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无条件投降

　　长州藩军队在门下町遭遇中损失惨重。上至藩主毛利敬亲、掌握藩政大权的八位家老，下至低级武士，已经普遍意识到：长州军与联军实力悬殊，再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24日，毛利敬亲派家老益田右卫门，拜见联军最高统帅陈至立。

　　益田右卫门出身于长州藩八大家之一，是个激烈的攘夷派，也是京都禁门之变的幕后主谋之一。这样一个人，本不该作为长州藩的议和使者。

　　但他一向勇于任事，觉得祸由自己而起，亦该由自己结束，便向毛利敬亲主动请缨，代表长州藩向联军议和。毛利敬亲心神已乱，便同意了益田右卫门的请求。

　　正是酷暑，联军连日行军战斗，在距离山口城八十里之外的河边扎营休整。如果不出意外，联军最多只要两天时间，就可兵临山口城下，逼迫藩军决战。

　　因此，益田右卫门前来求和，很受联军的关注。他首先过去拜访了间部诠胜，间部诠胜却说自己这一路幕府军，受联军的节制，请益田右卫门去找中国公使。

　　益田右卫门仍然瞧不起幕府军，冷笑一下，对间部诠胜说道：

　　“间部大人，你麾下有三万兵马，奉天皇之令征伐长州。你贵为幕府大老，难道自己做不了主，还要看中国人的脸色行事吗？堂堂幕府大老，何时竟变得如此卑下？”

　　间部诠胜已是胜利者的姿态，原以为益田右卫门会卑躬屈膝地向他求和。没想到，益田右卫门依然如此倨傲。间部诠胜怒道：

　　“益田君，你妄为长州家老，昧于时势，撺掇毛利氏攘夷，招来外国干涉；发动禁门之变，惊扰天皇。长州藩当前之奇祸，皆由你们咎由自取，皆由你益田君招来。

　　“你不知躬身反省，反而妄自嘲笑别人。我要是你，真恨不得立即切腹，以谢国人。你为毛利氏请和，不知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反而出言不逊。我且问你，到底是你要求和，还是我要求和？”

　　益田右卫门无言以对，只好向间部诠胜告罪，在间部诠胜地引见下，前去拜见联军代表陈至立。

　　革命军十分戒备，大门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给益田右卫门一个下马威。他下了轿子，跟在间部诠胜后面，经守门官兵检查后，在营门口的帐子里等待。

　　革命军炮兵正在擦拭火炮。革命军实战经验丰富，对火炮的便捷性非常重视。75mm速射炮体积重量并不大，却火力凶猛，威力惊人，给益田右卫门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此时此刻，益田右卫门看着黑洞洞的炮口，不由得暗自心惊。他有些难以置信，这种炮体积重量明显比幕府军火炮小，何以能输出如此凶猛的火力？或许，联军有意隐藏实力，把最精良的火炮隐藏了起来。

　　正在益田右卫门胡思乱想之际，一名翻译走了过来，用日语问道：“你是益田右卫门？”

　　得到益田右卫门肯定的回答后，翻译问道：“你的授权书呢？”

　　益田右卫门一愣，问道：“什么授权书？”

　　翻译的军阶并不高，人也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态度却颇有些趾高气扬，说道：“外交上有惯例，要过来求和，就得持有你们藩主的授权书，说明你为全权代表，可以代表藩主订立条约。”

　　益田右卫门眉头一皱，从未听说过授权书的事。日本上至幕府，下至外藩，皆为封建专制。

　　在长州藩，不管藩主贤愚，藩政大事都由藩主说了算。益田右卫门只是代表藩主过来求和的，万不敢代替藩主做主，更不敢代替藩主签订和约。

　　（在东亚各国近代史上，这种事例比比皆是。满清、日本长期闭关锁国，对国际公法非常无知，又盲目自大。与外国谈判时，朝廷的态度模棱两可，谈判的大臣缺少足够的授权，事事都要请示朝廷，事事皆落后于外国。

　　（按照国际公法，签订条约是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但早期东亚各国与外国交往时，缺少条约的概念，就算签订了条约，也往往不愿遵守，动不动就叫嚣“毁约再战”。结果，只会签订更为严苛的条约，丧失更多的权益。）

　　联军接连大胜，已经牢牢掌握了战场主动权。陈至立打算让联军推进至山口城下，逼迫长州藩无条件投降。他对益田右卫门的到来并不欢迎，派一个低阶翻译刁难他。

　　益田右卫门只面对年轻的翻译，已经没有了高级武士的威风，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位小将，我是长州藩毛利氏八大家老之一，奉藩主之令，特来与贵军议和。

　　“在日本，两方谈判并不需要授权书。所以，我并未携带授权书。不过，我这里有一封藩主的亲笔信，是写给联军统帅陈司令的，请你带给陈司令。”

　　翻译犹豫了一下，说道：“既如此，我给你递个信。”他转向间部诠胜，说道：“间部将军，大帅有请，请你进去议事。”

　　间部诠胜看了下益田右卫门，眼神中不无嘲讽和鄙视，跟着翻译进入中军帐。

　　益田右卫门被留在营门口，随身只有一个不带武器的翻译，周围都是一脸敌意的革命军。他有些害怕，也有些懊悔，觉得不该擅入革命军军营，不仅自取其辱，还把自己置于了危险的境地。

　　可武士终究是傲慢的，也是好面子的。益田右卫门不想被人耻笑，强忍不安，留在了营门口。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翻译再次过来，说大帅有请，请益田右卫门进中军帐谈话。

　　陈至立已在日本呆了大半年时间，威名传遍了日本武士。益田右卫门知道他出身于革命军，原以为他是个久经战阵的将军。见面之后，却发现他只有三十岁左右，气质儒雅，倒像是个学富五车的教书先生。

　　益田右卫门向陈至立深鞠一躬，说道：“公使先生，敝人益田右卫门，受长州藩藩主毛利敬亲大人委托，前来与联军谈判，商量议和之事。”

　　陈至立的本职是中华帝国驻日公使，但他还有更多的头衔，除了中国全权代表外，还是五国联军最高统帅。益田右卫门拣最低的官衔称呼陈至立，傲慢之心不言自明。

　　陈至立没有发作，异常镇定地说道：“首先，我向你明确一点。长州藩与联军之间，不存在谈判议和的问题。长州藩必须无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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