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双帝

这是一枚手掌般大小的虎符，泛着淡淡的青绿色铜锈，虎符的两侧分别刻着一行字。

  左刻：太素海帝，威加八方，所统之内，莫敢不从，商后亲书，帝立之年。

  看到这行字，无疑，这是海帝商后的兵符。

  但是虎符的右边，却还刻着一行字：极道称尊，太初为王，君以一符镇此海，见此兵符，如帝亲临。

  华风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这一行字，似乎将此物指向了一件东西：太初兵符！

  世人一直都在寻找的太初海帝三大遗宝之一的太初兵符，为什么会出现在几十万年的帝陵内？难道极道子来过这里，还有由于其他的缘故？

  还是应验了梵香那句话，是自己的传承，这些东西迟早会出现在眼前，就要看自己把不把握得住。太初兵符也确实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放在商后的帝棺上，海帝的死气笼罩着，隔绝了世人的探查。

  现在想来，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她的认知远远超过自己。

  他手中的这枚兵符，是商后的，也是极道子的，这两个相隔了几十万年的盖世人物，都曾手握此符，号令天下。想来就是一阵激昂，此物堪比海帝仙器，珍贵无比，不枉在此被困十余年。

  华风盘坐帝葬洞外，修复自身的伤势，那死气所化的神魔将他的死灵斩成了三段，这是极其严重的伤势，就像是寻常修士的神魂被切了三块一般。

  他没有死，是因为他最后时刻从死寂静止的状态下挣脱了出来，自身的死气规则抵挡了部分海帝死气的毁灭之力。

  生死道法的催动下，他炼化外界的死气，

  润养死灵，像是缝合一块破碎的云霞般，小心翼翼地将其修复，重新焕发出色彩。

  很久，他才站起身来，眸子中射出一道道冷光。

  不远处神楼迈着款款的步子走了，她重新恢复了身姿，只是面色有点过分的苍白，看起来有一抹美艳而妖邪的味道。华风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给人这种感觉，或许这是入死亡大道的必然，亦或许这条道还不算太成功，尚有瑕疵的缘故。

  “你没事了吧？”神楼问道。

  华风点了点头，道：“并无大碍，只是没能找到破开这空间防御的方法。”他多次入洞，一则为了感悟死亡之道，二则就是想要找寻破开这座帝级防御阵的钥匙，可惜最后只拿到手中的这枚双帝兵符。

  只是从黑武天大军的动向来看，这里面应该有开启大阵的钥匙，而且就在帝葬洞内。只是洞内除了帝棺，就是这枚兵符，难不成是在帝棺内？但帝棺的开启，是海帝黑舞仙都必须亲自出手，并从中拿走了一面古碑，这说明，开启帝棺需要极其恐怖的力量才行。

  算来算去，华风看向了手中的兵符，唯一的钥匙就只会是它！

  他仔细看了看这只老虎形状的兵符，中间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将这只青铜虎分成了两半。

  是了，应该就是它。

  华风小心翼翼地扭动兵符，“咔！”的一声，内部的卯榫结构解开，兵符变成了两半。

  就在同时，整个乱道峰一阵轰鸣，空间激荡，好似有一张遮天的大幕落了下来，这天地间竟然有了丝丝的灵气。这等帝级大阵，以一枚海帝兵符为钥匙，不足为奇。

  神楼望向天空，满脸激动！

  “走！”华风大喜，他快速穿过帝宫废墟，找到了小豆蔻，将她一把抱起，道：“走了，我们出去了。”

  “好哦！”小豆蔻欢喜地趴在华风肩膀上，笑眯眯地喊道。

  三人快速地飞出了帝宫废墟，没有任何阻隔，就在他们刚刚踏出帝阵防御圈，一道身影也冲了出来。

  华风扭头一看，心中一惊，一个发如枯草，身似骷髅的人站在一座小山上。

  他的以深陷的眼眶看了一眼华风，喉咙中冒出沙哑的两个字：“谢了。”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快速消失在山峰之间。

  果然还有没死的人，真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恐怕是个巅峰海主，华风一阵感慨。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要在一座帝陵活下来，是多么的艰难，那种有死无生的绝望，太过刻骨。即便这座帝陵已经被平掉了，但它依旧向世人展现着它恐怖的力量，帝陵难闯。

