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双边谈判
广州。
在复汉军即将进入湖南的关键时候,英国总督文咸和英国女王特使璞查鼎终于乘船抵达了广州,正式同赵源进行外交谈判。
此次谈判的地点就设置在了原本的汉王宫内,由于此次谈判级别相对比较高,双方真正参会者并不多,英国一方除了文咸、璞查鼎以外,再就是大卫,以及一名翻译,一共只有四个人。
汉王府这一边参与谈判者则是赵源、赵志、左宗棠三人,外加一名翻译。
双方的谈判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光是茶水和咖啡都已经送进去过数次,但是里面的氛围却依然十分激烈。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分歧,实际上还是跟一点有关系,那就是英国人希望给赵源划定一个势力范围,即仅仅包括广东、广西和福建三省,但是他们并不希望赵源进军湖南,双方为此也争吵了整整一天。
“我想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谈判,目的绝不是制造更多的分歧,而是寻求更多的合作与共同点,我对大英帝国十分尊重,但是也请诸位代表,能够明白广东是我和我的士兵们,用尽全力拿下来的,它并不是你们的筹码。”
赵源脸色平静地望着对面的几名英国佬,手指重重敲击了几下桌子,语气透出几分坚定。
坐在对面的璞查鼎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赵,你应该知道鸦片战争中,你们可是花了六百万银元将广州城从我们的手上买下来的,如果大英帝国有需要,区区一座广州城,并不是问题。”
“那是清军,不是我们。”
“可是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句话,赵源眯起了眼睛,他斜斜靠在椅子上,沉声道:“我可以认为这是大英帝国的一次威胁?还是你璞查鼎个人的威胁?”
随着翻译将赵源这句话原原本本翻译出来,整个房间内的氛围顿时急转直下,众人的脸色都冷淡了几分。
大卫不得不站出来,缓和气氛,“赵,你绝不能误解大英帝国对你的善意,实际上正是大英帝国对你的帮助,才能让你拥有今天的成就。”
赵源也不愿意把话说死,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一点,现如今的汉王政权并不是一个真正强大的政权,没有湖广的耕地支持,我们的粮食将很难自给,同时湖南也是出好兵的底盘,若是让给了清廷,接下来我们将会很难做。另外江西位置也极为重要,我们也必须拿到,我希望大英帝国能够接受一点,目前划江而治或许对我们足够实用。”
当然,赵源只是这么说,他内心可不能接受划江而治,但是如果将广东、广西、湖南、湖北、江西以及福建暂时当成应付英国人的话术,倒也未尝不可。
说到底,赵源也不希望一下子就跟英国人撕破脸,他也相信英国人不会这么点耐心都没有,既然双方还有缓和的空间,那自然不妨再拖拖。
此外,赵源明白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于迅速一统天下未必是一件好事,大清朝好歹也坐了二百年江山,越往北边走根基越深厚,指望靠着几万人一口气打到京城去,先不说可不可行,就算可行也非智者所为。
赵源更希望能够先捏住几个省的地盘,再花几年时间好好整合开发一下,将其中的潜力挖出来,到时候再跟清廷决一死战也不晚,最关键的是,通过这种法子,也能避免刺激到英国人的神经。
文咸侧过头与璞查鼎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望向赵源道:“划江而治,绝无可能,我们可以容许你占据广东、广西、福建以及湖南,但是你的军队不允许进入湖北和江西。伦敦不会接受整个南方被你统治,这样的你......太危险了。”
赵源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有四个省份,那么我想守住同样很简单,光是战线就无法拉平.......如果同时维持数个方向的重兵,对我的财政压力又过大,文咸总督和特使阁下,我更希望将军费用在我们跟大英帝国的工业贸易上。”
“工业贸易?”
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文咸和大卫顿时眼前一亮,就连璞查鼎也看了过来。
赵源微微一笑,道:“没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所统治的地方将会向工业文明进行转变,所需要的器械、人员以及大量的工业产品,都可以同大英帝国达成交易,根据我们的预估,在未来五年到十年内,总投资额度至少在五千万英镑到一亿英镑之间。”
五千万英镑?
