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英雄落寞


沈寒宫将削了一半的梨子递给沈南风,但沈南风没有接。

        “大哥,我动不了啊,要不你喂我?”

        沈寒宫嘴角抽了抽,自己吃了起来。

        “还有一事,今日在御书房,秦王和宣王费劲心里做了这么个局,最后怎么会轻易答应妥协?竟还会舍弃雷贺?”

        “沈主司之所以想不明白,那还是因为有一点你忽略了,今日提到的秦王利用换防便利,往秦地输送军械的事儿是真的。”

        “怎么可能?那不是你信口胡说吗?”

        “之前我去秦王府和秦王结交,想的就是能获取他的信任,弄明白他利用换防走私军械的事情,可惜现在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可就算如此,陛下难道一点都没怀疑吗?”

        沈南风感叹道:

        “老沈啊,你也是在陛下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懂吗?当皇帝的人,要是不懂装聋作哑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满朝文武有大半都得杀,水清则无鱼。”

        沈寒宫若有所思,“所以你才坑死了李贲?”

        “不是我坑他,是他自己找死,他要是不弹劾韩姑娘和我,我也不至于往死了整他,他是蠢死的。”

        “你……你这什么意思?”

        “你觉得养倭杀倭的计划被打断了,陛下怎么想?”

        沈寒宫回想了一下之前见到皇帝的神情,“陛下自然是愤怒的。”

        “错,在陛下心里,只有北伐,至于养倭杀倭这个计划,那是因为太子把钱粮卡得太死,多年征战,国家积弊,太子殿下苦心经营就是为了休养生息,他是不支持陛下继续北伐的,可咱们这位监国太子也知道总得给这位不消停的陛下找点事儿做,于是这养倭杀倭的计划便推行了起来,毕竟花不了太多钱,一时半会儿又不会直接发动战争,还能稳住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你居然对国事如此了解?所以陛下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这养倭杀倭计划?”

        “当然,所以这次的事情,陛下不会追究,他要护秦王,也要护你,看着吧,接下来咱们这位陛下肯定是疯了一样的搞钱,只为积蓄钱粮北伐,而你,同样会是北伐的大将之一,沈主司,你乃当世少年英雄,战场上建功立业难道不比在天鉴司更好吗?”

        此时沈寒宫看沈南风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沈寒宫其实并不傻,朝局他能看透,只是这些年一直在自己的想法中被困死。

        他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可身在局中,发现很多时候事与愿违。

        准确来看,现在的沈寒宫就有些像是后期的韩素,一腔热血早就挥洒干净。

        人也就变得越来越偏执,他不是不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

        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他完全没必要去针对秦王。

        但还是为了心中那仅存的坚持,去和他认为这个国家不利的势力抗衡。

        “你会继续留在天鉴司吗?”

        “我早就说过,韩姑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就如同上一任天鉴司主司那般,被众人推下主司之位,只是我的下场比他好,还不至于被满门抄斩,所以最开始我选择韩素,也是想她能掌控天鉴司。”

        沈南风看向眼前满眼疲惫的男人。

        “我都明白,这个位置是孤臣,亦是重臣,连真心帮你的人都少,别说能理解的人。”

        沈寒宫突然有些激动的扶住了沈南风的双肩。

        “所以我要你好好待在她身边!她有一颗赤子之心,眼里见不得不公,可是过刚易折,她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

        <div  class="contentadv">        “我明白,或许你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关注到这位天山不老阁的传人,按理说应该是你亲自守在她身边,一点点将她培养成真正适合主司之位的人!是我的私心,加快了你离开天鉴司。”

        沈寒宫的结局注定是悲剧,他将自己毕生的理想寄托在了韩素身上。

        原本的剧情之中,他一步步看着韩素成长,最终将天鉴司交托给韩素。

        而他最终也为了护住这个自己亲手点燃的火苗,凄凉身死。

        沈寒宫是韩素的强大的助力,沈南风要的就是他能去到更关键的地方。

        在更关键的时候,为韩素而死。

        “这些都不重要了,沈主簿,我会听从陛下旨意,离开天鉴司,在那之前,我把七十二地煞交给你,你心思深沉,唯独就缺少力量。”

        “你可以留给韩姑娘。”沈南风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七十二地煞其实就等同于一支私人军队,他们大多数人是死囚和江湖亡命徒,没有韩素在,你也镇不住这些人,但如果有一天韩素要固执的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你就有力量去更理智的处理问题,而且,我会把三十六天罡的名单给她,从今往后,天鉴司和我再无关系。”

        听到这儿,沈南风苦笑两声。

        “你就不打算带走一些亲信?”

        “我沈寒宫养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楚的人。”

        他起身看向天鉴司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这块是新的,之前那块被韩素亲手斩下。

        “沈南风,其实不管朝中怎么斗,百姓还得活下去,你说对吗?”

        “百姓总会活下去,人是动物,懂得适应环境的变化求存,所以怎么活都是活。”

        “是吗?这么说,是我悲天悯人了?”

        “沈主司,文死谏,武死战,在下预祝您功盖千秋!”

        “呵,陛下的旨意还没下来,你就给我定好了去路是吗?”

        沈寒宫转头瞥了沈南风一眼,眉头微皱。

        “你做主司之前,不也是追随陛下南征北战吗?宝刀留在阴暗的牢笼,也只能震慑宵小,只有见血,才能名动八方。”

        “有意思,那你呢?所求为何?”

        “我所求,自然是韩姑娘。”

        “你喜欢她?”

        沈南风一本正经,“她仙姿卓然,绝世风华,喜欢她的人会很多,可我所求,并非男女情爱,而且……我和她之间,绝无可能。”

        说到这儿,沈南风有些失落的挪开目光。

        的确,如韩素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动心。

        可并非一个维度,怎么可能有结果呢?

        如果自己真为她好,就不该去动那些不该动的念头。

        毕竟韩素身上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因自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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