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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地面的小石子粗砺,每一次撞击,许曳萝都能感觉到面孔被石子划伤。

  痛呼和哀嚎只能让对方更兴奋,女人的尖叫声一旦达到了顶峰,便会同质化得有些失真。

  恍惚间,巴渊实只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变成了那个看不起他,还妄图把他当做替死鬼的妹妹。强子抱着他的腰想要把人拖走,可这人不知是不是疯了,一遍又一遍的冲上去

  许曳萝眼前一片血色,已经说不出来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更疼,她张开嘴,唇瓣咕哝着咳了两下,血水大口涌了出来。

  “顾……救……”

  “救我……”

  呼救声被淹没在谩骂声中,顾音娉没听清,不过就算听清了也不会上去帮忙。她现在躺在地上,一边平复身体的疼痛,一边高速运转大半辈子都没怎么用过的大脑。

  前不久许曳萝的生日宴上,那个跟着姜侪一起过来的女人长什么样来着?

  顾音娉急得恨不得捶自己的头,她当时一门心思都在许曳萝身上,根本没怎么注意别的人或物,所以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女人的样貌。

  可惜了,要是明馥夏还活着就好了,她还能有个人一起商量。

  **

  因为当初找人时大家分头行动,天南海北地跑,所以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明馥夏这边。

  司机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然后小跑下车,给顾绍商拉开车门。明馥夏没有非得被人拉车门才能下车这种仪式感,自己先一步跑了下去。

  镇上的小医院还是有些破旧的,卫生条件一般,至少远远比不上顾绍商定期去一次的私人医院。

  明馥夏先一步走到大厅,总共没几个人,她刚想过去排队,司机连忙拦住她。

  “明小姐,我来吧。”

  然后接过她的身份证,站在队伍里帮忙挂诊排号。明馥夏歪头,小声对顾绍商道:“司机还要干这些啊?”

  顾绍商敛眉看她,言简意赅:“助理不在时司机会代劳。”

  司机很快拿着挂号单回来,一行人坐电梯到了三楼,走过拐角,按照图标找到了外科室。门半敞着,一个医生坐在柜台前,见他们从外面走进来,下意识皱了眉。

  她看看明馥夏,又看看明馥夏身边的顾绍商,似乎是在猜测两人的关系,然后斟酌着道:“可能还要检查全身,要不您先出去?”

  说话时,眼神看向的是顾绍商,后者没反对,直接抬腿走了出去,还顺便掩上了门。

  等人一走,医生又稍微等了几秒,才悄声问明馥夏:“小姑娘,你是不是被家暴了?”

  明馥夏:“……?”

  啥?家暴?谁家暴她?

  不会是说外面的顾绍商吧……

  其实真不怪这医生想太多,她在外科行医十几年,见惯了因为家暴挨打来就医的女人。女性的力气天生不如男人,一旦嫁错了人,在婚姻中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这苦吃进肚子里,化作一团团的怨气和怒气,要去的,就是楼上的乳腺科。

  这苦受在外面,那就是总也消不下去的淤青和反反复复的伤口,要来的,就是她这儿的外科。

  “姑娘,方便告诉我一下,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胳膊上有淤青,头上缠着纱布……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挨了打。

  明馥夏摆摆手:“您误会了,不是挨打,这伤是我不小心从楼上滚下去摔的。”

  医生狐疑:“真的,别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吧?”

  “……”明馥夏有些心虚,但还是努力点点头,“真的。”

  真的不是家暴,但确实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

  医生叹了口气,给她拆开头上的纱布,捧着头来回看了看,“你这伤口可能得剪点头发,要不不好上药。”

  明馥夏苦着脸,“别了吧,我有点头发不容易。”

  她成天掉发掉个没完,洗头掉,梳头也掉。拿着胶带把每根掉下去的头发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主动剪头发啊?

  医生有点好笑,但很快又板起脸:“你们现在的小孩子,成天熬夜不说,饮食还不规律,可不得脱发嘛。你现在这伤口伤在后脑门,血都在头发上结痂了,不剪很难上药,而且还容易发炎。”

  明馥夏有气无力,“那行吧……您看着办吧。”

  **

  顾绍商拿着手机,在楼梯口开了个简单的视频会议。蓝皮铁门被敲响,门稍微被推开一点,外面的光线照进来,司机探出头,嘴唇动了几下。

  没出声,但顾绍商看懂了。

  他收回目光:“那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吧,你们小组调查一下市场调研数据,下个星期一八点之前汇总给我。”

  然后直接关掉了会议室。

  一扭头,门口那里除了司机,又多了个明馥夏,正扒着门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在说“哇,你在这种地方都要努力工作啊!”

  顾绍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轻扯了下嘴角。

  她这会儿的造型比刚才好多了,至少纱布缠得一看就很专业,头发也都梳顺。不像刚刚那样,纱布乱裹一通,两边的头发像被绑架了一样,高高的支棱着,活似一对鸡翅膀。

  顾绍商走过去,“上好药了?”

  “嗯嗯。”明馥夏点点头,然后看着顾绍商,感叹道,“安全通道黑成这样,你在这种地方都要努力工作啊!”

  “……”

  这下顾绍商真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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