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
次[ri],篮球馆所有人都被体育管理处的王大爷赶到了露天篮球场。
“这刚发生了地震,球馆还没检修,你们不要命了是吧!”
王大爷很生气,用卷起来的报纸指着他们,挨个敲脑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学校怎么跟你们爸妈[jiao]代,一个个的,少打一分钟的球、你们身上是会掉块[rou]还是怎样。”
一群高个儿男生被大爷骂得垂头丧气,来到了露天篮球场。
“夏夏,把球车推过来。”
“哦,好。”
“球呢,小夏,过来传球。”
“来了!”
“这个篮球架有点歪了,夏同学去报备一下,让后勤那边过来调整。”
“好的好的,记住了。”
“不能记住啊,赶紧去。”
“马上!”
钱堂姜坐在树荫地下擦着汗,眯起眼睛,看着夏惊蝉在太阳底下忙活了一上午,双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就没停下来过。
他不由得感慨,这姑娘,真没招错人啊。
这漂亮的女孩子,这帮男的一开始还不太敢使唤,见夏惊蝉半点女神架子都没有,叫她干什么,她都应下来,慢慢的他们开始不客气,完全拿她当“自己人”了。
但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在队员们催着让她传球的时候,许青空来到球车边,一手一球扔过去,命中率还特高,有的球打在队员手上,有的球直接怼脸砸过来,疼得队员们唧哇乱叫。
“许青空,你干什么啊!”
“又发疯了是不是!”
许青空:“自己没长手?”
众人看出他是在为夏惊蝉打抱不平,咕哝道:“不是,后勤就干这个,又不是我们故意使唤她,本来后勤就没人。”
“去问问你们队长,给后勤开多少工资?”
男孩们无言以对,纷纷走到球车里拿了球,不和这家伙计较。
都知道他脾气差,轻易招惹不得。
夏惊蝉走过去,揪揪他湿润的运动衫衣角:“都加入篮球队了,我这也相当于锻炼嘛。”
许青空[chou]了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不是要一对一训练我?”
“对啊。”
他指了指对面的香樟树荫底下:“去哪里。”
夏惊蝉老老实实去了,以为许青空要传球给他,扬手准备接球,却听许青空道:“坐下。”
她乖乖坐下了。
许青空独自在半场里运球,投篮,回头对她说:“看我练球,发现问题告诉我。”
没想到一对一训练他这么轻松,夏惊蝉连忙点头,专心致志地看他打球。
许青空穿着一件白[se]球衫,皮肤比周围男生都要白上一个[se]号不止,连女生看了都要羡慕。
他额头上系着夏惊蝉送的黑[se]护额,黑[se]短发明显湿润,额前几缕刘海汗津津润在一起,抖一抖都能洒出水珠子。
他抱球的动作很稳固,投篮时体态伸展,宛如一颗苍劲的白桦树。
平时他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太能感觉到,但这会儿大汗淋漓,朝气蓬勃的时候,身上散发着少年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夏惊蝉托着腮帮子,专心致志地看他打球。
她喜欢看起许青空的球赛,无论是上一世,还是此刻,她永远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力量和振奋。
钱堂姜见夏惊蝉坐在树荫底下休息,还想叫她来干活,小夏的名字刚叫出来,就被许青空一个威慑的眼神给[bi]退回去,只能骂骂咧咧地自己跑去捡球。
玛德,本来以为请回来一个脾气好的小姑娘能分担一点自己的工作,没想到买一送一,她还带了个脾气这么差的家伙过来。
以后想剥削下属都难了。
……
晚上,队员们大都回去各干各的事了,玩游戏的玩游戏,搞学习的搞学习,连许青空都回了计算机机房里去做自己的工作。
唯有夏沉光,还在球场高[she]灯光的照耀下,独自一人占了半个场,一个又一个地练习着投篮。
“还没走啊?”篮球落地,他回头睨了眼靠坐在篮架边的夏惊蝉。
小姑娘耸耸肩:“陪你啊。”
“我有什么好陪的。”
“以前我忙完工作,下班后也要来店里陪你,给你帮忙打下手的嘛。”夏惊蝉理所当然地说,“都习惯了。”
夏沉光嘴角[chou][chou]:“你是不是有臆想症。”
“爱信不信。”
“我听许青空叫你小九?”
“嗯,小名是小九。”
“真亲热啊。”夏沉光酸酸地说,“你们搞对象?”
“没有,许青空是大神,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拉到你的队伍里的。”
夏沉光远远投了个三分,冷嗤一声:“我谢谢你啊,把这么麻烦的家伙弄我队里,还得跟菩萨一样供着,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这小子发起疯来敌我不分,把我们球队全歼灭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以后就知道感谢我了。”
小姑娘坐得腿麻了,站起来跟夏沉光一起打球,他倒也不让她,故意在她面前闪了几个花式,挑衅地从她身边掠过。
夏惊蝉追了上去,用老爸以前教她的技巧,打败年轻版老爸。
她从他手里夺了球,转身跳投,球轻松地进筐。
“厉害啊小丫头。”
“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夏惊蝉将篮球传给他,“对了,爸,你学的什么专业的?”
“英语。”
“What?你学英语?我怎么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根本不认识你好吧。”
“为什么学英语啊。”
夏沉光三步上篮,漫不经心道,“想去美国打NBA。”
“……”
好家伙。
高[she]灯光下,父女俩并肩站在一起,望着远处的篮板。夏惊蝉已经很高了,但在夏沉光身边,还是显得娇小单薄。
“爸,你有喜欢过谁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夏沉光想了想,犹豫地说:“有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特别可爱一小姑娘,安安静静不说话,皮肤白,会做手工剪蝴蝶。”
“后来呢?”
