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周世奇不是一个能忍的人,张开择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整个人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周世奇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觉得是我在耽误你?”

  如果说是当初的顾常林,那周世奇好歹还知道都是自己在找茬,当然,知道归知道,像他这种的纨绔子弟,除非家里垮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看不顺眼你,那就整你怎么了?

  一如当初的张开择。

  但对于张开择,周世奇的感想就不同了,要知道因为当初没能帮到张开择,让张家生意落败,周世奇心中也隐隐有些愧疚,所以对张开择就还不错。张开择以前在私塾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他还让张开择跟在他的身边,怕是对张开择落井下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

  张开择还能过上这样安稳的[ri]子?

  好不容易做个好事,还被人在背后嫌弃,周世奇别提有多火大了。

  张开择在看到暴怒的周世奇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结结巴巴的道:“世……世奇,你、你听错了,我不是说你,我、我是……”

  他清楚的知道周世奇是个多难缠的人物,当初顾常林得罪了周世奇之后,周世奇就没少刻意找人家麻烦,羞辱顾常林。

  现在轮到他了,对方同样也不会手软。

  而且比起顾常林,他在私塾得罪的人更多,少爷身份没有了,想踩他的人多着呢。

  “来,你说,我听你解释。”周世奇恶狠狠的看着张开择。

  张开择张了张嘴,事发太过突然,得罪了周世奇的惶恐压住了他,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郑夫子的声音在门[kou]响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周世奇,张开择,你们到我书房来一趟。”

  郑夫子心知,估计又是周世奇惹出的什么事情来。

  两个事情的主人公走了,大家自然也就散了,不过是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看向门[kou],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发展。

  同时,在这场闹剧当中也不乏聪明人,大家私下议论着,估计张开择是想借着大家强行让顾熠教他读书,听到这消息的人纷纷呸了一句,“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没道理咱们私塾里大把拿着银子好声好气送上去的人顾熠不收,反倒收他一个欺负过自家爹的人,简直就是笑话。”

  “之前还看他有些可怜呢,没想到他竟然藏着这样的坏心思。”

  等张开择从郑夫子那边回来的时候,全班人都基本已经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了,看他的眼神都格外不同。

  张开择也不傻,很快就察觉到了班上的变化。

  再说了,看到他得罪了周世奇,其他一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这会儿自然也敢嘲讽他了,“就你还想让人家顾熠教你,做梦去吧你。”

  张开择知道,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了。

  但是没关系,发现了也一样可以进行。

  顾熠

  还以为他刻意引导张开择说出那些话之后(),

  ?(),

  一嘴毛,但没想到周世奇这个废物,脑子竟全是[cao]包,竟然第二天就和张开择和好了。

  两个人如同先前那样,相处着。

  别说是顾熠了,全班等着看热闹的一时都傻眼了,周世奇竟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顾熠些微有些失望。

  在搞定了周世奇之后,已经在班上暴露出真实目的的张开择也不再遮掩了,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他从未想过真的能瞒过所有人。

  在自习时,他也不顾班上人都走,直接就往顾常林他们那边走去,伍元亮怼了一下顾常林,示意他往那边看,顾常林看到张开择,顿时表情就耐烦了,“你又想来干什么?”

  张开择讨好的笑了笑:“常林,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愿意让顾熠教我,我什么都能答应,随便你想怎么把当年的羞辱还回来,我都没有意见。”

  “你知道我家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惨了,我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我不如你聪明,我坚持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点希望,顾熠真的是我唯一能看到希望的,求你让他收下我吧,我知道顾熠收的束脩,这些我也可以给,求求你了,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又跪了下来。

  许是因为张开择和周世奇和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周世奇的授意,反正那一群跟班都跟着起哄让顾熠收下张开择。

  张开择原本是冲着顾常林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冲着顾熠跪下,还冲着他磕头,“小神童,你就看在我和你爹当初处境一样艰难的份上收下我吧,我只有你这一个希望了,只要你肯教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顾熠稳稳的坐在座位上,半点没有被人磕头的慌乱。

  爱磕就让人磕吧。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张开择的额头开始出现了血渍。

  顾常林大惊,去拉他,大声的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强行想要[bi]我们答应是吧?小羊还那么小,你就冲着他磕头,你这心思可真够恶毒的。”

  在当下,这磕头可不是谁都能受的,尤其是一个大人对着一个孩子磕,万一折寿可怎么是好。

  再说了,儿子[bi]着同窗跪下磕头请求教导,要是还是不答应,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能好?

  顾常林又气又急,简直恨不得把张开择的骨灰都扬了。

  张开择不肯起,一直磕着,一声声祈求着,教室里原本大家都在看热闹,但慢慢的看着鲜血糊了一脸的张开择,也沉默了下来。

  一个人不忍的看了一眼,对着顾熠道:“人家张开择当初不过是嘴上不饶人了些,他都已经这么惨了,顾熠你收下他又能费多大的事?”

  程峰岩几个当即就不能忍了,但被顾熠给制止住了。

  顾熠看了看那名学子,又对着张开择道:“你先等等。”

  张开择晕头转向的听到了正主发话,立时欣喜若狂,顾熠这是要答应他了吗?

