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然而这里的小孩，也没有可以做出这种行为的能力——瓦克村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腼腆而内向，就连路上的蚂蚁都害怕踩到，又怎么会去做这种勾当，因此我们对于人的嫌疑大大地降低了。

　　“于是，我们又将目标放在了动物身上。瓦克村地处主城东南，靠近堪利文斯山和汤图尔森林，在以前时常受到野兽的侵扰。后面政务署派遣人员在瓦克村周围设置了一些栏杆、围墙、栅栏等东西之后，野兽侵扰的频率就大大减小。但偶尔还是会有郊狼这样的小型野兽钻过某个缺口，进入围墙里面去偷走村民的家畜。

　　“一有这种想法，我们就立即开始排查瓦克村四周的防护情况如何以及村民家的牲畜棚有没有野兽侵扰过的痕迹。令我们感到沮丧的是，防护设施上面的确有缺口，却不足以令一头成年的郊狼进入，而畜棚那里除了家畜的生活痕迹之外，再没有别的痕迹。这样的调查结果属实令我们大受挫折，因此我们再次开始询问村民，进行了更细致的问话。但结果与最开始时并没有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不同，调查到了这里，又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在调查进行第五天，也就是昨天。我们分散人手，俩俩一组，随即蹲守一个畜棚。经过调查发现，家畜只会在午夜到天亮之前这一段时间凭空消失，因此在白天补充了睡眠之后，我们就开始了蹲守任务。然而令我们感到诧异甚至是惊悚、胆怯的是，我们蹲守的畜棚里面，家禽还是如同前几天那样凭空消失。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放弃了任何希望，不再有任何调查案件的动力。也正是这个时候，治安署传来的调令，令我们在这里同你们接洽，之后立马返回主城。”

　　“听起来确实很棘手啊。”罗斯尔德沉默着听完了史密斯的话，与克里特、斯拜罗几人相互对视几眼之后，轻咳一声，说着。

　　“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崔汉克摇摇头，诚恳地说着。

　　“这是我们的职责。”罗斯尔德则是轻笑着回道。

　　崔汉克与罗斯尔德寒暄几句之后，就带着史密斯几人连忙骑着马朝城里赶去。

　　“你们觉得呢？”罗斯尔德目视着崔汉克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模糊，融入婆娑的树影当中，沉默几秒之后，看向若有所思的队友们。

　　“崔汉克队长是个老手，这么久的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么他肯定有别的怀疑，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克里特看了眼不远处的那片茅舍，转头对罗斯尔德说着。

　　“那么这应该就是异常事件了。”罗斯尔德微微点头，对于克里特的猜测表示认可。

　　一般而言，只要有涉及到超凡因素的事件，都可以叫做异常事件。因为缺乏超凡者，治安署的警卫们平常只负责非异常事件，对于有超凡因素干扰的事件只有几支特别行动队用能力解决。

　　“走吧，先到村民家里看一看。”罗斯尔德说着。已经暂时确定了目标，那么接下来就是顺着思路摸过去。

　　瓦克村并不大，整体为东西布局，中央有一条大道，从风车处沿迂回的小路下去，就到了瓦克村。

　　作为远离主城的村落，瓦克村的村民大多靠着自给自足，偶尔与同村的村民进行物物交换，再加上资源较其他地方并不是十分丰富，因此这里的村民生活状况都比较窘迫。正因为此，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到别的村或城镇里打杂、去矿场、牧场做工等。

　　“小时候我父亲曾经带着我到这附近打猎，因为天太晚了，只好暂时找到一位村民家里借宿。父亲和村民聊天的时候，从村民的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克里特牵着他的那匹黑色林克马，走在松软的泥土上，打量着略显破旧的茅舍，有些感慨。

　　“不是说执政官赫拉特改革之后，城邦变得更加富庶了吗？”斯拜罗闻言，不由疑惑道。

　　“是变得更加富庶了，但并不是所有人们都变得富有起来。主城、主城周边的居民自然优先享受政策的优惠，至于往远处，可就不是一天就能改变的。”克里特看着这位和他们相处还算融洽的爵士，失笑道。

　　“决策是一方面，执行却又是另一方面。”罗斯尔德言简意赅地说着，打断了斯拜罗的思绪，随即指着一户人家，说着，“先去这家看看吧。”

