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心头之血
君兰熏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心中微微惆怅,竟是感觉快要找不到原本的自己了。
“你这是在偷看你夫君的睡颜吗?”夏呈烈突然睁开眼,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那俊逸的风采如同蒙上华光的天神,让人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君兰熏瞪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放击的话,突然又想到自己刚才的确在看他,也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反击了。
夏呈烈捉着她的手,细细地磨蹭着,极尽温柔。“在这深宫中,朕希望这一生中有你的陪伴,你明白吗?”
君兰熏一怔,缓缓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的心里也希望如此吧。
感觉夏呈烈的手指有些不对劲,君兰熏反握着他的手,抬了起来,将之映在灯光处。宽大的手掌略显粗糙,掌心还有一道横穿的狰狞伤疤,犹如一条丑陋的虫子正稳稳地趴在那里。眼眸缓缓扫了扫,君兰熏在其中指的指尖发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粉红色的血肉外翻着,伤口不深,呈圆形状,似是被簪子之类的利器刺伤的。
中指连接着的心脏,其上的血液便是心头血,如果有人拿这样的血液另有目的的话,那可是很严重的。
”朕的手掌有这么好看吗?都看得入神了。”夏呈烈抽回自己的手,也看了看,除了掌心的那道伤疤丑了点,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中指上那个伤口是怎么弄的?”君兰熏看着他,脸色有些凝重。
夏呈烈再度看了看,果然在中指的指尖看到一个细小的伤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应是今天救江才人上来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吧。怎么了?你很担心我?“
君兰熏一听,脸色更是凝重了,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到房中的熏香炉中挑拨了一下炉中的熏香,然后便是坐到远处的软榻上,随意拿起一本书卷,翻了翻。
夏呈烈看了看君兰熏,也没有说话。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而时间在这沉默中缓缓地走过了一个时辰。
君兰熏看了看chuang那边的方向,发现没有动静了,便是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chuang边,轻轻叫了两声,chuang上闭着眼睛,仿若已然熟睡的人并没有回应。
君兰熏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要是再不睡着,她可是就撑不下了。毕竟这房间的熏香她也是在闻着的。不过这样也好,他应是会睡到明早吧。随手把chuang上的幔纱解下,垂落至地面。
来到门边,叫了一声“棉枝”。不一会儿,跑来待命的人却不是棉枝,而是一个她不太认识的宫女。
“娘娘,棉枝姑姑去了尚宫局,来没有回来呢。娘娘是要沐浴吗?”那名宫女垂首恭声道。
君兰熏点了点,转身往回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好像不曾见过你?“
”奴婢名冬梅,平时娘娘所有的起居用度都是棉枝姑姑张罗的,我们这些奴婢,娘娘未曾见过也是不足为奇的。“冬梅把门关好,就欲帮君兰熏脱下那件单衣。
君兰熏再度点了点头,随意地问道:”棉枝去尚宫局多久了?“
冬梅的手就快要触上那件单衣了,并没有多少心思去细想便是回答了,”一个多时辰。“
君兰熏唇角划上一个冷笑的弧度,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刚好躲开了冬梅的双手,”我突然不想淋浴了,你先退出去吧。“
冬梅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只感到君兰熏对她起了警惕之意。眼眸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她肩上和背后,单衣虽然单薄,但是也足够掩住上面的伤口,所以冬梅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甘地垂头应了一声,便是退了出去。
君兰熏看见门被重新关好,缓缓地解开单衣,肩上和后背各显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正如佟太后预料的一样,虽然赵太医的医术高明,但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治好了伤,消了疤,所以到了此刻君兰熏的肩上和后背依然残留着一出颇为丑陋的伤疤。
棉枝也曾经和她提过,她要去尚宫局要尚宫为君兰熏打造几幅首饰。这样的事情只要交代下去就好,棉枝在尚宫那边也并没有什么相识之人,就算有,尚宫也是容不得两个奴才在那里闲聊的,又岂是要去一个多时辰这般久。想来是被人特意留下了。将棉枝留下来有什么目的呢?棉枝不在了,这个时候将那个叫冬梅的宫女推出,才是有了合情合理的借口。
