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第232章 信仰分歧
冷风吹过，残垣断壁间的蜘蛛网随风飘飖，碎石瓦砾散落满地，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青苔，墙角的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吟，古树和枝头的老鸦叫声相互应和，景色凄凉，一片萧瑟。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站在院子里，盯着房间里的陈设，眼眸深沉。
“都死了，都死了……”
忽的，老疯子抬头看向远方。
强大的帝威波动，老人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嘴中喃喃道：
“黄金大世么？”
老疯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圣人级的波动了。
整个北斗，沉寂了上万年。
星空中，卫光明和姬如玉两人战斗波动不断。
卫光明单手画符，整片星空都受到影响，释放出无边力量，虚空震颤。
姬如玉手持帝兵，圣人的力量，灌注到帝兵之中，全力激发，无边的帝威释放出来，哪怕是大圣在前，也会受到压制，可偏偏就卫光明立在虚空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若是有准帝强者在此，一定会看到，天上地下，无数个方向隐隐有信仰之力，流转到卫光明的四周，并且以符道的手段横亘在虚空中。
两个圣人波动，看似随意，实则已经超出大圣的范围。
姬如玉眉头一挑，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我姬家的人？”
卫光明呵呵一笑，单手硬捍帝兵，他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四极秘境已经无法支撑接下来的战斗。
“灵虚洞天，卫光明。”
姬如玉听到灵虚洞天四个字，根本想不到修行界有这般势力，更何况区区洞天福地，又凭什么和姬家为敌，也许是她死后，新诞生大帝后裔。
姬如玉冷声说道：“姓卫的没一个好东西，原本还想放过你，既然你姓卫，那我便好好教训你一番。”
帝兵的封印再度松动，已经有一缕大帝的意识复苏。
凭着姬如玉的天资，足以让大帝的残魂现身。
卫光明看不到，但虚空大帝已经和姬如玉进行了交流。
虚空大帝听到了卫光明的名字，还有卫光明奇怪的实力后，他竟有些发憷，不想爆发他留下的底牌。
百万年前，虚空大帝和光明大帝是战斗过的。
两人战斗的结果，最初自然是虚空大帝占上风。
而到了后期，也就是黑暗动乱开始后，人间的信仰之力爆涨，光明镜的威力直线上升，使得卫平安拥有了凌驾于虚空大帝之上的实力。
卫平安本身的实力，并不如何。
但光明镜太强了，哪怕是虚空大帝也无法对抗。
姬如玉听了大帝的话，开始询问卫光明的身份。
这时候卫光明岂会听姬如玉废话，打起来了自然要打个酣畅淋漓。
一步迈出，化龙秘境。
这不是普通的化龙秘境，对于卫光明来说，他整个人进行了一场极尽升华，无尽的道则萦绕在他的身上。
将夜世界的极限，从来都不是极限，哪怕夫子，赌徒站在了将夜世界的巅峰，可以视生灵为蝼蚁，可以同昊天平起平坐，这依旧不是极限。
自从来到了遮天世界，卫光明的实力，便成了一个谜。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
最初时候，只是觉得和道宫秘境差不多。
当见识了四极秘境后，又觉得和化龙秘境差不多。
见识了化龙秘境强者后，卫光明的眼见更高了。
他看的比所有人都远。
比所有人都多。
哪怕是遮天世界，依旧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世界。
将夜世界弱，但世界对于生灵的管控一样也弱，于是将夜世界的人，可以轻易看到其他世界难以看清楚的规则之力。
这是劣势，也是优势。
看到了规则之后，便能创造术，创造法。
这是遮天世界，大帝以上才能看到的东西。
就像是一张考试卷，提前看到了试卷的答案。
一步迈出，化龙秘境。
卫光明整个人身上冒出金光，释放出无穷异象，天上裂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道雷霆在虚空之中孕育。
“又是天妒？”
卫光明很烦，他在犹豫，是利用规则之力，避开渡劫，还是利用渡劫，淬炼肉身。
“我的肉身，我自己淬炼，天劫又如何！”
手指在虚空中滑动，一个曲面在虚空中凝结，所有的天雷都砸在了曲面之上，而这个透明的曲面开始疯狂的吸收天上的雷霆。
