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利与弊
挂了电话，心里干头万绪。
可老槐树上那一身白衣凄凉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
似乎很久才睡着，依稀间听到敲门声，慕慕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喊了声，“是谁？”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咳声：“孩子，是我。”
慕慕瞬间清醒。
怎么会是他？
虽然诧异，可想着他并不会伤害自己，也就没多想，起床后去开门。
门外一身白衣的他矗立在树下，儒雅的脸上病色苍白，却对慕慕淡淡一笑：“你我相识已久却不曾相言，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慕慕微微一愣，也没多想，朝他走了过去，疑惑的望着他道：“其实我也有很多疑问。”
他哦了一声道：“嗯，我知道，你是想问那年你初次来这里看到的那些是怎么回事吧？”
慕慕点头说道，“是。”
他微微一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你能看到那些并不是我刻意为之，只不过是恰当的时间里你这个恰当的人恰当的出现了。”
“所谓天数即是不可违又必须为，世人只能默默忍受。”
“这世间本就是个大苦海，世人都在这苦海之中，有些人拼命的往彼岸游，有些人彷徨在苦海中，有些人跳脱了苦海站在了彼岸上，自认为已经超凡脱俗，可谁又知道那彼岸是否依旧是苦海呢？”
“孩子，我对你观察很久，你在这苦海徘徊的众生中属于异类，你先别否认，其实这并不是你能左右的。”
慕慕凝重的望着他，他却转身朝老槐树走去，头也不回的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话音落，人已消失不见。
回到房间，重新躺在床上，慕慕想了好一会儿，才安然入睡。
再次醒来已是天亮。
是淳化叔叫醒的。
一起吃过早饭后，他问道，“慕慕，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既然你们已经跟净咉闹翻了，那应该可以帮我提供一些那个案子的信息了吧？”
淳化沉吟了下，道：“这件事情我得请示一下水伯。”
说完他叼着雪茄就走到一旁打电话。
等回来后，告诉慕慕说道：“慕慕，水伯并不赞成你现在调查那个案子，因为以你现在的能力自保都成问题。”
“只要不触动净咉方面的底线，他们也是会估计哥哥的影响力不去动你，甚至必要时还可以保护你，但是只要你去动那个案子，那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毕竟当年的那个案子造就了很多人，如今除了尚未退下来的，基本上都身居高位，你要查，那就是查他们，可以说，你就是在查这个国家，或许这样会害死更多人，你要想清楚了。”
其实这些之前慕慕就已经想过，也或多或少从别人的口中听过，当下的自己，会不会一定能成功。
可淳化的最后一句话让慕慕有些犹豫了，很怕会危及身边的人。
如果那个案子真的涉及到净咉高层乃至于政府高层，那么很可能就连田老、曲江都会变的很危险，更不用说家人以及小汪等等许多跟自己认识的人。
想了好一会儿，慕慕叹了口气道：“那能不能先给我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我想先了解一下。”
淳化松了口气，掐灭了手中的雪茄，点头说，“好。”
转身再次去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从隔壁的偏厅中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道：“关于那个案子，此前我们也曾经秘密调查了一段时间，后来中止了，等一下会发来一些加密的资料，你先看一下。”
慕慕点了点头，“好。”
没过一会儿，使用特殊手段加密的邮件就发过来了。
淳化似乎并不太熟悉，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邮件打开，随后把笔记本递给慕慕道：“你自己先看吧，我出去办点事儿，有事情就用那边的座机拨打22222。”
淳化走后，慕慕开始浏览邮件中压缩档解压出来的附件。
这一看，只见附件中的文件里拥有一份上述不完整嫌疑名单，其中细数之下嫌疑的相关人不下上百个。
而其中有一些名字，慕慕从前经过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些人如果查证属实，给曝光出来的话，那么结果或许将震惊世界。
单单只是看完那份名单，如果换做从前的自己，可能就已经退缩了，可慕慕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而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害人的人却一直都在。
可惜只是一份嫌疑名单，并不能完全确定身份，否则就拿现在的那些人的作风来说，自己完全可以不顾一切将他们执行死刑。
除了那份嫌疑名单外，还有一份关于那个案子的一些调查报告。
也就是这一份报告，终于让尘埋了几十年的旧案渐渐的浮出水面。
这份报告里记载的一些东西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为当年的那批人做事很谨慎，几乎天衣无缝。
而从报告里得知，那个案子最初的计划名称叫《囚鸟》。
后面接连好几次都提到这个计划的名字，而结合后面的内容来看，确实很贴切。