“后来才知道。”夏沉光扔了球,闷闷地说,“根本不是小姑娘,是个长相斯文秀气的小子,那次在男厕所看到他,老子三观震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惊蝉为老爸无疾而终的“初恋”笑个没完。
“对了。”夏沉光忽然想起什么,望向她,“你说你是我女儿,来自未来,那你妈是谁?漂亮不?”
“没有妈妈。”
夏惊蝉坦然地说,“我是孤儿,刚出生就被人丢在下水道[yin]沟里,你听到哭声把我捡回来,后来因为不满足收养条件,我被送到福利院去了,没多久,另外一户人家收养了我。”
这些事,夏惊蝉都是长大后去福利院看望小朋友时,听福利院的老阿姨说的,“在别人家里养了三年,那家人生了自己的小孩,就又把我送回来了,五岁的时候去了另一家,那家的爸爸妈妈…很坏,总是打我。”
女孩忽然语滞,沉默了片刻,说道,“七岁那年,警察叔叔把我重新送回了福利院,那个时候我已经严重自闭了,不跟人说话,不和外界[jiao]流…”
夏沉光渐渐停止了运动,一双憨厚的狗狗眼直勾勾盯着她:“然后呢?怎么样了?”
“你听说我又被送回来了,来福利院看我,福利院阿姨说没有人愿意领养我了,那些爸爸妈妈都想要一个正常的小孩,不想要我这样的。然后就把我领回家了。本来是不符合领养条件的,但是我的情况特殊,派出所特事特办,你就成了我的爸爸。我跟你回去没多久,就开始生病,长水痘,发高烧,你几个晚上没合眼照顾我来着。”
夏惊蝉走过去,依赖地抱住了夏沉光的劲瘦的腰:“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夏沉光听着小姑娘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嗓子里宛如衔着了一颗橄榄,吞咽都难受。
他送她回了宿舍楼,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
晚上,肖屹和钱堂姜叫他出去喝酒吃宵夜,结账的时候,夏沉光假装钱包找不见了。
肖屹一眼就看穿了这货的谎言:“你又没钱了!”
“给我闺女了。”
“什么闺女,哪来的闺女,我跟你说,那姑娘就是个骗子!”肖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她这儿,智商急速掉线,你说说,你前前后后被她骗了多少钱了。”
“你别说这么难听,什么骗,她没骗我。”
“得,主打一个心甘情愿。”
夏沉光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叹了[kou]气:“她是孤儿,小时候惨兮兮的,估计[jing]神都不太正常了才会拿我当她老爸,我也不能白占人家这个便宜,她要是没钱,我请她吃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人家在后勤也没偷懒啊。”
“这我证明!”老钱连忙举手,“那姑娘心眼子是真实诚。”
肖屹嘴角[chou][chou]着:“夏沉光啊夏沉光,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心地善良,还是傻!那姑娘摆明了跟许青空有那么点子眉来眼去的意思。你这又不图人家美貌,就图给人家当爹啊,想什么呢?”
夏沉光笑了下:“你别说,要真有这么个女儿,我还挺开心。”
……
这两天教学楼检修,同学们基本都没有课程,不过很快检修完成,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
夜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回了宿舍。
即便还有余震,但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大家还是觉得回宿舍住着更舒服,不能总睡在[cao]场上。
夏惊蝉回宿舍刚洗完澡,有女生匆匆跑来,在门边惊呼道:“夏夏!许青空说他在楼下等你!”
这一嗓子,吼得整个楼栋都听见了,女生们惊讶地从宿舍里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议论——
“许青空!”
“哇撒!学神哎!”
“夏夏跟他是朋友吗?”
“他好帅的,呜呜呜,想追又不敢。”
夏惊蝉已经成了12栋女生的妆造设计师了,女孩们几乎都认识她,知道她化妆造型做的特别好,都来找他做,这位内向i人也被迫变成了社牛e人。
“他找我干什么?”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夏惊蝉赶紧上床,拉上帘子,给自己穿好胸衣,踏上拖鞋匆匆下楼。
许青空站在楼下铁门外。
他的五官在暖黄黯淡的灯光下愈显锋锐,皮肤冷白,细碎的额发垂在眼前,似透着一层滤镜的朦胧质感,[se]调犹如老胶片相机。
宽厚的左肩挂着他的黑[se]单肩包。
有女生经过他身边时,都会禁不住打量他,三三两两相互耳语。
许青空是真的帅,五官组合在一起犹如造物最完美的杰作,偏他气质冷感,高不可攀,让人感觉难以亲近。
夏惊蝉踱下阶梯,来到他面前:“许青空,找我吗?”
许青空抬头,看到女孩穿着白[se]的棉质睡衣,胸前一个可爱的粉兔子造型,乌黑浓密的发丝随意地垂在肩上。
看到她,许青空的心也莫名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的绿[se]袋子,递给了夏惊蝉:“随便买的。”
夏惊蝉接过袋子,还没来得及询问,许青空踱着步子,匆匆离开了楼道间。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夏惊蝉好奇地打开[kou]袋,看到里面有一瓶防晒霜,还有四五盒晒后修复的补水面膜。
她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许青空是在给她送礼物。
很感动,情绪有点起伏。
尤其是今天跟夏沉光提及自己的身世,其实她鼓起了好大的勇气。
上一世她从始至终都不敢和爸爸提到自己过去被收养的经历,怕因为不是亲生,父女关系就好像会隔着一层似的。
始终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她都像孩子渴望着糖果一般,无穷无尽地渴求着。
上一世她只有爸爸,可在这个世界里,关心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
少年离开之后,又颇有心机地小心折返了回来,贴在楼梯转角处,偷偷看她。
她低着头,将袋子紧紧抱在胸[k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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