起来,笑吟吟打量了打量这对小夫妻,说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走,咱们去见父亲、母亲”。
沈玉瑶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叶俊,笑着对叶俊道:“弟弟身子弱,这么冷的天,往后不用在门口等着我们。我是回自己的家,哪里还用得着你们来迎接我呢”。
叶俊笑道:“单只是二姐回家来自是不必迎接的,我们这不是特意来迎二姐夫嘛!二姐夫头一次上咱们家来拜年,我需得将二姐夫招待好了,如此二姐夫平日里念着我的好,二姐姐就算是有一分半分的在婆家没做好,姐夫也定然会宽容……”
沈玉瑶心里感动,默默低头红了眼眶。她含笑听着自家夫君卓逸咏与叶俊一路走一路寒暄,心内莫名觉得宁静平和,岁月静好。
当晚,一家人在玉兰苑吃团圆饭,因人少,也没有男女分桌,就都围坐一起,吃起了炭火铜锅的火锅。二小姐新奇道:“以前没见过这种吃法呀”?三小姐沈玉玲道:“这是弟弟想出来的吃法,叫做 火锅 ,把这些生肉、菜等都放进铜锅里煮,煮熟后蘸料吃,可好吃了。父亲还把县城的酒楼改成了这个,每天宾客都爆满”。
二姑爷卓逸咏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只不过亦是家里的庶子,将来分了家,也分不到什么家产,所以此时他眼里亮了亮,有礼地对沈世山说道:“不知岳父大人能否允许小婿在鹤亭县县城也开一个火锅的分店?就以玉瑶的名义开,到时候我们府上分了家,我们也能过得宽裕些,不至于让玉瑶跟着我受苦”。
沈世山脸上没甚表情,只说了一句:“饭桌上说这些干嘛?你和你弟弟私下商议去,家里许多事,你弟弟他做得了主儿”。卓逸咏赶忙应了。
一顿团员饭倒是吃得宾主尽欢。
转过天来,沈玉瑶夫妻二人带着六个丫头、小厮缓缓向飞鹤院而来。飞鹤院还是老样子,翠缕满脸含笑地给众人上茶,小鹂、小燕偶尔给翠缕打打下手。这些跟着沈玉瑶夫妻来的丫头、小厮手里都捧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叶俊则老神在在地在主位坐着。
沈老爷在听大管家的回话:“二小姐给小少爷亲手做了许多衣服,二姑爷送给小少爷的多是玉器、字画、书籍,他倒是也用心了,知道小少爷读书读得好,喜欢这些”。沈老爷道:“小少爷答应他们了?没有不高兴”?
大管家道:“咱们的火锅店不是叫 红辣椒 么,小少爷说让二姑爷他们的店名也叫 红辣椒 ,以后咱们这个就叫一店,他们那个就叫二店,以后老爷您若再开到别处去,名字依次往后排。二姑爷要是想再开到别处去,需得来请示老爷您,以便排名。另外,听说他让二姑爷去咱们店里学习,怎么装修,怎么运营都按照咱们店里的模式,以后再要开店也要按照这个标准”。
沈老爷道:“他就白白送给他们两口子了”?大管家道:“当然不是”……
青丫对沈玉玏清脆回道:“小少爷怎么可能那么痛快地给二小姐和二姑爷呢?小少爷先是对二姑爷问道,你在家里可有妾室,可有庶子庶女。二姑爷当时很诧异小少爷竟然会问他这个,不过他倒是认真回答了,说是只有一个妾室,那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目前并无庶子庶女。小少爷又问二小姐,他说的属实吗,二小姐答,属实。
小少爷又问二小姐,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是个好相与的吗,可有给你气受。二小姐答,那姑娘本是个家道中落的、投奔而来的千金小姐,倒是还知道进退,自己进门后并没有受委屈。小少爷又对二姑爷说道,我们沈家别的方面倒是都大方,就是极为护短。
我家大姐姐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所以我家二姐姐没有怀孕生子之前,你不许让你的庶子庶女先出生,不管何时,你都要给我二姐姐身为嫡妻的体面,如果你做得到,那咱们立刻就可以签订合约”。
沈玉玏道:“叶俊他就没提别的条件”?青丫道:“那怎么可能,小少爷抽了他们纯利润的两成。还放话说,若是有一天二姑爷对不起二小姐,他就会把店铺的经营权给收回来。二姑爷倒是痛快地签了合约。
等二姑爷和二小姐告辞离开之后,小少爷还咬着牙说,若男子真爱一个女子怎么忍心纳妾为她添堵?若男子真爱一个女子怎么忍心让她为妾一辈子在嫡妻跟前立规矩?哼~既然沈玉瑶喜欢你,那这次就便宜了你吧”。
沈玉玏听完却是泪如雨下。青丫和青翠赶忙劝慰自家小姐道:“大小姐,您别再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大姑爷而伤心了”。沈玉玏摇摇头,说道:“那个狗东西还不值当我为他哭,我只是听了叶俊的那两句话有感而发罢了,若这世间的男子都能如叶俊想得那么通透,这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嫡嫡庶庶”?!
叶俊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若是卓逸咏因此而不满,他也只能“收拾他”了,但愿他识时务。
叶俊打开沈玉瑶临走时塞进自己手里的纸条,只见那上面写着:“我心里最想感谢的只有你这个弟弟!你放心,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的”!叶俊失笑,继而心中酸涩,到底是轻叹了一声,将这纸条珍而重之地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叶俊的年假很快就过完了,这期间他读书的时间很少,因为沈老爷一直在躲清闲。临离家了,叶俊才忍不住对沈世山说道:“父亲,过了个年你好像都胖了,是太省心的缘故吗”?沈老爷老神在在地说道:“你一走就是一年,还不都是我自己操劳?你好容易放假,就不想着为父亲分忧吗”?
叶俊嘴角抽了抽,本不想说话了,可到底不放心地又道:“父亲,我写给您的那个保存药材的方法,赶紧实施开来;那个账目上动手脚的绸缎铺子掌柜,立刻撤了他,不要总念着多年的情分就一直养着一群蛀虫;还有……”
沈老爷摆摆手打断他,“读书读得越来越啰嗦了,快走吧,路上都是冰,万一天黑时赶不到客栈怎么办”?
叶俊无奈,冲着家里人深施一礼,而后登车出发。这一次离开沈府,叶俊的心是轻快的,而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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