  ()  也对,

  这样的阵仗下,

  这小孩再是有读书天分,也该吓傻了吧。

  顾熠开[kou]问道:“你之前说,束脩你会给的是吧?”

  “是,是。”张开择忙不迭的点头,虽然上次顾熠的问话把他带进了沟里,让他得罪了周世奇。

  但因为那问话太过自然,顾熠又一直都是那副乖巧的形象,所以张开择并未想到面前这个小孩的危险[xing]。

  顾熠道:“可是我的束脩在上次县试之后,就已经涨到了每个月二十两银子了。”是的,伍元亮他们几个的学费都涨了。

  这不是顾熠自己提到要涨的,但他把伍元亮二个带的过了县试,他自己又成了县案首,伍元亮几人背后的家长自然也会有所反应。

  以前顾熠没有考中之前,伍父几个只当自己孩子是跟着顾熠在瞎胡闹,但不管怎么说,几个孩子每天回来都是在认真的背书、写功课,所以纵然儿子在跟着一个孩子学,听说了这孩子也是好的,他们也就默认了下来。

  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束脩也给了,这点银子并不多。

  但这胡闹出了真本事,他们自然也就要注意了,首先学费就要提高。

  在他们所在的这座大城,一般大户人家请了夫子上门单独教自己的孩子,一个月就是八两束脩左右,比较有名气的就是十几两一月,而那种极具名声的就要另算了。顾熠不是单独教他们的孩子,但也算是小班授课了,几家人一琢磨,就一个月给二十两好了。

  比一般的夫子还要多些,也足以证明他们的重视了。

  至于程家,程峰岩天天张[kou]闭[kou]都是小羊,顾熠考县试,以及后面其他人学费涨了,程家立刻就知道了,学费也就跟着涨。

  但这些班上的学子们却是不知道的。

  不过他们听了这个数字呆了一下,再一想,觉得提到这么多也合理。

  张开择也觉得合理,没有怀疑这是顾熠为了为难他,故意说的假话,他想了想,咬牙答应下来,“行,只要小夫子你肯收下我,二十两束脩也没问题。”

  顾熠抬头看向先前说张开择惨的学子,“你听到了吗?”

  “什……什么?”看着顾熠平淡的眼神,那学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顾熠好心给解释了一下,“你[kou]中很惨的人,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束脩拿得轻轻松松,一个月二十两银子也随便能拿,你要不看看自己袖[kou]打的补丁再来心疼他?”

  那学子的袖[kou]是用花纹绣了竹子,但仔细看也能看出来端倪。

  那学子霎时间脸涨得通红,而听到了这话的张开择脸[se]则苍白了下来。

  他看向面前情绪依旧很稳定的小孩,对方坐在椅子上对他的跪拜不躲不避,这不是不谙世事的单纯,人家是根本早就看穿了一切,在看他继续演呢。

  张开择只觉得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顾熠则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记得先前私塾里有讨论过,陆升只是让你们无法做生意,但没有让你们背上债务,倾家

  [dang]产(),

  ?()_[((),

  拿束脩也拿得这么痛快,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家家底还是不少啊。”

  “只是,你这么费劲力气的非要让我教你,连下跪磕头都在所不惜,誓要考官报复,你说……陆升知道你对他的恨意这么深吗?”

  张开择身形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小孩,这才知道,眼前这人才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而是彻彻底底的魔鬼。

  他无法忘记当初陆升对付他们家,家里父母那疲惫痛恨的脸,陆升是出了名的下手狠,从不会小觑任何人,要是让陆升知道他这么恨,怕是对方真的会再对付他家。

  这么一想,张开择简直要打起哆嗦了。

  顾熠看了眼四周,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太过,只好叹[kou]气,一副亲切的模样苦[kou]婆心的安抚道:“要我说,你也别费那劲考了,当初你家出事你不是早就求过周世奇,连知府大人都不愿意和人敌对,你说说你,你能有知府那本事?你就省省心,有那力气,把那银子收收,过你的富贵[ri]子,不是比[jiao]给我好?”

  “我又不是神仙,可不能保证教的每一个学生都能考中,我教程峰岩最多,他现在不还是没到下场的时候。”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雷直接劈在了张开择的身上,直接将他所有的勇气和信心都打碎了。

  但围观的众人只觉得顾熠说的很有理,人家知府都对付不了的人,你以为你读个书就能行了啊,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私塾里可不是个个都是有钱人,意识到了张开择家里比自己富贵多了的人,再也不觉得张开择可怜了。

  被他勾起了同情的众人只觉得他可恶。

  顾熠威胁说出陆升的时候,也没人在意,反倒觉得是人家小神童想的细,说的也完全对。

  这么为了张开择银子着想的小孩,怎么可能是什么魔鬼。

  张开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反正私塾里大家都在讨论他又想利用大家的同情搞事,猜测他的家底等等。

  他跪着给顾熠磕头反倒成了他诡计多端的又一个佐证,倒是没人觉得顾熠有什么不对。

  隔了一天,大家听闻,张家房子夜里起了火,人没事,但是东西全烧了,据说那张家人在废墟里哭的肝肠寸断,说是银票珠宝那些全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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