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归心已似箭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十八、午时、许昌城、飘香楼】
徐恪心道，你说我三弟大闹天山剑门，此事江湖中已“人尽皆知”？我在长安城中怎么从未听闻？我三弟今年才十七岁，你们让他在天山剑门中做满剑奴十年，那么他出来后已是二十七岁，这大好青春年华，就此付诸于铸剑阁中，岂非蹉跎华年？！
于是，徐恪又向叶云极力恳请，希望他回天山之后，求门主放了他的三弟秦孤风。
可是，无论徐恪如何求恳，叶云始终还是摇头，没办法，这一场午膳，便有些吃不下去了……
于是，两人便草草用罢午膳，徐恪至城北马市选了一匹好马，叶云送他出了许昌北城门，两人就在城门之外拱手作别。
不过，徐恪驾马北上，奔出才不到二十里，忽见身旁一团红影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呼道：
“无病兄，且留步！”
徐恪提缰勒马，看清来人正是叶云。
“叶兄，你这是……？”
叶云滚鞍下马，轻轻拍了拍马臀，让红马到路旁吃草，转身朝徐恪道：
“无病兄，你这匹‘汗血宝马’实在尊贵，堪称‘追风神驹’呀！叶云受你如此大礼，心中还是有愧，思来想去，还是要赶回来送你一件礼物才行！”
“叶兄何必如此客气……”徐恪忙也翻身下马，与叶云抱拳为礼道：“叶兄今日救了小弟一命，区区一匹红马，尚不足以报答万一……”
“诶！”叶云摆手打断了徐恪的话，“我这件礼物，你若不收的话，那么你这匹宝马，愚兄也就不要了，还请你骑着它赶回长安要紧！”
“叶兄要送我什么礼物？”徐恪心想，难道他临时改了主意，答应我回天山之后，就帮着向他父亲求情，好将我三弟放了？若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无病兄，我叶云手上也没别的宝物，至于我手里的这把‘飞云剑’，在天宝名录中至多算是一星草器，比起你手中的‘昆吾剑’，也是大为不如，是以我思来想去，决定传你一套我天山剑门中的功法。”
“这个……叶兄要传我天山秘法，如此盛情，小弟感激之甚！只是……”徐恪忙推辞道：“江湖中各门各派之武功心法均是不传之秘，叶兄又怎能将本门秘法轻易传我一个外人？此事断断不可！”
“哈哈哈！”叶云忽然笑道：“若真的是我天山武功中不传之秘，我叶云岂能将它随意传之于外人？放心吧！我今日传你的，不过是天山剑门中的一项入门功夫，名曰‘观气术’。这一门功夫，非但天山剑门有，其它名门大派中几乎都有，这不过是习武之人必修的一项入门功夫而已！”
“观气术？这是门什么功夫？”
“这‘观气术’么，顾名思义，就是运气以观，便可知对方体内之真气与元力，到了何种境界？”
“境界？叶兄是说，人的武功与修为，若到了一定程度，便可进入某一种境界？”
“正是如此！”
叶云让徐恪将马匹拴好，听任两匹马在道旁吃草，然后两人就随意拣了路旁一处空地坐下，叶云为徐恪讲解道：
“无病兄，历来凡习武修道之人，有三种大境，是为‘武、玄、圣’三境。三境中又各有三小境，武境中有‘凡武、强武、超武’三境；玄境中有‘少玄、盛玄、太玄’三境；圣境中又有‘入圣、大圣、至圣’三境。每一小境中，还分九重关，每过一重关，便上一层，若过九重关，便可跃冲至下一境。”
徐恪听得入神，心道叶兄所言看来是习武中人之常识，怎地至今都没人跟我讲过？
叶云接着说道：
“你别看只三种大境，每一种大境之间，均可谓天差地别！凡习武修道之人，欲从武境而入玄者，难如登天也！欲从玄境而入圣者，更是比登天还难！我神洲大地自古而今，入玄者已是寥寥无几，入圣者却从未有之！”
徐恪奇道：“何谓‘入玄’？何谓‘入圣’？”
“还是先让我跟你说说‘武境’吧！”叶云简单地以手比划了几下拳招，说道：
“‘武境’就是习武之人所进入的第一种大境界，内分‘凡武’‘强武’‘超武’三层小境界。入‘凡武’之境很容易，只需筋骨强健，习得一招半式，武力上胜于常人即可，就像这样……只不过，哪怕是凡武九重之境，身上所能使出的，亦只有筋骨蛮力，却不能以气运力……”
“以气运力？”
“力不能以气随之，往往空泛无力，就算你先天筋骨再强，若单凭蛮力耍拳斗勇，则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个鲁莽武夫罢了，故此种凡武者在江湖中虽比比皆是，却均不入流。而真正的武者必当呼吸吐纳，运转周天，内凝真气，外实经脉，待气海充盈之后，再运丹田之气，以气驭力，则力无穷也！就像这样……”
叶云从地上随意捡拾起一颗小石子，凝气于右手，以食指微微一弹，只听“嗖”的一声，石子激射而出，打在一颗小树枝上，树枝应声而断。