  华风在乱道峰下站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走出来，但终究还是没有。

  十几年前，数百万人冲上商后陵，除去那些拼命从缝隙逃走的，最后只有四人活着走了出来。黑武天的这场阴谋大战，足以改变太素海的战局，黑舞仙的出手，不知道会不会引出其他的海帝。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要抹杀不计其数的生命，而生灵，偏偏又热衷于战争。正如野兽所说，平庸的生命需要一些鲜血，来平添几分色彩。

  人活着总会躁动不安，不甘孤寂，抛开生死，大步向前。

  “啪！”华风轻轻合上了兵符，这帝阵的防御力重新笼罩了起来，乱道峰上的帝宫废墟也虚幻了起来。

  他和神楼，走向了山下。

  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战争结束了没有，想起过去，就好像在昨天一般。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大阵被打开的那一幕，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地冲入废墟。那嘶吼，那杀伐声，还在耳边回荡着。

  “哥哥，我要吃果子。”豆蔻坐在华风的肩头，没精打采地说道。

  “嗯，好啊，哥哥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果子。”华风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他看了看豆蔻，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他便问道：“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几岁的样子？”

  “唔？豆蔻也不知道。”小豆蔻摇了摇脑袋。

  难道是因为死气的缘故？

  死亡道义，其中最明显的一条就是使万物归寂，或许是小豆蔻体内有仙炉碎片的缘故，她抵消了部分死气的这种规则之力，所有让她保持在几岁的样子。

  华风想了想，也难以明了，也不再多想。

  “神楼，你有什么打算？”华风转而看向了神楼，她的同门都死在了这里，这茫茫大海上，就留下了她这一个人。

  “我只希望太史屠神还没有死。”神楼冷冷地说道。

  太史屠神背叛了太易海，让她的师门尽丧商后陵，此仇大恨，不可不报！

  她的意思很清楚了，她要报仇。

  华风看着她，她的高傲变成了冷酷，这场战争造就了太多说不清的恩怨，改变了很多人，让人不死不休。

  “你呢？”神楼问道。

  “我啊？”华风停住了脚步，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我准备继续找寻九天仙炉的碎片。”

  他亲眼见证过海帝的力量，寻常的修士在其面前连蝼蚁都不如，海主都不堪一击。现在只有不断的壮大自己，才有可能在这大海中活下来。而且，他来太素的初衷就是找寻九天仙炉的残片，让其重返昔日仙辉，卷入这场战争，并非他所愿。

  神楼闻言，眼睛闪过一丝的悲凉，“我以为我们同路，看来终究还是要分别了。”

  华风轻轻一笑，“人们说这世界最大的分别是生与死，但在经历了一切之后，才发现这不是真的。分别不过是另一段相遇的开始，走不出这种心境就是分别，走出去就是相遇，如何看待，在乎于己。”

  神楼听了，神色一愣，却摇头道：“道无常性，心无常定，即便能看透，却也无法释怀。但愿你我见面的时候，都还在人世间。”

  她说完，将仙炉碎片还给了华风，而后大步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分别就是来得这么快，走出困境的欣喜还未散去，离散的忧伤却悄然而来。

  华风看着她走远，他没有阻止，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她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但

  他还是忍不住喊道：“神楼。”

  “嗯？”神楼停在了远方，她并没有回过头来，山风吹得着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她就那么孤独地站在远方，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要太勉强。”华风喊道。

  她想复仇，可她的敌人太强了，勉强为之，死掉的只会是她自己。

  “知道啦。”神楼回了一声，又隔了好久，才说了句：“对了，忘记跟你说一声谢谢了。”

  她说完，一纵身，已飘向远方。她飞得很快，眼中有些泪水，模糊了视线。帝陵十年，她早已看淡了一些事情，复仇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不敢留在他身边。看着这个人，她内心有种卑微的眷恋，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唯有选择逃离。

  华风站在那里，待了很久，他有伤感。

  一些触动，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人心与道，究竟如何权衡？道没有分离，没有相聚，但是人心却充满了悲欢离合，即便明悟了道，也还是摒弃不了这内心的波动。人心似乎超然于道，却又不得不屈从于道，何其矛盾，何其怅然。

  华风摇了摇头，走向了山下，小豆蔻坐在他肩上，帮他抓头上的虱子。当然，实际上并没有虱子，也没有跳蚤，只是她很无聊。

  快到山脚的时候，他突然心生警觉，抬头一看，一道火光穿越万里，向自己轰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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