君兰熏冷冷一笑,冬梅不会知道,她开始怀疑她,并不是在她说出棉枝走了一个时辰的时候,而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君兰熏的一切生活用度的确是由棉枝全部打理,她也的确很少见到除了棉枝之外的其他的宫人,但是就算怎么少见,由自己在殷宁殿亲自选到梨园的宫人,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显而易见,那个冬梅根本就不是梨园中的人。至于她怎么混进来,君兰熏就不太清楚了。
褪下单衣,君兰熏迅速地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她本来叫棉枝,就不是为了淋浴,而是要她注意好这边情况。但是现在她人不在。
君兰熏回头看了眼夏呈烈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呼声,人应是正睡得正酣。棉枝不在,也无妨了。
推开窗户,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动,便是迅速地跃出,快速融在夜色中。
俊月宫。
细碎的月色如银,溅洒了一地。殿中灯火正好,映出一张俊美而苍白的脸,处处透着可怜,令人怜悯。不多时,那张脸的主人也缓缓地睁开眼睛了,隐约透着丝丝媚意的眼眸在此刻却是有些空洞,怔了好久,方才转过来看向chuang边。
如料想到一样,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知道的时候,依然心里难受。
”才人,您醒了?“罗夏上前几步,问道。
今天夏呈烈把江袭月从水池里救上来的时候,一直呆在一旁的她便是发现他的中指指尖被江袭月藏在腰间的簪子刺中了。佟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怎样,她想要讨好皇上,还是陷害皇上,江袭月虽然暂时糊涂了,但是她却十分清楚。所以太后这次要江袭月去取皇上的心头血,又怎么可能是好事?恐怕是在酝酿着一个大阴谋吧。
夏呈烈被太后压制,这不是罗夏想要看到的结果。她每天在镜子里看到那一张灵动秀气的脸庞时,就总是在幻想着镜子里会一并出现那个人俊美无双的脸。她还没有成为他的女人,他怎能就让太后把持?
所以在当时,她想要上前告诉夏呈烈,太后的阴谋。但是在她刚欲有所动作时,抬头便是看见一处阴影树丛下,现出焉知的一张脸来。她不知道焉知站在那边多久,有没有听到她对江才人劝说的话,但是那时焉知脸上的笑容却是令人不寒而粟的。
江袭月点了点头,缓缓地坐起来,”他……一直没来?“
“她让人把才人送回来,便是向梨园那边去了。”罗夏如实答道。
江袭月点头,伸手摸向腰间的簪子,不见了。
她顿时大惊失色,看着罗夏恶狠狠地道:”我藏在腰间的簪子哪里去了?“
罗夏倒退了一步,眉头微皱,心中不安,江袭月以前虽也骄横无理,对她也不好,但是绝非如如今这般。她迟疑着伸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支兰花簪子,簪头镶有通透玉质雕成的精美兰花,通体温润而美丽,簪身中空,可藏东西。
江袭月正是用这种方法来取到夏呈烈的心头血的。
看见簪子完好,江袭月迅速从chuang上走下来,奔到桌子上,捧起簪子,喜颜逐笑。在一处柜子里取来一个瓷质小瓶,细细地将其中取来的一点血液倒进小瓶。
罗夏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直到江袭月完成好这一切后,才走过来问道:”才人,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事不宜迟,就现在去交给太后娘娘吧。“
江袭月一听,愣了愣,便是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正要往外走,罗夏又道:”才人,我不是身子突然很舒服,便不与才人一同前去,不如才人另找他人可好?“
江袭月孤疑地看了看罗夏,看见她的脸色果然煞白煞白的,便也是点了点头,捧着小瓷瓶快步离开了。
罗夏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门外夜色里的身影,心中越发不解了。就她刚才的那点装出来的小伎俩,聪明如她竟然也看不出来。她究竟是真傻了,还是只是一时的糊涂。
罗夏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殿中亮着的蜡烛全部熄灭了。她脚下的步伐一顿,幽幽地看向扫了一眼四周,心中微微涌出一丝慌乱。那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毫无预料,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了,她心中一惊,就欲挣扎。突然听到一个略显沙哑的冷声,“不要动,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手上一抖,便是把这把匕首插进你的脖子。”
罗夏无法回头,便是无法看见身后的人是谁,声音也是被刻意掩饰过的,光凭着声音也无法猜出来人。她只好一动不动,任由那冰冷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间,开口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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