报告大多是推测，猜测一，这份所谓囚鸟计划实则就是活人实验，某个组织为了达到某种药物的研究从而用活人来测试。
猜测二，某组织勾结黑市，灭绝人性，抓路人摘内脏涉及庞大的地下脏器交易。
猜测三，某个组织发现人体中含有某种可以激发人类潜力的物质，从而开始丧心病狂的活生生的解剖人。
这些都是简单的，后面还有很多细节上的推测以及一些黑白的照片。
照片中大多都是被掏空的尸体或者失踪者的家人，都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如果他们得知真相后，会怎么想？
看完以后，慕慕心里一时也没了方向。
因为综合离玥的事情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以上三种都是有可能的。
究竟是哪一种还看不出来，不过，不管是以上三种中的哪一种，那都是灭绝人性的。
古人称之为草民，命如草芥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夸张，着实让人心痛，慕慕紧紧的攥着手，狠狠的抿着唇。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淳化叔打来的。
划过接听键，“淳化叔，怎么了？”
“你用座机给我拨过来。”
慕慕知道他是不放心她的手机，这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这枚手机当初是市局通过周叔给她的，如今双方已经闹崩，自然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挂掉电话，慕慕拿起那部座机按照他之前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到片刻时间那边就接通了，“怎么样，看完了没有？”
“嗯，看完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与其以卵击石的鲁莽，不如等待机会厚积薄发。”
淳化一听，有些欣慰的说道，“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等一下你把那些文件都删掉，等我这边事情忙完以后，我送你回蓉市。”
“淳化叔，不用了，东西等一下我就删，至于送我就不用了，我还想见一个人。”
“再见一个人？谁啊？”
“曲江。”
听到曲江以后，他就没再做声，这点多少能够理解。
毕竟当年曲江师傅跟程家之间的矛盾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化解的，就算是善解人意的程寂无，那也是因为有她在中间周旋，加上曲江确实一直拿自己当妹妹看。
虽然对于自己见曲江一事淳化叔并不发表意见，不过淳化毕竟是一直真心把自己当做程寂无的好友，当自己晚辈一样对待，所以最后还是说道，“行我知道了，如果你真的要出去，我会安排人送你。”
挂了电话后，便将电脑中的文件全部删掉。
看了看时间还未到中午，于是回屋马上小挎包，出门时朝老槐树挥了挥手。
虽然现在看不见他，可慕慕却能感觉到他在跟自己招手。
在院外等了十多分钟，一辆桑塔纳停在了慕慕的面前，
开车的居然是上次被四叔打晕的那位，不过职业黑道的素质确实不一般，上次那么对待人家，人家就跟没事人似的。
除了上车问慕慕去哪儿以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将慕慕送到最初鸠止袭击自己爆炸的那家酒店门口下的车，虽然慕慕已经嘱咐他可以离开，可却能感觉到他应该离自己不远。
酒店很有效率的已经重新恢复了营业，慕慕就站在当初的那个爆炸点，拨通了季黎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季黎冰冷的声音：“曲江？他的动向问我干嘛？”
慕慕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见曲江。”
“得，曲江已经离开了悬案组，我并不知道曲江的下落。”
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么说，很可能说明她不想让自己见曲江或者是因为自己跟程家人走的太近。
“我现在就在爆炸的那家酒店门口。”
季黎一听，直接生气的说道，“什么？！你肯定是疯了。”
“那你带我去见曲江。”
季黎开始爆出了粗口。
“不是，他么的，你丫是不是……”
慕慕依旧坚持。
无奈，最后季黎还是答应了慕慕。
“好好好！那你赶紧找到附近一家名为名爵服饰的店从前门进后门出，出后门左转进凤亚会所，门口的人不会拦你，你再从凤亚会所二楼的暗门出，我会在出口接你。”
慕慕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存在一定风险，可如果能见到曲江一面，这样其实也是值得的。
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慕慕自己很清楚如果不这样季黎不会带自己去见曲江。
果然朝周围招了招手，随后快速的朝名爵服饰跑了过去。
之后遵照季黎的吩咐左转来到凤亚会所，门口守门的两个黑衣大汉确实没有拦慕慕，慕慕果断进去后，身后不一会儿传来了吵闹声。
进入会所，一个身着西服瘦又高的中年人将慕慕带到二楼的一道暗门前，走出暗门就是一个朝下的铁楼梯。
而季黎的车就停在那里。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
钻进副驾驶后，望着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季黎，慕慕总算松了口气道：“我见完曲江以后就会离开。”
季黎原本冷漠的脸总算破冰融化了，朝慕慕微微一笑道：“这还差不多。”
