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栾红缨出山
第199章 栾红缨出山
武国山撂下一句话,火急火燎的走了。
王承舟听得直撇嘴。
什么大功一件,还不是一张奖状,一朵大红花?
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有!
搁前世,怕是小学生都嫌弃,只能哄哄幼儿园的小朋友。
如果单单是为了什么功劳,王承舟才不会大晚上的拼死拼活。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瞎琢磨,村子里却早已乱了套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早就传播开了。
随着村头人群散去,王承舟犯了命案的事情像惊雷似的走入千家万户。
一些大姑娘小媳妇正端着碗吃早饭,骤闻噩耗,吓得手一抖,差点掉到地上。三三两两的聚在院门口,惊慌失措的议论道:
“王秀才杀了人?不可能吧?王秀才那能让人心都化了的温煦性子,也会杀人?”
“我不信,承舟爷不可能杀人!我不管,承舟爷绝对不会杀人的!”
“昨晚上,王承舟真的打死了一个闯进村子盗墓的土夫子,大家伙儿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虽然他是为了保护咱村里的爷们儿,才错手杀的,可犯了人命,免不了会惹官司呀!”
大家伙儿一下子说不出话了,端着饭碗,瞬间便没了胃口。
“坏了坏了坏了!前几日,我还琢磨着把我本家的一位妹子给他介绍介绍呢,咋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哎,谁说不是呢!王承舟那小子性子懒散,一看就不是个有上进心的,可架不住人家心地好,有本事。别说你了,我都想帮着我二姑家的妯娌的外甥女儿说亲呢!这下子,不是全完了?”
“算了,都别议论了,听得人心烦!公家的事情,咱们又说不准,说不定王秀才明儿个就回来了呢。”
“我的傻妹子,这话你自己信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杨巧儿站在一旁,吓得身上直哆嗦,如画的眉眼早就泪雨滂沱了,急匆匆的跑回家,饭也不吃了,连杨树梢和张慧萍的吆喝都不管,梗着脖子,拼命的向牲口棚跑去。
老杨头年纪大了,受不得风寒,昨晚上唱了几首坠子,便早早的就回家休息了。牲口棚又比较偏,还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爷爷……呜呜呜……嗝儿!”
杨巧儿一头扎进院子里,喊了一声,张着小嘴就哭。可哭到一半,才发现旁边还站着外人,连忙揉着朦胧的眼睛,硬生生憋住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转换太过激烈,竟控制不住打起了嗝。
小胸脯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眶,看起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老杨,这丫头就是你那老三儿子家里的吧?”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她,笑眯眯的打趣了一句,“这大清早的,咋还给伱哭丧来了?”
听口气就知道是栾修武。
“去你的!”
老杨头咧着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忙问道:
“巧儿,咋了?”
“是不是你爹那个驴日的又打你了?”
“别怕,今儿个你修武叔在,等下你求他几句,让他为你撑腰,保管杨树梢那个狗东西再也不敢碰你一指头!”
杨巧儿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小脸上满是好奇,还没来得及解释,栾修武却气得笑骂道:
“老杨,你个老东西故意的是不是?”
“差辈儿知道吗?”
“老子是你爹!”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跟小孩子似的,争着给对方当爹,一阵嬉笑怒骂,全然忽略人家小丫头是哭着来的了。
急得杨巧儿鼓起粉嫩的脸蛋儿,攥着小拳头大声道:“爷爷,承舟爷杀了人,让公安带走了!”
“啥?!”
老杨头和栾修武齐齐转过身,花白的眉毛都立了起来,“丫头,到底咋回事,你详细说说。”
杨巧儿打了一下嗝,抽抽噎噎的说了一遍。
而后,小嘴一瘪,揉着眼睛,又要哭了,“爷爷,承舟爷……嗝儿,他不会……嗝儿!”
这小丫头片子胸脯一挺一挺跟个小母鸡似的,满脸惊慌,小模样说不出的搞怪,又可怜又好笑。
不过,老杨头和栾修武可是笑不出来了。
“娘的,这小子还真就惹祸了……”
栾修武双眉紧锁,喃喃自语。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一个人身负绝技,胸中自然有着一股豪气,遇上了不平事,心性正派一些的,终究会忍不住出手。
放在乱世,妥妥的侠客豪杰。
可搁现在,怕是要成为违法乱纪份子,伤了人命,判你个几年都是轻的。
这也是栾修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收王玉堂为徒的原因之一。
毕竟时代不一样了,把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培养成杀人机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成想,千算万算,还是把王承舟给坑害了……
“老武,咋办?”
老杨头真的慌了,换做别人他还可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被逮走的是王承舟!他不但救了自己儿媳妇,还救了自己小孙女,可是他们老杨家的大恩人。
他心里能不着急吗?
“咋办,凉拌!”
栾修武心里一样担忧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总不能像评书里说的,傻了吧唧的跑去劫法场吧?
那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放心吧,如果事情真如这丫头所说,承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最多判个几年。”
栾修武叹了口气,眼睛里满是无奈,却半开玩笑道:“反正那小子还年轻,蹲个几年也不耽误。”
老杨头听得直瞪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老小子说的是啥话!”
“实话!”
栾修武打量了爷孙俩一眼,背着手走了,“这种事急有什么用?先看看上面怎么处理吧。”
杨巧儿捏着手指,彻底绷不住了,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栾修武一路回到后山。
别看他说的轻巧,可心里能不担忧吗?但是,琢磨了一圈儿,他这个与世隔绝的老人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下狱,他却只能坐在家里干等。如此无能为力的处境,以他的脾气,脸色能好看吗?