在雷霆的中心，似乎孕育着什么东西。
若是一尊大帝在此，一定会看出，那虚空中凝聚的东西，唯有在面对大帝的时候才会产生。
可以说，卫光明作为一个偷渡者。
遮天世界的意志，似乎并没有想要让他活下来的意思。
“呼！”呼出一口气。
漫天金色的雷霆，全部都落在了透明的曲面之上，被其中无穷的黑暗给吞噬。
这个世界的生灵，或者是强者，自然不认识那虚空中的曲面是什么。
若是将夜世界的强者看了，一定会惊恐的尖叫。
这是永夜。
是永夜，在吞噬天上的雷霆。
永夜，是昊天吞噬生灵规则，进化的手段。
在卫光明的手中，变成单纯吞噬规则，和能量体的手段。
一些寿元无几的老怪物，在看到卫光明如此暴殄天物，一个个心生嫉妒。
渡劫，这是强者的象征。
唯有天赋绝佳，让上天都感到妒忌的人，才会渡劫。
渡劫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那是可以强化自身的。
没有什么天地资源，比得上雷劫淬炼。
卫光明却轻易的放弃了渡劫。
姬如玉也震惊了，这是什么操作。
将天劫给无接触吸收了？
天上的那一个曲面，让姬如玉感到一阵冰寒，她觉得哪怕是她扛着爆发到极致的帝兵跑过去，也会被这股力量给吞噬掉。
这真的是化龙秘境么？
什么时候，人族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怪胎。
“老祖，我该怎么办？”姬如玉已经不想打了，更加后悔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姬家的小辈，受欺负就受欺负，她逞什么英雄。
虚空大帝直接，将自己的意识投放出去，并非为了战斗，只是为了看一眼，外界的卫光明，他想要知道卫光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狠人。
然后他看到了，他震惊无比。
“我见过你！”虚空大帝震惊的说道。
忽然冒出的虚影，让卫光明想到了卫平安的残魂，这个残魂是从虚空镜上冒出来，一定和虚空大帝有着莫大的联系。
卫光明震惊道：“你是姬虚空，虚空大帝？”
虚空大帝疑惑，说道：“您，不认识我了？您不是……”
仿佛是触动了某种禁忌，虚空大帝禁言了，这几个字几乎让他耗光了最后的生机。
这缕残魂，要消失了。
堪比大帝一击的力量，就因为说了无头无尾的话，要消失了。
虚空镜悬在高空，上面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像是一面非常普通的镜子。
姬如玉说道：“晚辈姬如玉，无意冒犯，还请前辈恕罪。”
卫光明叹了口气，大帝残魂都给人家整没了，他做的确实有点过火。
“原来是姬家后人，虚空大帝震铄古今，惊才绝艳，我十分佩服的，你既是他的后人，我便放过你。”
在虚空中划破一条划痕，卫光明一步迈入，便来到了灵虚洞天之外。
然后，卫光明看到了琴仙瑶和宋左云。
“光明不灭，昊天永存。”
一众从将夜世界出来的人，全部都跪在地上，包括已经达到了准帝境的宋左云。
琴仙瑶站在虚空中，她目光中透着震惊之色。
宋左云也跪了？
卫光明真的是传说中的人物。
为什么一个古籍中的人，也可以活过来。
在无尽的星海外，一些神秘之地的生灵开始复苏了。
大帝级别的碰撞。
让这个世界，迎来了新生。
人们知道，帝路要开启了。
人族，妖族，世上万族，所有生灵，都将争夺那个成帝的机缘。
东荒大地上，大人物们出手交战后。
小人物的战场，一样在进行着。
颜如玉没了帝兵，被姬皓月一路追击。
妖族众人没了庇护，四散而逃。
苏苏早就躲了起来，她站在虚空中，盯着叶凡的位置。
叶凡是这个世界的天地主角。
她想要看看，这个天地主角，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于是，她就看到，周围明明有许多妖族。
姬家的人，还是盯上了实力，看起来很弱的叶凡。
而叶凡，凭着肉身天赋，老疯子步伐，总是能在一次次危险中逃生。
苏苏看着惊奇，每次她都觉得，叶凡在劫难逃。
但总是有奇遇，或者意外发生。
一路逃亡，叶凡甚至没有耽误修炼，他的实力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缓慢的提升。
一天，两天，十天，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叶凡一个区区神桥境的修士，被大批人追杀。
按理说，叶凡是卫光明的弟子。
灵虚洞天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放肆才对。
苏苏也想不明白，叶凡究竟是什么体质。
