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最后的午餐
握住了门把手，伊恩半个身子已经在门外，这时，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能否请你，为我做最后一顿午餐？”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略带期许的望向了客厅里的安小茜，语气诚恳真挚：“吃完这顿饭，你我之间，就算彻底结束了。”
心蓦地一痛，眼泪就这样哗哗的落下。
安小茜泪眼模糊的回望着他，过了许久，才沙哑着说：“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转身进了厨房，她做了双人份的午餐。
煎蛋、烤面包，还有在微波炉烤的喷香切片火腿肠，又拌了一份蔬菜沙拉。几样菜端上桌，她神情淡淡的，看都没看一旁的男人，低声道：
“做好了，吃吧。”
安小茜低头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听见一旁人开始动起了餐具，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以最后的午餐来结束她与他之间的爱恨纠缠，想想，也挺不错的？
“你苦笑什么？”优雅的吃着香软酥脆的烤面包，伊恩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变化。
“我笑什么，关你什么事？”安小茜睨了他一眼，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火腿肠，又道：“一想到这顿午餐结束，你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她言语里充满了讽刺与挖苦，让伊恩眉目间透出的阴郁惆怅更浓了几分。
放下了刀叉，他定定的望着她，出声问：“小茜，你就这么讨厌我？恨不得我立刻在你眼前消失么？”
“你想要听实话吗？”她不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想听实话，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如果不想，那我劝你还是别问了，别自己找虐。”
薄唇微抿成一条线，却丝毫不影响他俊美异常的面容，相反，这令他五官平添了一种忧郁的气质。
像是一抹化不开的浓雾，朦胧而模糊，厚重感极强，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是因为婚礼的那件事情，才让你……这么讨厌我的么？”他表情倔强，活像是一个不肯认输的孩子，声音不自觉颤抖着：
“如果你真的为那件事而生气，我，向你道歉。”
道歉可以，但请不要，再用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仿佛两人从未相识过。
这让他……忍受不了。
“你现在道歉，是不是有点晚了？”安小茜很快吃好，起身收拾好餐桌，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事情发生的那天，我没有关机，一整晚的时间，你都没能拉下脸来向我道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件事并不是我本人下令指示的……”伊恩眉头紧蹙，一脸不悦：“我为什么要……”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小茜粗暴的打断了：
“够了！哪怕不是你命令的，那也是你默许了的，不是吗？你明明知道那件事情的发生，没有阻拦它，而是眼睁睁看着它发生了……所以，你才是最大的凶手。”
伊恩一脸颓败，狠狠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直到鲜血涌出他都毫无察觉，一滴滴殷红的血仿若彼岸花盛开，与苍白的肌肤呈鲜明对比。
口腔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他厌恶的皱了下眉头，任由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他声音放得很轻，几乎低不可闻，脸上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小心翼翼：“你，只是不想伤害和辜负了秦寒对你一片心，才这么重视这场婚礼的，对不对？”
其实，心里没有几分真正的喜欢，对不对？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因爱生恨了，对不对？”他狭长的眼眸已经染上淡淡的雾气，隐藏着无法言喻的恐惧与脆弱。
见他这副模样，安小茜眸光一黯，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出声制止了。
“算了，你别说了。”生怕会听到更为残忍的答案，伊恩一边笑，一边说：“我……我今天还是没有准备好，算了，我不问了，你也……别再说下去了。”
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心脏仿佛被人猛地攥住，几乎要炸裂开来。
都是他自找的，一切纯属活该，这些他都懂的。
“伊恩，你这又是何必……”安小茜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客厅沙发上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说：“擦一擦吧，别再自残了，你的嘴唇都要被你咬烂了。”
伊恩低头看了眼递过来的雪白纸巾，没有接过，而是突然伸臂将她人揽入怀里！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安小茜大吃一惊，毫无防备就撞上了他的胸口，又羞又愤的想要挣脱开，却被他死死按住了后脑勺。
“别动，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伊恩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尽管这样，他力道却不轻不重，刚好令怀中人无法抬起头来。
安小茜被迫紧贴在他温热的胸膛间，感受着属于他男性的气息，脸上不自觉有些烧。
异常熟悉的气息，自然也能勾起一部分的记忆……
曾经，伊恩身上的气息、心跳，会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莫名心安。哪怕周围是再怎样可怕的环境，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不会觉得害怕。
可是现在……
嗅着他身上夹杂了淡淡血腥的气味，她却难过的想哭。
“说喜欢我的人，是你；说想要跟我结婚的人，是你；把我亲手推给另一个男人的，也是你……伊恩，你可曾后悔过？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曾有过后悔？”
她不是物件，不是摆设，可以随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更不是他可以拿来当作旧爱的“替代品”。
她就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会有情感、思想，也会高兴和伤心。
“哪怕我曾经喜欢过你，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都快要记不得了，伊恩。”将脸埋在眼前人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夹杂了一丝哭腔，原本死死抵在男人身体两侧的手，也改为缓缓向下，轻轻圈住了他的腰。
“我不爱你了，因为，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也足够值得她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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