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有恙
凤栖院内，碧瓷轻摇着树下的木摇篮，看着熟睡的永乐。
小燕儿也在一旁照顾，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碧瓷，你看小小姐最近是不是有些嗜睡？好像比之前更乖了，不熟的人抱她，她也不哭不闹了。”
站在另一边的烟儿手执着扇子，驱着空中的流蚊，笑道：“小燕儿，小小姐变乖了还不好吗？婴孩本就嗜睡，没什么大不了的。”
碧瓷听了没说话，等到日中时分，虞维音从织造府回来时，她跟着进了内室。
她掩好门才低声禀道：“少夫人，近来永乐小姐似乎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怎么？是哪里出了问题？”
虞维音这两日，不是忙织造府的生意，便是去荣华园与温谢两人讨论百岁宴的细节，照顾永乐的事，主要还是落在了碧瓷的身上。
“永乐小姐素日只与您亲近，旁的人抱都会哭哭啼啼，但近来却不怎么哭了，还有些嗜睡。奴婢心里担心，永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虞维音挑眉打趣道：“永乐不哭了岂不是好事？免得微雨轩的卢氏诋毁我，说是我的缘故，才让永乐对其他人那般排斥？”
“少夫人莫要说笑，此事真有些蹊跷。”
碧瓷敛了神色。
“少夫人，另外一事也很蹊跷，前两日陈重跟踪汪仁，发现汪仁出府去打探山阳长公主的消息，此事您要不要让人去查查？”
虞维音微愣。
“这倒奇怪了，山阳长公主要来翟府小住的事，公爹也只是与院里的几位主子说过，他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有烟儿，奴婢觉得少夫人也要继续再防备一下，前几日奴婢见她匆匆忙忙从微雨轩出来，看模样，像是背着少夫人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碧瓷沉吟着，继续道。
“少夫人，您若信得过奴婢，这件事奴婢愿为少夫人效力。”
虞维音凝眸看向碧瓷，见她素婉的一张脸上满是沉稳和关切，心中蓦地一暖，点头道：“此事便交给你跟陈重，你出去时，随意拿个理由打发了烟儿，让小燕儿将永乐抱进来让我看。”
碧瓷点头而去，不一时，小燕儿抱着永乐进来。
“少夫人，您看，永乐小姐如今这个时辰还在熟睡呢。”
小燕儿瞅着永乐的脸，见那张粉雕玉琢的面庞上俱是玉润的光泽。
“少夫人，虽然奴婢一直以来都希望在抱永乐小姐的时候，小姐能够不哭不闹。可是，如今小姐当真不哭不闹了，奴婢却又担心起来。
“奴婢怀疑，永乐小姐身子出了问题。”
小燕儿对永乐很是上心，也很喜欢这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此时看着永乐睡熟的模样，心里是百感交集。
“你先别担心，让我先给永乐把个脉。”
虞维音说着，伸出手搭在永乐的腕上，凝心听了两回，开口道：“小燕儿，永乐身子倒并未有恙。”
“可永乐小姐如今也鲜少哭泣了，这是为何？”
虞维音摇头，沉下心来，蓦地想到碧瓷说的那些话，在脑子里慢慢地梳理分析，忽然看着小燕儿问道：“小燕儿，你听见烟儿怎么说的？”
小燕儿心里猛地警觉，回道：“少夫人，烟儿说婴孩本就嗜睡，这没什么大不了。”
虞维音一听，胸口的闷窒感更甚，凛然道：“小燕儿，你莫要跟烟儿多说，继续好生照顾小姐就是。今夜，你去唤少爷来凤栖院，就说我有事找他帮忙。”
她盯看着永乐红润的面颊，单是这样看着，并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可她心里也有了些许惊慌。
永乐可爱活泼，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是个很黏她的孩子。
一旦想象永乐可能受到伤害，她胸口也忍不住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
但她的确没号出什么问题来。
孩子的脉象平稳正常，睡得也很香甜，除了极少哭闹，近来的日常饮食全都很健康。
可若是真有人要对付永乐呢？
如果永乐的身上，已经出了毛病，那她该怎么办？
背后的人要对付她没关系，可永乐还是个不足周岁的婴孩，她是无辜的，不论是谁，都不该将一个孩子卷进这场斗争中。
夜里，翟祯安来到凤栖院。
因着虞维音鲜少让他帮忙，这次却让小燕儿亲自来邀，他的步伐不禁加快了许多。
他在心中猜测，也许是那三位妾室又做了什么大动作，否则，不会惊动到让她来请他。
可他心内却没有半分焦躁和不安，生出的反而是欣悦的情绪，甚至庆幸还留着那三个妾室，能让她们时不时就跟虞维音作对一番。
他这位少夫人虽然能独当一面，但总会有精力疲惫的时候，就比如现在，终于有了让她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这样想法，对于之前的他来说，极其怪异。
可更怪异的是，如今的他对此竟隐约觉得期待。
他一直在期待，看到虞维音软弱、失控，甚至痛哭流涕的模样。
室内燃着琉璃灯盏，散发着象牙白般微润的光芒，虞维音穿着藕荷色广袖长裙，轻摇木漆摇篮，灯光温柔地洒向她珠玉般的面庞，让她看起来朦胧虚幻如神女。
他停在门槛处，遥遥望着她，没立刻走进去，生怕将她惊醒，打破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
但虞维音的感觉很灵敏，在他进来的那一瞬，她就有了预感。
回过头，抬眸，樱唇微启。
“夫君，你来了。”
如果不听她接下来的话，翟祯安可以将这幅画面想象成深情的妻子，等待着晚归的丈夫，可虞维音的下一句话，还是令他从幻想中走了出来。
“夫君，妾身觉得，你上次对几位姨娘的惩罚，恐怕太轻，并不能让她们长记性。”
翟祯安微愣，抬脚跨进门槛，挥着手中的金镶玉乌木扇。
红袍乌发，随风飞扬，仍是惯常的散漫慵懒模样。
“夫人，你找我有何事？”
虞维音就事论事，将碧瓷禀告的事对他说了，道：“永乐的脉象正常，妾身也把不出有什么毛病，不知夫君这边可有厉害的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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