妖族的人，已经全都逃走了。
叶凡和姬家的小月亮，姬紫月走在了一起，在这场追杀中两人竟然产生了情愫。
太巧，一切发生的都太巧了。
任何一个普通修行者，跑这一路，能活下来的机会，都是为零。
唯独叶凡，总是能在绝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然后，实力大增。
各种天材地宝，哪怕是圣人都要眼馋的宝物，都会落在叶凡的身旁。
要知道，叶凡只是一个轮海境的修士。
宋左云前往了灵虚洞天。
使得中州光明殿的人，震惊无比。
他们敬爱的宋祖，竟然去了东荒。
光明殿帝器，被一个小女孩扛着出去玩了。
一众长老在这一个月里，不停的商量对策。
途中，已经从神源中唤醒七位老祖。
每一个，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大人物。
但是，这些人，在提及宋祖的时候，都是无比的崇敬。
前往灵虚洞天，是宋祖的选择。
一个光头强者说道：“大帝难道没留下指示？”
老妇人站出来，说道：“大帝已经确认了卫光明老祖的身份，但是并没有让我们去认祖归宗，也没有让我们去接卫光明老祖回来。”
殿宇内，依旧沉寂，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
光明殿百万年传承。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见。
其中很多一部分人觉得，大帝只是残魂，未必能确认卫光明的身份。
认祖归宗，这种说法太过于扯淡。
这些声音，普遍在小辈的声音之中。
就在这时候，金发的卫天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天天扯这些没用的，宋祖也说了，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光明大神官，一些个小辈们不愿意认，就不愿意认吧，我还不愿意认这些小辈们呢。”
卫天成样貌年轻，却是五十万年前的人，圣人巅峰，一步便要大圣的存在，他的辈分在这里是最高的。
光明的思想，经历了百万年的演变，早已经有了独立的体系。
是否要承认卫光明与否，关系着凡间万千人族。
在整个星系里，光明的分支太多了，数之不尽，凡俗界，将光明当做了一个传统。
神是有神性的。
若是光明殿承认了卫光明。
就代表，要昭告天下，整个星系，无数凡人。
牵扯之大，关系到了光明镜的未来的吸收的信仰之力。
光明殿之所以强大，便是靠着信仰之力，称霸整个宇宙。
但若是，信仰之力发生了变换。
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光明殿。
因此，在光明殿，那些活了几百年的小辈们说的话，格外的重要。
他们必须要重视。
叩拜的神明，如果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那么这个神在人们的心中会被无限的遐想，无限的放大。
但是如果叩拜的神明，是一个活着神，并且可以被描述出来的，那么这个神明的神性光辉，便有可能减弱。
这是对信仰之力，修行的一个挑战。
卫天成的辈分高，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没过什么脑子，他对于信仰之道，并不熟悉，对于整个光明殿的运行，更是不甚了解。
无奈，只能一个人破碎虚空，前往东荒大地上游玩。
姬家姬如玉，带着帝兵回到了祖地。
这些人一个个面露金光。
复苏帝兵，这已经足以证明姬如玉的真实身份。
五十万年前，有资格争夺帝位的姬如玉。
对于姬家来说，这个消息太好了。
姬皓月一个没成长起来的神体算什么。
姬如玉是一个真正的圣人，并且未来有望问鼎大帝的。
于是，姬皓月这个没成长起来，又嚣张跋扈的神体，受到了一些族里原本就不待见的人的抵制，再也无法意气风发。
卫天成一路来到了姬家外，向着姬家叫门。
圣人出手，自然是需要圣人对抗。
于是，姬如玉出现在了姬家外。
卫天成正梳理着自己的金发，便看到女神驾临，眼中冒着精光，说道：“圣女，我来找你了，你感动不。”
姬如玉眼中冒着火，一言不合便召唤来了帝兵虚空镜，说道：“你找死么，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哪怕是和你同归于尽，让你卫家的那些老祖把我给抹杀，我也绝不可能嫁给你。”
卫天成的手，微微一僵，尴尬说道：“圣女，没必要这样吧，姬家帝兵，那些老东西就这么放心交给你？”
姬如玉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听说光明殿的帝兵，被一个小女娃带走了，它好像看不上你。”
