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远离她
夏芊芊没有错。
夏父也没有错。
两个人都没有错,只是命运爱捉弄芸芸众生罢了。
言熙枫以前和夏芊芊一个想法,恨夏父恨到骨髓,如今他倒是和夏芊芊调换了位置了,大概是失忆了,把所有美好的记忆全部抹掉了,只剩下淡淡的憎恨在心底。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梁靖琪在说以前的时候,把夏父顽固的一面着重描写,才会让原本变成一张白纸的夏芊芊染了太多了墨水。
若是因为这个……
其实,他当初讲的时候,就有所迟疑。
因为没有一个老人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夏父经历了丧子之痛,其他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不是吗?夏父找回了夏芊芊,必然会对他们的事情有所松动,言熙枫已经百分之一百的诚意,想必夏父也已经看见了。
夏芊芊自始至终都想得到夏父的同意,他也想他们的爱情一切都重新开始。
可是,他没想到,夏芊芊对夏父的态度会变得如此的古怪。
他心生愧疚,走过去扶住了夏父,轻声地说道,像是在安慰一样。“伯父,芊芊没事,她出事不久就被一对夫妻及时地送到了医院,她在那里生活得很好,只是失忆了,她不记得你,所以她才……”
夏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泪光也晕开也一层又一层,他的瞳孔剧烈地转动,喃喃道:“失忆了?你说芊芊失忆了,怎么会失忆?”
他又蓦地想起了上次夏父在酒店病发的样子,语气又轻了不少,“她掉下去的的时候,砸伤了后脑勺,不过我会说请最专业的脑科医生。等过段时间,她恢复记忆……”
夏父突然自嘲一笑,打断了言熙枫的话,“你的意思是,芊芊即使失去记忆了,对我还是如此的憎恨?”
言熙枫狠狠一怔,急忙道,“不是,伯父是我……”
夏父却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再听了。
“你是来拿芊芊的护照的吧,吴嫂你带他去拿吧!!!……”
言熙枫转过头去,见吴嫂早就泪流满面了,她阵阵地看着夏芊芊,又转过头恳求地看着夏父,声音哽咽地像是喉咙含了一把沙子一样,“老爷……”
夏父倚靠在沙发上,面容倦怠,似无力是挥挥手,“去吧,别让我再多说一遍了……”
吴嫂看了夏父十几秒,用的袖口把脸上的泪水狠狠擦了一把,然后忿忿转身,不再多说一句话,眼底是说不清的失望。在她的印象里,夏父好像永远是这副样子,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不肯退让半分,不肯多说半句好话。芊芊就在门外,他就不能主动去委屈求全吗?
这样的父亲,当真还是不要认的好。
言熙枫跟在吴嫂的后面上了楼,他看着窗外,好像雨大起来了,他要快一点了。可他的视线,一旦触及到了夏父,又柔软了下来。
夏父心里恐怕像是刀绞般难受的吧。
夏芊芊失忆了,对他心底恐怕只有恨了,所以,才故意这样来见他。
他做错了吗?
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一丝一毫都是为了夏芊芊着想,可……
其实,他早就预料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他心中倒无半分怨恨,只是,到头来,他这一生,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孤独地过完下半辈子。
想到此处,不仅悲从中来。
他再一次把视线投到了夏芊芊的身上,天空飘落的细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打湿了她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她苍白的皮肤,更把那张孤傲、冷漠的脸衬托得更加的立体了。
她冷冷地注视着夏父,无一丝的动容。
就像是不想干的陌生人一般。
夏父觉得山崩地裂一样,眼前的景色好像开始东倒西歪了,还有他好像靠不住了,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夏父和夏芊芊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百多米,走过去,一两分钟就能摸到对方苍白的脸,跑得快,几十秒就可以到,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像隔着无数条汹涌的河流,生生地斩断了他们。
一个不愿,一个不敢。
怎么也没有办法靠近的。
夏父在这头,眼神十分暗淡,无数次想张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说了,夏芊芊也听不见,最后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还记得夏芊芊是儿时的模样,怎么一晃眼,已是亭亭玉立了,再也不是当初跟在他身后,吵着闹着要他抱的小女孩,也不知当初楚楚动人的芊芊,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他记得是有一年,她兴冲冲地告诉他,她要和言熙枫结婚。
然后,他们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直至背影模糊,再也的找不到当初的模样。
瓢泼的大雨疯狂地砸在夏芊芊的身上,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鞋子,她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直直地站在夏家的门面。
这副样子,像极了‘恩断义绝’的场面。
夏父渐觉得口中有一股腥味充斥在心间,言熙枫一下楼,就赶忙扶住了快要摔到的夏父,再抬起头,就看不见在大雨中一动不动的夏芊芊。
像一个诀别的场面,大雨,人,回忆,伤害,一一到齐。
“你扶我到沙发上坐下来,然后你们就走吧!!!……”
言熙枫扶夏父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吴嫂递过来的热茶,放在夏父的手上,“伯父,我和芊芊估计明天就会回国内了,等芊芊恢复记忆以后,我……”
夏父挥挥手,似乎不想再听言熙枫这无妄的话了,“外面雨大,你走吧!!!……”
言熙枫点点头,夏芊芊已经在外面淋了一会,他一颗心,早就挂起来了。他走出一步,又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对夏父行了一个大礼,“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芊芊,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我和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夏父掀起眼皮看了言熙枫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倒是有几分认可言熙枫的意思,可笑的是,她的女儿却远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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