文咸和大卫顿时一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如果真能达成工业贸易,也就意味着大英帝国将会在远东拥有真正的财赋之地,这绝不是一个殖民地的收益所能比拟。
除此之外,这么大规模的工业输出,也必定会让本国的工业资本家们欣喜若狂.......
“汉王殿下,您所说的......是真的?”
大卫略微有些怀疑,像这么一大块蛋糕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赵源轻声笑道:“当然,我并没有开玩笑,但是前提是我能拿到自己希望拿到的地盘,否则我根本没有足够的财税来支撑进行大规模工业建设。”
文咸沉吟了一番,他看了一眼璞查鼎后,才缓缓开口道:“最多再加上湖北.......”
赵源思索了一番,讨价还价道:“江西得留在我手里,要不然没办法防御江苏和浙江.......这是我的底线。”
几个英国人顿时皱紧了眉头,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啊.......
难缠归难缠,可五千万英镑实在太有诱惑力,文咸最终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用他的话来说,这同样到了大英帝国的底线。
赵源没有继续再去纠缠,等到将来有了六个省份在手,只要好好消化一番,将来未必不能跟英国人掰掰手腕。
所谓的条约,只要足够强大,随时可以撕碎。
文咸继续道:“其次,你必须遵守一切我们与清廷达成的条款,这同样是我们的底线。”
赵源一下就想到了《江宁条约》,他缓缓摇头道:“实际上,我们跟伪清不构成继承关系,他们是我们需要推翻的敌人,让我们继承伪清的条约并不符合国际惯例。其次,未来的汉王府下辖领土的开放程度将会远远超过五口通商,来自大英帝国的洋行,只要遵守我们的法律,就可以在我们的领土上进行投资。”
文咸皱起了眉头,道:“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奉行自由贸易主义?”
“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所谓的自由贸易,同样是建立在一定的规则之上,比如我们的关税协定,就可以具体深入谈一谈。”
赵源也没客气,他不露声色地就将之前准备好的关税体系拿了出来,倘若之前没有准备,或者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就无法把握这一次机会了。
一旁的大卫忽然开口道:“那么鸦片是否在贸易的名单上呢?”
“鸦片,我们同样不会放开。”
赵源缓缓开口道:“我们不会允许让鸦片堂而皇之进入这里,毒害我们自己的人民。这个同样也是我们的底线。”
听到赵源这番言论,几个英国人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因为在这个时代,英国人对鸦片的使用可谓狂热,他们自己就在滥用鸦片。
后世很多人只知道,英国人对中国大规模输入鸦片,最终导致鸦片战争爆发,但是大部分人却不知道英国民众滥用鸦片的现象更加严重,当时的英国百姓为了减轻劳动的单调与繁重,可轻易地从药剂师、杂货店、书店、甚至流动小贩处购买鸦片制品。
当时的英国人认为‘鸦片无害’,许多英国人都将鸦片‘上瘾’的副作用视为一种正常的代价,而且还会向婴幼儿出售一种含鸦片成分的‘婴儿保静剂’,像英国贫民窟的母亲、保姆、甚至育婴堂都乐意对孩子喂食,而长期服用这种药品后,儿童往往会肤色灰白、营养不良,而且会陷入长期的成瘾症状。
总之,在文咸看来,无论是之前清廷的反对,还是现如今赵源的反对,都不是那么的单纯,他缓缓开口道:“我们同样需要保护鸦片商贩的利益。”
他之所以如此强调鸦片贸易,实际上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里,遥远的距离再加上运费等原因,使得大部分商品因为高昂的运费而缺乏足够的竞争力,而在这个时候,鸦片贸易便能成为英国政府的重要顺差保障。
“不,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会有任何让步的可能。实际上,我也相信大英帝国面对每年区区一两百万元的鸦片贸易和我们翻脸,要知道前面的五千万工业贸易里,每年光是从英国本土输入的纺织品和机器的总价值就不止这个数字。”
赵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绝不会在这一点上屈服。
在面对赵源的强硬时,文咸顿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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