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残存的犹豫被甘二牛的酒坚定下…
虽然还是有些犹豫,屈亦成明白,如果不离开商行,就必须直面现实。他收集了1些相关资料,呆在家里仔细分析。
假若的最后1天,他开车去花桥镇转转。
这里常住的人口不足3万,只有纵横相交的两条街道。青石铺的街道除了起风时,平时也没有什么尘土,主要是车辆少、行人稀。县城4周群山起伏、满目苍翠,在古代应该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他开车慢慢从营业所门前经过。营业所是在井字的中心地带,与镇政府隔街相望。营业所的房子是西芜支行大楼小1号的翻版。正面是两层的办公楼,1楼是营业场所,2楼是宿舍和金库。后面围成1个很大的院子,有1口压水井。
在纵横交叉的大街上转了1圈,行人稀少,几家商店、饭店门口,只有几条干瘦的狗在来回寻食。
他在1家小卖部前停下,想去买几瓶水,却见堆在门口的矿泉水瓶上满是灰尘。
正犹豫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1看,是柳梳云,兴冲冲跑过来,高兴的说:“哎,你怎么突然来了?”
屈亦成还好说来意,就说:“我没有事,看看甘2伯,你今天没有课?”
梳云说:“我1星期也没有几节课,在卫生院给甘2伯买点药。”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子。
屈亦成又说:“他还好吧,这段时间事多,没有问过。应该给他装1部电话才好。上车。”
车从营业所门口折返,梳云指着营业所说:“屈大哥,你要是在这上班就好了,去村里方便。”
屈亦成见她天真烂漫的样子,苦笑说:“是哟,是要我来,我不愿来。”
梳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真的?为什么不愿来?是嫌我们这穷么?”就有些难过的样子。
屈亦成怎么跟她说的清楚,只是摇摇头。
梳云见了他的样子,知道不假,又问:“那、那你留在区里?”
屈亦成笑道:“不,要离开银行,去段大虎的那个公司,不好么?”
梳云没有说话,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到了玉树村甘2牛家门口,见他躺在外头的1张躺椅上晒太阳。见了屈亦成,高兴的颤颤巍巍起身迎他。1边拉住他的手,1边对梳云说:“中午弄几个菜,1起吃饭。”却见梳云1副不高兴的样子,只嗯了1声。
里面段有金夫妇出来,见了屈亦成忙上来点头哈腰,感激他给儿子介绍工作。说儿子也跟着镇里的人出去打过工,干不长就别来,没有1次超过1个月的。
屈亦成说:“工厂管理是严,工作也累1点,但离家近,收入又高,适应了就好。”
两夫妇说要请他吃饭,甘2伯说:“你们别在这吵吵了,让他今说话,你们回去吧。”
两人看看老人的脸色,只好离开了。
中午的菜丰盛,有6菜1汤,屈亦成忙说:“这么多,怎么吃的了?”
梳云没有理他,转身进了厨房。
甘2牛佝偻着身子,从卧房里拎出1瓶酒,脏兮兮的,上面的标签纸都烂的看不清了。他对屈亦成说:“今天喝点,不嫌弃的话,睡1觉,酒也醒了,回去也来的及。”
屈亦成也想喝点酒解烦,忙接过酒瓶,见鼓鼓的瓶肚子,封口的铁皮盖子已经锈的失了本色。才勉强看清瓶身上“5粮液”几个字,上方有1个81图案,图案下几个没头没尾、残存的字是“建军3十周年”。他吓了1跳,说:“这、这是1957年的酒,太珍贵了,您还是留着吧。”心中疑惑,老人从不讲他自己的过往经历的。
甘2牛说:“酒嘛,不就让人喝的,摆着不成废料了么?打开!”
甘2牛又喊厨房里的梳云吃饭,梳云过了1会儿才出来,坐下低头咬着筷子。
甘2牛问:“怎么了梳云,谁惹你生气了,小屈好不容易来1回,也不说话。平时,不是老念叨小屈的吗?”
梳云脸腾的红了,站了起来说:“甘2公,再说胡话我就走了,你自己洗碗!”
屈亦成打开酒瓶的盖子,1股浓郁的香气瞬间传开。屈亦成忙倒了1大半在1个碗里说:“这么多年的酒,要醒1醒才好。”又说:“梳云是看不起我了。”
甘2牛不解的看看2人问:“怎么了?梳云对人家有什么意见?”
屈亦成说:“我告诉她,支行要派我来花桥营业所当主任,可我不想来,准备辞职了。”
老人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问:“为什么不想来呀?是怕我这个老棺材经常麻烦你?”
屈亦成忙起身笑道:“哪里会!我是巴不得经常看到您老。是这地方太落后,经济不行,银行很难生存。这个营业所差点要关门的。”他不能把支行的事说出来,只好点到为止。
老人也没有问,说:“梳云这腊肉排骨炖萝卜好吃,先喝1碗垫垫,喝酒就不伤身了。”
屈亦成从来没有听老人说过身世,就笑道:“这酒可是好酒,您在部队时经常喝?”
老人笑了:“哪能呀?来,把酒倒上,喝!”
