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疾
玉罗刹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扑面而来,脚下一软,便是险些跪倒在地,但好在,这样的压迫感转瞬即逝,她却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真的惹师傅生气了。刚才的气机泄露,便是师傅生气后的无意识展现。
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位罗刹圣宗宗主的可怕,玉罗刹可是当之无愧的知武境高手,一身内力自然远超寻常人,但只是面对自己师傅无意识的气机泄露,便有些抵抗不住,可想而知,对方的修为境界,到了何等地步。
而直到这个时候,一直不曾有动静的那位绯月长老,也终于轻皱秀眉,开口道:
“璇儿,你先前的话太过冒失了,快给你师傅道歉。”
玉罗刹有些委屈道:
“师傅,弟子刚才口不择言,还望师父不要怪罪,弟子知错了。”
坐在首座上的圣宗宗主,只是一摆身后的黑袍,站起身来,然后缓缓走了下来,随着她的走动,身下的裙摆随之摆动,犹如浪花翻腾。
她径直来到玉罗刹的身边,看着玉罗刹那副委屈的模样,面具后的眼睛里除了生气外,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她越过了玉罗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大殿外,却轻轻开口道:
“算了,我就当没听到,我且问你,你带来的那名男子,是谁?”
玉罗刹轻声道:
“是韩飞。”
女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一眼后,缓缓说道:
“就是让你任务失败,薛若海的那位亲传弟子?”
玉罗刹缓缓点了点头,女子眼神深邃,平静道:
“他为何出现在西荒,你又为何要带他前来宗门,你说你有原因,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你的理由说清楚。”
玉罗刹轻声道:
“弟子之所以不惜违背规矩,也要带他前来,是因为师傅您。”
女子微微皱眉,一旁的绯月也是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玉罗刹解释道:
“师傅,您还记得我先前回来的时候,告诉过您,我曾经让他帮我救过天魔爷爷的事情吗?”
女子微微颔首,轻声道:
“可那又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玉罗刹继续道:
“弟子当日不曾细说,他救治天魔爷爷的时候,天魔爷爷因为被薛若海所伤,心神大乱,故而走火入魔,致使体内真气混乱,曾经一度陷入到了绝境,最后是他用一种奇特功法,牵引体内真气流转,以百川归海的法子,才将天魔爷爷从生死边缘给救了回来,甚至还保住了他一身修为。”
此话一出,绯月率先反应过来,看向玉罗刹,有些惊疑道:
“你是说,他可以牵引真气,梳理别人体内的真气暴走?这怎么可能,世间功法虽说殊途同归,但终究各有法门,每个人的功法修行不同,体内经脉流转也各不相同,除非是功法同源,或是自身修为内力远超对方,才有可能做到强硬镇压,疏通经脉一说,他那个时候不过是知武境,天魔前辈却已经是名如其实的明悟境,双方的修为差距如此巨大,他又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的修行法门,与天魔前辈是同源?”
绯月说到这里,又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那也不对,即便同源,修为较弱的那一方遇到较强的,也只是被强者的真气所吸纳,如同火上添柴一般,使得对方混乱加剧,而绝不会反被控制。”
玉罗刹缓缓说道:
“他不可能与天魔爷爷修炼功法是同源,因为他曾经也对我做过同样的救治,我和天魔爷爷的修行功法,天差地别,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他的那门功法,有些奇特。”
绯月皱眉道:
“那就更奇怪了,世间还有这样的功法吗?”
一直不曾说话的圣宗宗主,此刻突然开口道:
“的确有一门这样的功法,可问题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才是。”
二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圣宗宗主,她自己则是缓缓走了两步,看着殿外,似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中,轻声道:
“我年轻时,作为罗刹门圣女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得知了一个门派的存在,他们十分古老,而且很奇怪,号称一人即一门,虽说是一个门派,但其实整个门派只有两个人,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代代相传,数百年来皆如此,不但如此,他们还是江湖三教九流中,下九流中的魁首,以偷盗闻名天下,名为空灵门,据我所知,这个门派十分神秘,而且很强大,不管是武功,易容,又或者是其他的旁门左道,都属于江湖中拔尖的水准,其中,有一门功法,似乎就是你说的这种。”
绯月皱眉道:
“你是说,那个姓韩的小子,是空灵门的弟子?可他不是薛若海的传人吗?”
圣宗宗主眼神微微波动,缓缓道: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了,空灵门的功法从不外传,一人即一门,乃是数百年来不变的规矩,若韩飞是空灵门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薛若海的传人,若不是,那他的功法又是从何得来的?”
