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妖界

　　“好了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在精卫和孙悟空的努力下，总算把厮打的两个笨蛋拉开，此时的乌鸦和小狐狸鼻青脸肿，羽毛乱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仍旧不依不饶，张牙舞爪，非要和对方拼命。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认识“秋鸟笨蛋组合”，对他们的“菜鸡互啄”行为司空见惯，一点劝说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乐呵呵站在三丈外看热闹——不敢靠近，怕被讹上。

　　精卫瞧了瞧周围人的目光，脸通红，赶忙拉着小狐狸和乌鸦去城外没人的地方，“快走！快走！快走！太丢人！太丢人了！我虽然傻，但还要脸！快走快走……”早知如此，她一定不把约定地点放在中心广场。

　　很快，四人来到城外。

　　“好啦，别闹了。”孙悟空也觉得丢人，说道，“你们两个安静会行不？”

　　“呔！猴子精，你还有脸说！”鸟人今天大概是真急了，竟然当面叫孙悟空是“猴子精”，“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一直不出现，我能和小狐狸打起来吗？！”ωωw..net

　　“没错！”秋千这会儿也指责孙悟空，“都怪猴子哥你！你怎么不早赴约！你个猴子精，有没有点时间观念？！知不知道礼仪？！”

　　完全没有误时，反而提前两刻钟赴约的孙悟空气得直挠头，伸手一掏，把金箍棒拽来出来，“你们叫我什么？来来来，再说一遍。”

　　“大圣爷，您好。”乌鸦和小狐狸直接就跪了，恭恭敬敬叩首行礼，“小的玉鸟人（玉秋千）见过大圣爷。大圣爷万福金安。”

　　“你们俩……唉~”孙悟空和精卫瞧着俩笨蛋那怂样，无话可说。

　　话说昨晚，孙悟空住在城主府内，与姜尚彻夜长谈，他两个性情相投，促膝交流，越说越精神，一直到约定时间快到了，齐天大圣方才起身告辞。之前鸟人和秋千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与见识广、智慧高、见解独特的姜太公聊了一整夜，谈天说地，评论古今，特别过瘾，所以很能理解齐天大圣的迟到——虽然人家真没迟到。

　　“好吧，我们原谅你了。”鸟人和秋千不要脸地说，“不过呀，大圣爷，你和姜大爷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就是一些往昔风雨和明日阴晴罢了。”孙悟空说道，“姜太公不愧是三界唯一的‘自由神’，博闻广识，真知灼见，确实可以任职天庭任何神府仙宫。”

　　封神大劫，作为主持之人，姜尚做得漂亮，紫霄宫降下神旨，许他“百无禁忌，诸神可为”的特权，他可以担任六御之下任何一个神职，非常灵活，为三界六道羡慕。“不过姜大爷比较小家子气，好像到现在也没利用这个特权做过什么，”鸟人和秋千用略带鄙视的语气说，“若是换做我们，立刻顶替赵公明去做财神老大，把钱全都收自己腰包口袋里！”

　　“你俩就别幻想了。”孙悟空懒得评价两个笨蛋，而是拈捏法诀，变出一幅图，轻轻展开，显出里面的山河画面，“山河社稷图，见过吧？感觉出它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鸟人和秋千仔细盯着画卷瞧了几眼，“好像多了点特殊的味道。”

　　“什么？”精卫问道，“你们看出什么了？”

　　“我们看出这东西比原来还值钱。”鸟人和秋千说，“这个应该比我们手里的‘祭女图’贵无数倍吧？”

　　“……”孙悟空和精卫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他们竟然想从两个笨蛋嘴里问出正经话，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不再废话，齐天大圣再次掐诀念咒，图卷开始出现变化，不但大了许多，而且中心处显出一个门。孙悟空没客气，率先冲入门内，直接没了踪迹，精卫紧随其后，鸟人和秋千犹豫一会，也跟着进到里面。进门之后，顿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眼前光华一闪，景色大变，只见那：

　　万里江山社稷重，天高地广峦峰重，

　　青雷润土沧海碧，云起雾行涌豪风。

　　繁花遍地茵茵美，翠翠松柏染山蓬，

　　坤黄落木实累累，白素红梅映流凌。

　　飞鸟禽鸣前头走，群兽携伴随相从，

　　千鱼腾飞鳞粼跃，万虫争鸣天籁声。

　　日月定型星辰转，岭岳稳固长河横，

　　颠沛流离无居所，群妖得恩此界生。

　　站在高天之上，俯看妖界大地，一股原始的感动扑面而来，此时的山河社稷图内还没有妖怪，只有凡灵游走在各处，那种没有智慧生灵污染的清洁感油然而生，不禁让人喜爱这种最原始最基本最纯粹的生存和繁育。智慧者，贪得无厌也。有智慧的生灵往往对未来有所准备，这种“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储备粮食、钱财，而当智慧越来越高，智慧生灵越来越多，这种“准备”慢慢变成了“贪婪”和“自私”，人们开始尽自己所能占据自然，并阻碍其他人得到天地的馈赠，行为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无序，最终忘记了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只记得“掠取”。

　　“当然，这无可厚非。”鸟人说道，“竞争也是发展的动力之一。一个人的发展，大概率会掠取其他人的利益；一个家族的发展，大概率会侵占其他家族的利益；一个族群的发展，大概率会挤压其他族群的利益。和平只是暂时，争斗才是永恒——尤其是同族同宗。所以大圣爷，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你阻止还是支持，不管你随便挑选还是仔细甄别，妖怪们进来之后总是会打架、争斗、杀戮，绝对不可能相安无事。”

　　“这岂不是和外面一样？”孙悟空说，“那妖界还有什么意义？”

　　“妖界的意义也许是让战斗在可控范围内，”秋千道，“让妖怪们在没有神仙欺压下充分地发展壮大。”

　　“照你们的意思，老孙我根本不用在意哪族哪群，把洪荒的妖怪统统收入此界便是？”孙悟空请精卫和乌鸦父女来观看妖界，就是为听听他们的意见，“若是那般，又何必用得着老孙。”

　　鸟人道：“大圣爷你可以把这个妖界看做一个凡人国家，凡人国度内部的争斗相对烈度比较低，但如果歹人太多，规则不稳，国家就会乱。”

　　秋千说：“也就是说，我们建议猴子哥选一些有能力有水平但又守规矩、有秉持、有底线、有德行的妖怪。”

　　“比如杨戬？”精卫按照乌鸦和小狐狸的描述，脑子里立马冒出二郎神的形象，“他应该不会愿意加入吧？”

　　“废话！”鸟人道，“说你是傻妞一点不冤。杨戬除非疯了，要不然岂会放弃好好的司法大神不做，来加入你这妖界。除了杨戬，这三界六道还是有很多妖族豪杰侠士的，他们虽不愿争斗，却爱切磋，不愿欺凌弱小，反而敢于挑战强者，他们既有竞争精神和积极向上的愿望，却不会贪得无厌，自私自利。”

　　“有那种妖怪吗？”

　　“有，好多呢。”

　　“在哪？”

　　“隐于山野之中，藏于闹市之内，在这个世界不受待见、不受关注的角落，他们正在等待大圣爷你的慧眼识珠——他们等了很久很久，等得很苦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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