季黎的车开的很快，就算在拥堵的京都也丝毫不例外。
特殊的身份让她毫无顾忌，在街路上不停的乱窜，一直到把慕慕转的晕头转向，才拐进一条偏僻且传统的胡同里。
在胡同前停下了车，恰逢午饭时间，胡同里偶尔有孩子东窜西窜的玩耍，不远处一个老人似乎是在烧水。
季黎将车锁好后，朝胡同里走了进去，慕慕赶忙跟上去，诧异道：“你好，请问一下，曲江住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是啊。”随后也没多说，绕过两个打玻璃球的小孩径直往正在烧水的那个老人走过去。
慕慕顿了顿也跟了上去，望着这胡同，季黎走到那烧水的老人面前对他行了个礼，那老人朝她笑着摆手，两人客套着在说着什么，随后两人将视线投向了自己。
慕慕也同样打量着老人，衣着朴素却很干净，古道清瘦，看上去也就是平常的小老头，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
季黎并没有帮昨天介绍，所以慕慕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人只是一直打量慕慕，却什么也没说，气氛对于慕慕来说略有些尴尬，慕慕朝旁边季黎看了一眼，她微笑问老人道：“怎么样？”
老人抬起左手，右手在上面虚画了几下，赞许的点头道：“不错，困龙游滩之局，虽堪不破身后汪洋，却拥有破釜沉舟的气势，确实不错。”
慕慕对俩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季黎微笑着帮慕慕介绍道：“小家伙，这就是曲江的师傅，化相大先生。”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怀疑，可当季黎点破身份后，慕慕还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曲江那位高深莫测的玄门相师当家人师傅居然隐居在京都某个名不见经转的小胡同里。
这不得不让慕慕感慨中隐于市，大隐于朝，这两者他都占了。
心声敬畏，朝老人行礼。
老人很是随和的朝慕慕摆手道：“我听江儿经常跟我提起你俩的友谊，无需多礼，季组长，你带他过去吧，我先把水烧完。”
季黎点头说，“好。”随后朝慕慕颔首示意，抬腿朝旁边开着的门院走了进去。
慕慕朝老人打了个招呼后，紧跟着走进门院。
门院并不大，养了些许普通花草，五步以外就是一个简易的客厅，客厅布置简朴却不失雅致，古风令人神往。
特别是客厅中堂位置摆放了一块硕大的微裂的龟壳，龟壳上刀石刻画古篆颇具震撼。
曲江闻听脚步声从侧门走了出来，看见慕慕跟季黎两人后，爽朗笑道：“”近日我卜了一卦，卦象上有紫气东来之象，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来了。”
季黎白了他一眼道：“得了把你，别贫了，这小家伙拿命威胁我，让我带他过来。”
曲江道：“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泡杯茶。”
季黎哼了一声道：“算了，你俩聊吧，我去出找你师傅问点事儿。”
季黎转身瞥了慕慕一眼道：“看你这模样，能叮几分钟？”
慕慕跟曲江对视了一眼，曲江无奈的耸了耸肩道：“看来你这小丫头似乎又成长了不少，之前我师傅告诉我我还不太相信，你这家伙我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居然看走眼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慕慕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损我吧你，我现在混的就差每天有人在身边保护我了。”
然而曲江却说了一句意外的话：“难道不是吗？”
慕慕愣了一下，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却朝自己微微一笑，一副你懂的表情。
慕慕心下一沉，难道他指的是伞红儿？
因为慕慕想起了伞红儿曾经好像告诉自己，她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可想想又不对，如果她真的跟着自己来京都了，为什么不跟自己见面呢？
正疑惑时，曲江递给慕慕一杯茶道：“我一直都待在这边跟着师傅，平时他帮净咉首脑推衍格局变化时，我都在旁边。”
“蓉市兰灵山血棺的事情只是个开端，鸠止方面想必对这一点谋划了很久，表面上是拿了个先手，实际上，打穿阴井这件事本身就是把双刃剑。”
“他们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同时得罪了冥界，我师傅说短期间看是利大于弊，实际上已经后患无穷，人如果没有突破那个层次，面对冥界永远不会占到便宜。”
慕慕一阵惊愕，回味一番他刚才的那些话，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疑惑道：“那血棺既然现在已经几近无敌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兰灵山？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另外，程家的水伯据说是被净咉的一个星主打伤了，这又是为什么？”
曲江笑着道：“血棺的事情其实已经很透明了，留着不走是因为它的任务还没完成，你忘了我刚才说到鸠止打穿阴井的利与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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