“这就是‘强武之境’！以真气强弱，可分一到九层。”
“以气驭力，则力无穷……”徐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何谓‘超武之境’？”
“‘超武之境’就是强武者修炼至气海真元已满，突破九重关后，所能跃升的超级武者之境！凡入‘超武之境’者，非但体内真气充盈、丹田旺盛，还能随心所至真气外放，就像这样……”
叶云说着话，忽然隔空往前一掌，掌力所至，道路对面的一棵大树随即断为两截。
“这便是‘超武之境’！”
“随心所至、真气外放……”徐恪听得若有所思。
“无病兄，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武功修为目下正处于哪一种境界？”
“想！”
“好！那我便传你‘观气术’，你可凝气于左目或右目，微微闭拢以观之……”
于是，叶云口述连带以手比划，随即传授了一套“观气术”给徐恪。
徐恪运起刚刚学会的“观气术”，微微闭眼以内观，却发觉自己已入“超武一重”之境。
原来，自己已算是一个超武者。
徐恪用力挠着自己的额头，又抓抓自己的耳朵，委实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每日打坐练习昔日“雨庐翁”传他的“修身练气诀”，缘何只一年不到，就已入超武之境？！
“哈哈！”叶云拍了拍徐恪的肩膀，笑道：
“恭喜呀，无病兄，你目下已是超武一境了，我在你这个岁数时，还在强武九境中挣扎而不得进呢！”
徐恪微闭左目查看叶云，发觉对方竟已是超武八重之境！
“叶兄武功已至超武境八重，更是可喜可贺！”
叶云却站起身叹了一声，“咳！惭愧，我叶云已过而立之年，却至今未能突破超武八重而入九重，比起我三弟叶黄，那可真是差之太远啦！”
徐恪也跟着站起身，“那……照叶兄说来，令弟叶黄目下已入‘玄境’？”
“那倒没有！习武之人欲入‘玄境’……太难了，难如登天啊！”
“叶兄，何谓‘玄境’？”
叶云向着自己的红马缓缓行去，一边走，一边道：
“超武者若能突破九重关口，即能踏入‘玄境’！一入玄境者，四肢百脉皆生大变，以至身体日渐轻盈，有朝一日能如无物一般。凡踏入玄境者，非但能为自己增寿千年，且体内真气还能炼气而化神，以至凝神而为力，并以神识之力驭使万物为我所用！听闻入‘太玄境’者，可御剑飞升，一日而行万里，入‘太玄境’九重者，甚至可凝天地之气聚而为云，人立于云端之上，万里之地片刻即至……”
“这便是‘腾云之术’？”徐恪与叶云并肩而行，想起昔日在桑国听贺茂忠行之所言，当即问道。
“大约便是此术……”叶云点了点头，又反问道：“不过，入玄境者，其武功修为究竟如何？我也只是听家父说过而已。不瞒无病兄，这世间之玄者，我叶云时至今日都未曾见过一人，不知你见过没有？”
“这……”徐恪挠了挠额头，“叶兄，我不是今日才学会了‘观气术’么？”
“哦……对对对！”叶云走到红马跟前，扶鞍上马，“无病兄，听闻京城内多有高人，你回京后可运‘观气术’多方以查之，说不定，还能被你遇上‘入圣境’高人呢！”
“那……何谓‘圣境’？”
“‘圣境’么……那就更说不清了，听家父言，凡入圣境者，即获无穷之寿，几无所不能，实则已跟天界众仙一样……不过，这世间究竟有没有圣者？谁知道呢！”
“多谢叶兄今日传我‘观气术’！”
“告辞！”
言罢，叶云掉转马头，两腿微微一夹马肚，口中还未出声，胯下红马已然会意，纵身一跃便已在数丈开外。
“叶兄保重！”
徐恪见叶云已骑马远去，随即也提缰上马，正准备呼喝一声往北而行，却忽听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无病兄，等会！”
徐恪转身，又是叶云骑马回转。
“叶兄，你这是？”
“哎！有件事我本不想说，还是跟你说了吧！我天山剑门中，最近出了一件奇案，你是青衣卫的百户，会不会破案？”
“会！”徐恪不假思索道。
“那就好！你若能往西北赶到天山，帮我门中破解这件奇案，到时候我再向家父求情，你那位三弟，被释放的可能极大！”
“好！多谢叶兄提醒，待我回京交差之后，定当择日西行，届时还望少门主助我！”
“好！那就这么着了！告辞！”
“叶兄保重，一路顺风！”
……
叶云旋即策马南行，如风而去，这一次，徐恪停马望了许久，又许久，终于不见叶云回转，这才摇了摇头，勒转马头，呼喝了一声，“驾！”胯下黄骠马发力长嘶了一声，朝着长安的方向，四蹄奔踏，奋力而前……
长安，我来了！
子贝，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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