卫天成被戳中了软肋，他天赋很好，可惜家族的人根本不给他成长的机会，听说他要突破大帝，大圣境都没来得及突破，就被抓回去封在了神源里。
老疯子游历东荒，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疯子自然要撒泼，哪怕遇到了和他同级别的存在。
于是，卫天成被迫出手，和老疯子战做一团。
“老头，你是不是疯了，干嘛呢！”
姬如玉的视线落在老疯子身上，稍微有些忌惮，扛着帝兵回到了姬家的阵法之内，她担心这个老疯子，是卫天成请来的托。
姬如玉被封印在神源中，便是卫天成在五十年前，用了骗局。
因此，哪怕她扛着帝兵，也不敢轻易离开姬家范围。
圣人大战波动太大，于是两人越打，越远，最后飞到了星空。
卫天成心里无语至极，这老头越打越来劲。
甚至爆发出的伤害，让他都有些心惊。
同样是圣人，卫天成是一个快要迈入大圣的圣人。
而老疯子，圣人境中上游，和卫天成还差一个层次。
卫天成也看出了老疯子身上的问题。
在一个大帝陨落后的时代里。
整个世界，会受到压制，大部分修行者无法突破修为，能达到圣人境界的少之又少。
唯有大帝陨落一段时间后。
天地间，允许下一位大帝出现的时候，那些惊才绝艳之辈，才会从源石中复苏，找机会冲击大帝境。
而老疯子，是在大帝陨落后，成为的圣人，他的境界遭到了极大的压制，若是晚几千年出生，也许他会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存在，甚至有资格问鼎大帝之境。
可惜了，老疯子生错了时代。
又没有光明殿这样的顶级势力做背景，没办法躲入源石之中等待大时代降临。
卫天成并未以势压人，他没有寻找援军。
只是在星空中，不停的和老疯子打斗。
在这个过程中，老疯子甚至清醒过一段时间，和卫天成说了一些话。
两位圣人，在星空中大战了三天三夜。
光明殿祖地的谈判，进入了白热化。
就像是开盲盒，一位又一位的老祖，被召唤出来。
十七位圣人，十七位准帝，有男有女，有年老有年少，这些人都在商讨关于卫光明的问题。
卫光明的身份，毋庸置疑。
就是大帝的爷爷。
但是自古以来，成了帝的就是堪比神明一般的存在。
信徒们会相信，大帝的爷爷，是书写典籍的人么？
准帝团商议了许久。
再次有人被唤醒。
而这一位，辈分极高，乃是光明大帝的儿子，也就是卫平安的儿子，卫光明的重孙。
卫暮云准帝境界。
听了众人对话，卫暮云直接拍案而起。
“你们疯了么，你们知道，我父亲生前，最在意的就是祖父。”
“祖父归来，我等要倾尽一切。”
“别给我说什么信仰之力，扯淡，如果没有祖父，就没有父亲，就没有光明殿。”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
卫暮云的疯狂，让这些人决定，再复苏一位光明大帝的孩子。
那个人，和卫暮云并不对付。
于是，卫瑞仙复苏，他和卫暮云不对付，但是听说了祖父的消息，和卫暮云做出了一样的决定，必须要倾尽一切，守护祖父。
两位老祖的压制下，整个光明殿，静悄悄……
太多人了。
光明殿历史上，很少有机会复苏这么多。
遇到难以解决的时候，大多都是复苏宋左云。
黄金大世要开启，这些人不可能重新封印回神源之中。
太浪费了。
当然，也怪卫天成，他没告诉这些人，宋祖说了，所有人都会复苏。
若不然，光明殿商议的人会更多。
百万年积累的底蕴，强者太多了。
于是，卫瑞仙，卫暮云两个准帝，一路踏碎虚空，降临在了灵虚洞天之外。
“祖父，祖父！”
卫光明睁开眼睛，看到了虚空中降临的两道金光身影。
隐隐和卫平安有些相似。
他想起了宋左云说过，卫平安有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都成为了准帝，并且没有争夺帝位，藏在神源中。
“你们是，瑞仙，暮云？”
卫瑞仙上前一步，说道：“是的祖父，光明殿已经商议好了，以后就由您做主，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光明殿就是为您服务的。”
卫暮云也不顾准帝身份，直接跪在了地上，给卫光明扣了一个头，说道：“这小子，一看就是我爹捡来的，祖父，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我亲自监督解决。”
卫瑞仙皱眉，他拉不下脸跪下来，成就了准帝之位，大多数人都骄傲无比，除了父母，很难再跪下，哪怕卫光明是祖父。
卫光明扶起卫暮云，笑着说道：“好，好，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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