梳云忙拦住他的手:“您还敢喝酒!”
老人有些可怜的望着她说:“就1杯吧,1杯。我难得同小屈喝1杯,好多年没有人陪我喝1杯了。”
屈亦成忙说:“就1杯、就1杯。”
梳云坐下来,低头吃饭。
屈亦成在老人的空饭碗里倒了1点,剩下的放在自己面前。
老人眯起眼说:“小屈,你知道抗美援朝的铁原阻击战吗?”
屈亦成说:“知道,您参加过……”
老人平时无神的双眼突然精光1闪,望着门外的天空,慢慢端起碗朝天空举了举,像自言自语的说:“在朝鲜两年,打的最苦的1仗。我们团3千多人,最后只剩下不到6百。”说着,泪水流了下来,头却用力1仰,将酒喝尽,就引来剧烈的咳嗽。
梳云忙抛了饭碗给他捶背,瞪了屈亦成1眼。
老人止了咳,指着自己的碗说:“再来1口吧!”并不等屈亦成倒酒,又说:“嘿,从来没有那样打过仗,全靠拼命哩。几个人守1个阵地,几百个阵地,硬硬的把美国佬搅在里面动不了。”
他眯着眼,呆呆看着桌子,那专注的神情,让屈亦成突然感到陌生、敬畏,不敢说话。
许久老人看着屈亦成说:“你说,我们靠什么拖垮了美国佬?”
屈亦成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又像是自言自语说:“我们团长说了,靠打仗的路子对了,再靠不要命的死干,哼,还怕什么?如果你小屈在,肯定要屁滚尿流跑路了吧?你呀,就是个怕死鬼!”
屈亦成脑子里1闪,才领悟到,老人是在开导他。忙起身,往老人碗里滴了几滴酒,自己双手端了碗,朝老人面前1举,就喝了1大口,呛的边咳嗽边说:“我、我如果是在场,也同您1样、1样干美国佬!”
老人把酒也喝了,放下碗说:“我有些累了,去歇下,你们多吃。”摆手不让他们起身扶,慢慢走向卧房。
屈亦成大声说:“甘2伯,我来花桥镇!”
甘2牛没有理他,走进了卧房。
梳云看着屈亦成说:“你不用哄2伯的。”
屈亦成又喝了1口酒说:“不是哄。”
他简单把自己在支行的遭遇说了,酒兴上来,拍着桌子说:“他们无非是想轰我走了,让要离开商行罢了,妈的,还就不走了!”
又伸手去抓酒瓶,梳云忙抢了过去说:“你先喝碗汤,光喝酒了。”
心里着急,2伯家没有什么食材,做不了酸辣汤。又劝他说:“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是莫来哟。也是,有时经过你们营业所,里面鬼都没有个。而且,里头的人脾气都很臭,大家都不愿上门的。”
屈亦成添了碗米饭,埋头大口吃起来,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这营业所的主任怎么干。
他1旦决定了的事,思维就会立即进入状态。
他抬头问梳云,见梳云凝神看自己吃饭,看屈亦成抬头,忙垂下眼,屈亦成问:“你们村子我来过好多次人了,怎么每回都见不到什么人?”
梳云说:“我们这穷嘛,壮劳力都在外头挣钱去了,哪有什么人,都老人、妇女、细崽。而且在外头挣了点钱的,都会把家里人带出去。像我两个哥哥,1家人都在外头,只有过年才回来住45天,就又走了。”
屈亦成又问:“花桥镇都差不多吧?”
梳云点点头。
屈亦成咂咂嘴说:“你酒瓶藏哪呢?再给我喝点,真是好酒,头1回喝这么好的酒。”
梳云见他馋的像个争糖吃的小孩,笑着从桌子下拎起酒瓶放在他面前:“你的脸已经像关公了,还喝,车也开不了了。”
屈亦成把剩下的酒全倒在1个空碗里,梳云说:“什么好酒,你这么贪嘴?”
屈亦成把酒推到她面前说:“你尝1口?这酒比我们的年龄大1大截哩。”
梳云真的端了过来,屈亦成要去抢,她已经“咕咚”喝了1口,急忙放下碗,捂住脸跑到厨房去了。
屈亦成端起酒,学会甘2牛的样子眯起眼,慢慢喝酒,不觉就醉了。
当屈亦成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厅堂的摇椅里,身上盖着被子,散发着淡淡的稻草的香味。左右1看,见甘2牛坐在他身旁,忙起身说:“哎呀,我喝醉了,这睡多久了。”看天色,大阳已经偏西。
甘2牛望着他笑了,说:“嗯,酒量不错,敢喝!只是你这么大的个子,梳云费了好大的劲才拖你到摇椅上。人家嫌我这被子有味,特意在家拿了干净的被子。喏,帮你泡好了茶。”
屈亦成忙站起来,见厅堂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放着1只大瓷壶和1只瓷缸,就倒了1大缸,3口两口就喝干了,说了句:“什么茶,这么好喝?”
甘2牛说:“问梳云吧,她拿来的。梳云去学校了,你不等她回来?”
屈亦成说:“我决定来花桥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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