玉罗刹却沉声道:
“他的功法从何得来,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这种功法的奇妙,我却是亲眼目睹,所以,我才会想到将他带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助师傅解决您的问题。多年前,您因为强行破境,被反噬而伤,导致真气混乱,虽然依靠修为强行压制,但却再无寸进,甚至已经开始有跌境的征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您就这样下去,所以,哪怕违背宗门法规,我也要将他带来。”
这便是玉罗刹的真正目的,但这个目的,她却不能对外人说,特别是暗夜她们,因为玉罗刹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表面看起来是罗刹圣宗的执法长老,实际上,早就成了皇甫魁的走狗,根本就是罗刹门安插在这里,为了进一步掌控罗刹圣宗的棋子。
她师傅之所以近几年几乎常年闭关,很少露面,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事情后,担心被对方看出自己修为上出问题的端倪,让皇甫魁失去了最后的忌惮,才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切,玉罗刹心知肚明,却一直苦无良策,自己修为尚浅,根本无法掌控局面,所以也只能看着师傅苦苦支撑,强行压制真气,即便承受痛苦,也不敢让自己跌境,便是担心对方会肆无忌惮,将罗刹圣宗彻底吞并。
圣宗宗主和绯月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苦心,想起先前竟然还斥责对方太过冒失,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圣宗宗主,上前一步,拉住玉罗刹的手臂,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为师明白你的苦心了,先前是为师言语上有些严厉了,你莫要记在心里。”
玉罗刹闻言,心中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泛红,依偎在自己师傅的怀中,轻声道:
“璇儿怎敢记恨师傅,璇儿的命是师傅救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我只希望师傅不要这么辛苦,我作为罗刹圣宗的圣女,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皇甫魁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点点吞噬我们。”
绯月也有些感慨,对玉罗刹轻声道:
“苦了你了,但你的做法还是有些冒险,你要知道,你师傅和天魔的情况并不一样,即便那个姓韩的小子真的会那种奇门功法,但他自身的修为太低,未必就能真的帮助你师傅解决暗疾,此事是否能成,尚未可知,而你正面和暗夜冲突,不惜违背宗门法规,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暗夜那伙人,一直对你的圣女之位有所觊觎,到时候,若他们咬住此事不妨,对你的圣女之位下手,那才是真的麻烦。”
玉罗刹却说道:
“如果韩飞真的可以帮师傅解决问题,师傅能够重回明悟境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再加上有您和天魔爷爷支持,我们便有足够的实力和皇甫魁分庭礼抗,暗夜她们更有可能翻起浪花。罗刹圣宗也有希望摆脱罗刹门的掌控了。”
圣宗宗主却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
“傻孩子,哪有这么简单,即便我能修复体内伤势,也不见得就能恢复巅峰,更不要说是再进一步,那一步我曾试过,所以知道,我很清楚到底有多难,况且,皇甫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的身后站着的可是蛮国的庙堂。”
绯月也是冷笑一声道:
“慕容家的那位对我们觊觎已久,无非是想要得到我们背后的那个秘密,只可惜介于我们所处的位置,他们无法直接围剿,才会用皇甫魁做罗刹门主,以此为阶梯,想要将我们彻底掌控在手中。这些野蛮子,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圣宗宗主轻声道:
“慕容老皇帝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覆灭大夏,上次功败垂成,让他知道了自己与大夏的差距,这才会动了歪心思,无妨,只要我还在,他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圣宗宗主想了想后,对玉罗刹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便做到底,暗夜她们即便有想法,现在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平息此事,但后面的时间,你做事需要再谨慎一些,莫要再让她们抓到什么把柄了。”
玉罗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有些犹豫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圣宗宗主想了想后,露出一丝笑容道: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见见吧,我也想看看,威震九州的薛若海的亲传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玉罗刹似是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说道:
“师傅,还有一件事情,韩飞先前与耶律元盛起了冲突,似乎与魔柯交过手,还中了他的幽碧蛇毒,我带他来的时候,答应过他,会帮他解毒,所以,我想将他带到赤霞泉那里,助他清除蛇毒。”
圣宗宗主微微一愣,皱眉道:
“幽碧蛇毒,虽然魔柯的修为不咋地,但用毒这块,却是名副其实的高手,他的幽碧蛇毒的确麻烦,但也并非无解,你想用赤霞泉的赤水替他驱除蛇毒的阴寒之力,的确是个办法,但未必能够尽全力。”
玉罗刹却说道:
“本来我也有这个担忧,但是他手中有一样宝物,如果结合赤水的灼热之力,我就有把握了。”
圣宗宗主深深看了玉罗刹一眼,却并没有问是什么宝物,反倒是突然有些似笑非笑道:
“你将他带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帮我驱除暗疾?”
玉罗刹看着师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说道:
“千真万确。”
圣宗宗主眼有深意的看着她,轻声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确实也想帮他解毒,虽说我们二人按理说是敌非友,可是在大夏的时候,他曾经两次相助与我,一次救我性命,一次救了天魔爷爷的性命,这份恩情,总要还的。”
圣宗宗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
“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但是还要等我见完他后再说。”
玉罗刹点了点头,绯月此刻突然说道:
“那暗夜那里该如何办,若是我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恐怕她一定会死抓着规矩不妨,甚至很有可能以此对璇儿的圣女之位出手,她们如今在圣宗的影响力还是不小,应对不好的话,多少是个麻烦。”
圣宗宗主却冷笑一声道:
“这里是罗刹圣宗,不是罗刹门,想要在这里先风浪,也没那么简单。”
她随后想了想,对绯月道:
“不必解释什么,只告诉她,这人是我让璇儿带来的,就说此人事关宗门的一件秘事,如果她有疑问,尽管来问我就是。”
绯月皱眉道:
“这样敷衍,我想她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圣宗宗主冷笑道:
“她们不甘心也只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除非皇甫魁现在就想跟我翻脸,但是他不确定我的修为如何,真的敢这么做吗?以他那谨慎的性子,断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说道:
“最不济,那个人还在漠北呢,若皇甫魁真的要跟我鱼死网破,大不了我便舍去这张脸,去求那人一次,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皇甫魁要如何收场。”
听到那个人三个字的时候,绯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变化,似是有些复杂,但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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