　　罗斯尔德与斯拜罗一行人走近了那间茅舍，将马栓在道路边的栅栏上，随后走向茅舍的前庭。

　　这户人家在茅舍的周边堆上了几个木桶，上面还覆盖着渔网，此外还有一个晾着鱼的架子摆在茅舍的一侧，看上去应该是渔夫的家。

　　虽说这户人家看上去并没有饲养家禽，但多方取证对于案件的突破总是有好处的。

　　“有人吗？”罗斯尔德上前敲了敲门，随即退回原位，朝着门内喊道。

　　“你们是……”过了一会，木门缓缓地敞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眼睛从门内向外，紧张地看着斯拜罗几人。

　　“我们是城邦卫军，是过来接替警卫的调查工作的。因为对案件有些疑惑的地方，所以上门请你跟我们讲一讲村子里的近况。”罗斯尔德轻笑着，语气柔和地说着。

　　斯拜罗站在罗斯尔德的身边，此刻感到有几分舒适感，就好像微风在他的脸颊上轻柔地抚摸着。

　　“哦……哦……是城邦卫军的官爷啊。”门内的老人闻言，缓缓地打开了木门，“各位官爷，进……进屋吧。”

　　老人说完，就缓缓向后退去几步，侧着身子等待罗斯尔德一行人进屋。

　　罗斯尔德向着老者道谢之后，走向屋内，斯拜罗等人则随着队长一同进入。

　　衣服破旧，带着点污渍，身上有……很重的鱼腥味……到处都沾着程度不同的油污……物品的放置不算整齐……除了是个渔夫以外，还是个单身汉……

　　斯拜罗打量着老人与屋内的环境，在心里得出自己的看法。

　　“各位官爷，老头子叫亨利，村里头的人都叫我老亨利。老头子这些年都靠着捕鱼养活自己，对于官爷说的什么案子确实是没有什么了解。”老人站在门口，看着打量着屋内环境的斯拜罗，有些怯懦地说着。

　　“老伯，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问问。”罗斯尔德柔声安抚着，灰褐色的眼睛带着点微光，倒映着老人的身影。

　　“好……好……官爷你问吧。”亨利似乎平静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犹豫。

　　“你知道村里面一个叫娜罗塔的老妇人吗？”罗斯尔德嘴角嗪着一丝笑意问着。

　　“娜罗塔是我的姐姐，她住在村子的另一头，我们平日里偶尔有来往，但是基本上一个月才会碰面一两次。”亨利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沉默了许久，似乎在逃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前几天她请我帮她找一找丢失的家禽，我虽然应下了，但是这几天打渔的路上也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听说丢失了鸡鸭的人家这几天还是在丢，都要丢没了。”

　　老人说着，一边偷偷地用余光去看罗斯尔德的反应，等到说完之后就微微低着头，将视线放在了鞋尖上。

　　“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了吗？即便看上去和家禽丢失没有什么关系。”罗斯尔德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同寻常……不同寻常……”老人家闻言皱起眉头，重复着罗斯尔德的话，似乎在苦思，几秒之后，他讪讪地说着，“昨天我去打渔的时候，在村子南边的河岸听到了附近有什么东西的叫唤声。像是狼又像是熊的，我心里害怕，就马上跑回来了。官爷，这算不算……”

　　“是这样……”罗斯尔德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向老人家说着，“感谢您的解答，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罗斯尔德从外衣的口袋中掏出几枚硬币递给老亨利。起初老人家还不愿收下，在罗斯尔德的柔声劝说之下，才犹豫不决地拿过那几枚铜纳罗。

　　——作为因卡洛斯的主要流通货币，纳罗的名称来源于因卡洛斯的第一代伯爵纳罗二世。它按质地分为了金纳罗，银纳罗和铜纳罗。在早些时候金银铜三种硬币之间的换算率十分杂乱。在979年执政官赫拉特颁布了《城邦货币管理条例》之后，才确定了1金纳罗等于20银纳罗，1银纳罗等于50铜纳罗。铜纳罗有1、2、3、5的面额，金纳罗和银纳罗就只有1的面额。

　　在老亨利收下了硬币之后，罗斯尔德就带着斯拜罗几人走出老亨利的茅舍，解开了马匹的栓绳，牵着马朝着村子里的内部走去。

　　“队长，我刚刚检查了一下，老亨利家里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克里特与罗斯尔德并排走着，回头看了眼逐渐远离的茅舍，轻声说着。

　　“他确实没有什么疑点，他的思绪很容易就被我操控了，这就说明他的确是个普通人。”罗斯尔德微微点头，对克里特的话不置可否，语速平缓地说着，“而他是故意被我操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他所说的野兽嘶吼也算是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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