早黑成锅底了。
溪涧边,栾红缨正坐在大青石上处理远志,白皙的脚丫垂在水里,下意识的晃着,仿佛新嫩的菱角,引得鱼儿来回追逐。
<div class="contentadv"> 满头的青丝用一根藤蔓束起,闲散的垂在肩上,衬着那件明制的对襟圆领短衫,说不出的清丽俏皮。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专注,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爷爷回来。
见她弯起眉眼对自己笑,栾修武莫名的一阵火大,禁不住就骂了王承舟一句,“这个狗东西可真会给你找活干!”
“天天盯着一堆破树根抽芯儿,也不怕把你的眼睛使坏了。”
“小红缨,别干了,干了也是白搭。那小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从里面出来,还做这些干啥?赶明儿,爷爷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得了!”
栾红缨一听,秋水般的眸子立刻就抬了起来,柳眉微蹙,“爷……爷?”
“哎!”
老栾头蹲在地上,挠着自己花白的头发,神情无助,“承舟那小兔崽子让公社抓走了。”
“说是昨晚上有伙土夫子到村里掘墓,让他给撞见了,双方起了冲突,为了保护村民,他不小心打死了人。”
“今儿个一大早,就有公安赶过来把他拷到乡公社了,怕是至少得蹲几年牢。要我说,你还……”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影便飘了出去。栾红缨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丫,飞也似的冲上了山道。
“小红缨,你干啥?”
老栾头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想去阻拦她。
“救……人!”
栾红缨蓦的又折返回来,如玉的脚趾轻碾,千层底的黑布鞋立刻就蹬了上去,又一把抓起红缨枪,转身就走。
“小红缨,别犯傻!”
老栾头见状,吓得脸色都青了,哈着腰就追,“你知道蒲山乡在哪吗,就去救人?”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栾红缨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山顶。
速度之快,连老栾头都看傻眼了。
栾红缨天资极高,别看才十七岁,整日居住在深山,心无旁骛之下,形意拳早就步入了化境,举手投足之间,神韵流动,劲力无双,寻常人怕是连她的影子都摸不到。
即便是栾修武,因为腿脚不便,在速度上都差了她一大截。
哪里还追得上?
只能看着她像一只青鸟似的,绝尘而去。
栾红缨抿着红唇,握着长枪,神色凄然,连深潭似的瞳孔都在颤动。她很少涉足外界,不通凡俗事理。甚至,由王承舟带着才到了几次村子。
骤然听闻他被人抓走了,一颗琉璃似的心仿佛都要碎了。特别是爷爷说的那几句什么嫁人的话,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师弟为她治病,陪她说话,教她采药,是除了爷爷之外,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情的人。
她不允许有人伤害师弟,即便是蒲山乡那个最强的人都不行!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王承舟曾经告诉过她,说蒲山乡有一个名叫周书记的人,是方圆几十里的最强者。
那么,一定是他派人把师弟抓走的吧?
或许,只有打败了他,才能把师弟救回来!
毕竟,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山里的那些野兽,被自己揍了几次之后,每次见到自己都跟小猫咪似的,连呲牙都不敢了。让它蹲着就蹲着,让它趴着就趴着,让它翻肚皮,它就乖乖的翻肚皮,摸起来毛茸茸的……
栾红缨连忙甩了甩小脑袋,抿起嘴唇,瞪起眼睛,把思路拉回正题。
为今之计,就是要赶紧前往蒲山乡公社,找到那个名叫周书记的人,打服了他,让他听话,就可以把师弟救出来了!
栾红缨绷着小脸,认真的点着脑袋,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可行。
只是,刚跑出大山,便不得不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一僵,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己,好像不认识路……
还好,她眼珠一转,立刻就想到了解决之法,不由得十分佩服自己的机智。
王承舟曾经把她带回家两次,只要找到他的家人,让他们给自己带路不就可以了吗?
心里一阵兴奋。
栾红缨一转头,直冲王家村而去。
家里。
盖了一半的房子冷冷清清的晾在太阳底下,四周,遍地的破砖烂瓦。
王红河和李玉珠正坐在一旁垂泪,肩膀无力的耷拉着,一点生气都没了。
王爱朵气鼓鼓的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树杈子,恨恨的在地上写画着,凑近了才发现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怪字。
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
若是换个朝代,被人瞅见了,怕是要吓出一身冷汗。
可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却看得人忍俊不禁。
徐小芷趴在木桩上,眼圈微红,时不时的揉一下,撅着小嘴,怔怔的发呆。熬了一夜,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可还是执拗的不肯走,任凭余华怎么劝都不听。
满院子的悲悲戚戚,瞅得人揪心。
正在这时,一道清影倏忽而至,带起一阵微风。
王爱朵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迷茫,诧异道:“红缨姐?”叫了一句,又不由得咧着小嘴大哭起来,“红缨姐,我哥让人抓走了!”
“他们不讲理,我哥明明是救人的好人,不是杀人的坏人,可那个公安就是不听老少爷们儿的话!”
“红缨姐,我怕是再也见不着我哥了。”
“哥呀!”
这妮子尖叫一声,忽然放声痛哭。
一家人见到栾红缨到来,都很疑惑。只是心中太过忧伤,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了。
“别……哭。”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涕泗横流,栾红缨眸子里的凛冽骤然化开了许多,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了一句,“我……去……救……他!”
她口齿不太伶俐,说话语速很慢,轻轻柔柔的,却听得人心里一颤。
王爱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红缨姐,我哥是让公社抓走的,咱们……咋救呀?”
兄弟们,明天开始,能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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