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操碎心的老父亲
一晃到了月底,段鸢的生日便在七月的最后一天,但全家都为大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她自己也没对此太过上心,整日待在凉亭中研究着女红。
慕容洲每天都会来看段鸢,段鸢有时绣着绣着突然急眼,慕容洲便会温声细语地在一旁安慰。
有时候两人都不说话,一个在一旁纳鞋底一个在一旁看书描丹青,忽略掉周围为了准备大婚事宜来来往往的府人,两人看起来跟老夫老妻没什么两样。
明天就是段鸢的生辰,慕容洲今日还没来,段鸢坐在凉亭中给靴子进行收尾工作。
桌上女红用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段鸢从不在意这些,即使线乱成一团,她也会挑最不乱的那团剪出一根来用,她说这叫不拘小节。
反倒是慕容洲来的时候会替她将那些乱摆的东西摆正,也会将线头理好。
段雄和田梦又在远处偷看,段雄这段时间脸色都不太好。
“你看看我们家袅袅,大婚的事定下来之后便收心不少,都没见往外跑,看来这婚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结对了,这京都估计只有小洲能让她这样。”
田梦在一旁感慨,自家女儿什么德性她知道,小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将段鸢像京都那些世家小姐一样培养,还请来宫中的嬷嬷教段鸢规矩。
嬷嬷教段鸢女红,她说这些随便去请个绣娘便能做,她学来作甚?
教她插花点香,她说无趣浪费时间,且没有用,田梦便问她那什么才有用?
她说她要做就做别人做不到的,要做像阿爹阿娘一样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这话将段雄哄得高高兴兴,说什么虎父无犬女,逢人便夸自己女儿好志气。
后来段鸢天天都将嬷嬷气得半死,一说她就偷溜出府一整天找不到人。
田梦和段雄晚来的女,对这个小女儿也是溺爱,想着既然她这么不喜欢,况且有将军府撑腰往后婆家也不敢拿这些来为难她,便由着她去了。
以至于将段鸢的性子养得越来越野,但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顶多是惹些祸跟人打架被人告状罢了,他们便也没有多加管束。
至于嫁给苏沐一事,不过是众多叛逆事件中的一件罢了。
一转眼那个要家里人拿着棍棒去撵才肯回家的丫头,现在已经亭亭玉立,能为整个家图谋了。
这一次田梦和段雄觉得自家女儿真的长大了,他们也真的留不住了。
“哼!”段雄脸色依然不好。
田梦知道段雄心里不好受,他们晚来得女,段雄一个糙汉对前三个儿子都没对女儿上心。
段鸢闹着要嫁给苏沐的时候,他这个往日沾床就睡的老父亲日日失眠,即使恨铁不成钢也没有打骂过段鸢,只是甩脸色不说话。
偏偏父女俩的脾气如出一辙,好的时候哄得你高高兴兴,不好的时候完全就是倔驴,说什么都不听,谁也不主动服软。
段鸢闹着要嫁给苏沐那段时间,父女俩再没讲过一句话。
全家人都轮番上阵劝段鸢,但段鸢不受管束惯了,半句话没听进去,最后段雄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要是敢出这个门和苏沐在一起,从此往后段家便跟你没关系。”
或许是在怄气,段鸢什么都没带真的离了府,田梦放心不下让人去打听,才知道段鸢真的选了日子要跟苏沐成亲。
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时候苏家家徒四壁,她怕段鸢过得不好,还是准备了一份足够她以普通人身份过一辈子的嫁妆。
让人送嫁妆去苏家给段鸢的那天,她清点了东西,发现嫁妆里多了好几张地契商铺,不是段雄这个老父亲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田梦还知道段鸢和苏沐成亲之后,段雄经常离家,说是去校场练兵,实则是偷偷出城去。
那时候苏家还在城外的小村子里,段雄出城之后便在村口远远地看着,看到段鸢学会洗衣做饭,拉扯着一群穷酸亲戚,他一个大爷们晚上回来偷偷在被窝里哭。
后来段鸢拿着嫁妆经营了那些铺面田地,最后搬到了京都,买了快活居,段雄还是会去泗水巷偷看,看到苏家那群不争气的亲戚,这回不哭了,就是气得睡不着。
私底下找人教训了那些亲戚一番,但是又闹着别扭不想让段鸢知道这些事,没有以自己的名义行事。
苏家那些亲戚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特别是苏沐在边境节节攀升,他们被教训之后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反而用苏沐那小小的成就四处说事。
这又把段雄气得成宿成宿睡不着,可以说那三年在苏家受苦的是段鸢,受气的却是段雄。
得知段鸢休夫的那天,段雄这个固执的老父亲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当即让人将惊雪给段鸢送去,都差点让人点鞭炮庆祝个几天几夜了。
这对闹别扭的父女,终究是父亲先拉下脸面,谁家做父母的不是这样呢,有哪个真心爱孩子的父母会真的跟孩子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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