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官声
霍元极六人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来到了博州府。
在唐凤玲的提议之下，他们并没有选择惊动博州当地官府，而是以访友的名义住进了一家名为鼎盛居的客栈。
鼎盛居的掌柜姓孟，旁人都叫他“孟老板”，算是博州城中有名的富商，名下的酒楼客栈无数。
“客官, 您说刘大人？”坐在柜台后面的孟老板，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俊秀的男子。这位客人是今天刚刚住进来的，六个人一共要了六间上房，要知道他鼎盛居的上房可不便宜，这位客人一下子要了六间，在他孟老板的心里一下子就上升成了财神爷，还是有问必答的那种。
“不错。”霍元极点了点头，顺手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这是这几日的房费，这几日我们就住在你这里了，之后不够的话再找我要。”
孟老板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收下了那一叠银票，笑着问道：“客官太客气了，不知客官想知道刘大人哪方面的事情？我定然知无不言。”
霍元极笑道：“掌柜的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们是玄都吏部派来考察政绩的，因此地前任府尹刘空即将进入吏部为官，故而吏部特地派我们来博州暗中调查一下刘空在此地的政绩与官声如何。”
孟老板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四下里看了看，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看向霍元极笑道：“也就是说，客官是下来调查刘大人的？”
霍元极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同时也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不是吏部派来的就是了。
孟老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霍元极, 思忖良久，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大胆问道：“大人确定此时刘大人那边一无所知吗？”
霍元极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掌柜如此慎重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撞大运了，这位掌柜明显是知道一些什么事，但出于安全考虑，不敢轻易告诉别人。
他点了点头，很是确定地道：“当然。”毕竟刘空现在生死未卜，他的确没有可能知道。
孟老板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似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又再三打量了一下霍元极后，才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开口道：“大人若信得过在下，就随我来吧。”
身为罡气离体级别的高手，霍元极当然不怕他耍什么把戏，就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柜台，一直来到了大堂的二楼, 一件靠近东北角的包厢内。
孟老板先请霍元极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环顾门外四周,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方才轻手轻脚关门反锁，然后对着已经坐在桌子旁等着的霍元极赔笑道：“让大人见笑了，隔墙有耳，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霍元极没有说什么，他已经看出了这个孟老板是个谨小慎微之辈，便问道：“掌柜的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孟老板点点头，坐下，一边给霍元极倒了杯茶，一边缓缓开口道：“大人要问刘大人在本地的政绩与官声，我可以给大人交个底，刘大人的政绩也好，官声也罢，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一塌糊涂。”
霍元极挑眉。
之前九龙府也调查过吏部卷宗关于刘空官声政绩一事，得出的结论是差强人意，虽然称不上好，但也不坏。
但现在从这孟掌柜这里听来的，可就跟好完全不沾边了。
“此话怎讲？”
“刘空在博州三年，贪污受贿那是常有之事，本地商户几乎都受过他的盘剥。”孟老板摇了摇头，“他当年上任之时就曾明言，博州地界的商户，每年都意思给他孝敬万两白银，如有不从，后果自负。”
霍元极再挑眉，这就是在明抢了吧……
“会有什么后果？”
“家破人亡！”
孟老板此四字一出口，霍元极面色顿时一沉！
“三年前，博州李家，算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名下的布庄足有十数家，可就因为第一年并未给他孝敬，李家三子纷纷惹上了官司人命，刘大人向李家老爷索贿，李家老爷深信自家儿子清白，拒不听从，于是刘大人就以李家三子杀人害命罪证确凿，当场在公堂之外斩首示众，李家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没多久便被其他人吞并。”
霍元极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好看的手上青筋若隐若现。
“竟然有这等事？”
“不止。博州城内的商户，每一家几乎都被他这样勒索过，大部分都是破财免灾罢了。其中不免有李家公子这般被冤枉的，也有坐实的，只要给点钱，刘大人就能降黑的判成白的，白的判成黑的。”孟老板摇了摇头，叹气道。
霍元极听得有些愤慨。
但他终究不是冲动的人，于是看着孟老板，继续问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人敢去吏部告他？”
孟老板摇了摇头，道：“李家老爷，在儿子死后，曾经想去京城告发，但是人还没出博州，就被博州府衙的衙役拦下打成了重伤，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从那之后，博州边界就经常有一支官兵驻扎，专门拦截去京城的人，索要过路费。”
霍元极听到这里怒火已然冲天而起。
这刘空简直就是博州的霸主，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中。
“好，多谢掌柜告知。”霍元极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些事，还请掌柜的暂时不要声张，日后可能还需要掌柜的帮忙作证。”
听到要作证，孟老板连忙摇头。
“大人，这种事情就不要找我了，我只告诉你实情，作证的事情，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霍元极就知道以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不会轻易答应出面作证这种事，于是笑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并非刑部的官吏，而是九龙府神捕，刘空在玄都城中被害，我正是来调查此案真相的。”
“九龙府？是辰公之子坐镇的那座九龙府吗？”孟老板睁大了眼睛，问道。
霍元极到时没想到孟老板竟然知道九龙府，点点头，“正是。”
孟老板的神色瞬间变了，他看着霍元甲，想了想问道：“大人说刘大人在京城遇害，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霍元极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刘空现阶段只是失踪，但从闵林的前车之鉴来看，他死只是迟早之事。尤其是在听到他在博州作威作福为祸一方的事迹之后，霍元极更是希望京畿府那边找到的慢点，让那畜牲死了才好。
这并不符合他做为官差的身份，但他在官差之前，还是一位年少成名的江湖豪侠，遇到这种蛀虫，他没有亲自动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孟老板听到霍元极的话后愣了一下，旋即眼中便是有着微微欣喜的光芒流露而出，向天自言自语“老伙计，你听到了吗？那个畜生死了，你现在可以瞑目了啊。”
霍元极望着他，眼中有光芒闪烁。
他本还奇怪，以孟老板这明哲保身的性格，怎会冒险将实情告诉自己一个以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现在他明白了。
“掌柜的，那刘空在博州作下了多少恶事，请你帮忙将那些受害者聚集起来，我这就先去博州府衙，调查这三年间所有的案件卷宗，看看在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冤假错案。”
孟老板闻言点了点头。
他选择明哲保身，是害怕刘空报复，如今刘空已死，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了。
霍元极点头，随机推门离开，回到大堂，就见唐凤玲和雨霏霏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炎尊他们三个圣者更是早就没了踪影。
“外公他们呢？”
“去街上散步去了。”唐凤玲笑道，她好不容易才让冰王和炎尊把那个重度徒弟控的师父带走散步，总算轻松了不少。
霍元极点了点头道：“这样啊。你们吃饱了吗？吃饱的话我们这就去博州府衙。”
两女点点头，但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要去府衙？不是说好了现在民间调查吗？
“先走，路上跟你们说。”
两女跟着离开，路上霍元极将孟老板说的刘空在博州的所作所为说给她们听，听完之后两女同样愤慨不已，巴不得刘空死在凶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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